第19章 相擁到天明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白靜初不會等十年，但也不會當即出手。她要仔細謀劃一下，因為打擊高威不難，但她還想著同時教訓教訓高威的老爹高龍生。既然要出手了，那就要來一個乾淨利索的。這就像在山裡打狼，想打一個狼崽子不難，但要注意老狼的反撲。那麼只有將老狼也一口氣給滅了，才算是絕了後患。
白靜初是個嬌媚的女子，但手段之辣也能讓男人為之一顫。江寧的地下圈子並不大，到了白靜初這個級數的人物更少。比如七哥那樣的混子，假如不是萬不得已，那麼肯定不會和她對著干，大老遠就得躲得遠遠的。
……
數日風平浪靜，白靜初能忍，易軍更不急。這幾天，易軍全力幫著嵐姐倒騰那家ktv的開業事宜，同時也開始慢慢的招聘一些小姐、保安和行政人員。也不算幫，畢竟他自己也有百分之十的股份。雖然他一再推辭，但嵐姐鐵了心的要給他。
其實，當林雅詩徹底背叛了之後，易軍就準備離開這個城市。外面的世界更大，舞台更寬廣。但當時嵐姐給他了一絲溫暖，算是認識了一個朋友。恰好當時嵐姐有點小麻煩，易軍又幫著她解決掉。一來二去的，就拖延到了現在。等他再度想要離開的時候，發現自己和嵐姐的關係已經越來越深了。
特別是現在，嵐姐連產業都給易軍置辦了——雖然這產業不大，只有百分之十，而且是一家中檔規模的店面。但是，人以一分恩情待我，我以十倍恩情回報。易軍是個重情分的，越來越覺得那番告辭的話說不出口。特別是嵐姐目前還有點麻煩，又是一個單身女人獨自創業，使得他更加不好意思說離開。
人這輩子，往往會因為諸多小事而改變了一生的軌跡。
對於這些，飽經滄桑、秀外慧中的嵐姐又何嘗看不出來？
「軍兒，姐知道你想走，至少以前想走，對不對？」夜幕降臨，易軍和嵐姐坐在正裝修改造中的ktv前的台階上。嵐姐仰望星空，沒來由的說了這麼一句。
易軍笑了笑：「姐你沒頭沒腦的說這些幹什麼。」
「別忽悠了。」嵐姐自失的笑了笑，「自從那晚之後，姐就知道你是個有抱負的傢伙。」
「哪晚？」
「就是姐被高威潑了一臉酒的夜晚。」嵐姐笑了笑。當時嵐姐還勸慰易軍，說是「給你一個艱苦奮鬥的十年、相信你能得到一個燈紅酒綠的金灣」。但是對於這些，易軍嗤之以鼻、不屑一顧。從那時起，嵐姐就知道自己還是小瞧了這個妖孽犢子的野心。「一個小小的江寧，容不下你的心。」
易軍哈哈一樂。
嵐姐搖頭嘆了口氣，說：「一個單身女人，難。這些難處你可能懂，但作為一個男人，你不可能全懂。我在江寧混了這些年，迎來送往多少朋友，一個個走馬燈似的來了又去、去了又來。結果到了現在，就沒有一個貼心的。前兩天跟七哥決裂之後，他也在這圈子裡放出話來，要求所有人都別給我秦嵐面子。瞧吧，那些牲口們一個個都滾遠了不是？」
這是實情，也是嵐姐感慨的緣由。要是她選擇投靠別的大混子，那麼肯定有人搶破頭的笑臉相迎。但是現在嵐姐選擇了單幹，那麼別的大混子也犯不著為了照顧嵐姐那點小情分，去得罪七哥。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說到底，一切都歸咎於一個「利」字。
這也是一種世態炎涼，雖然沒有翻臉。所以，嵐姐更加覺得孤單。放眼偌大一個江寧，放眼以往那轟轟烈烈、繁花似錦的朋友圈子，竟然沒有一個值得依靠的。唯一可以信賴的，似乎只有身邊這個傢伙。
「沒有三分利，誰起早五更。」易軍笑了笑，「你都不幫人家掙錢了，人家哪還會像敬菩薩一樣敬著你。姐，你也是個老江湖了，這點小事兒別看不開。」
「姐就是感嘆一下，還不至於看不開。」而嵐姐則笑著整了整他的襯衣，說：「但是一個人多怕呀，真的怕。給姐一句交心的話，還走不走？你不說出來，姐心裡頭就不踏實。」
易軍怔怔的看著這個柔媚的女人，心道她這是交了心了。別辜負朋友，也別辜負願意託付給你一生的女人。易軍愣神之後，忽然自失的一笑：「不走！我還沒掙回黃金屋和水晶床呢，走了就虧死了。」
「德行！」嵐姐哈哈一樂，「坐穩了，讓姐靠一會兒。」
說著，這具柔軟嬌媚的身體微微斜過來，將腦袋輕輕倚在了易軍的肩頭。兩人並排坐在ktv前的台階上，任眼前霓虹閃爍、人流如織，卻不為所動。彷彿天地一切都是過客，一男一女就這麼肆無忌憚地分享繁華和失落。
……
兩人簡直就是傻帽兒，竟然就這麼一直干坐著，坐到了第二天的早晨！晚上嵐姐倚著易軍的肩膀睡著了，睡夢之中哭了一場，也笑了一場。易軍不知道這些，只在她嬌媚的臉頰上看到了兩行淚，分不清喜悅或悲傷。而嵐姐所知道的，就是當自己醒來之後，身上多了一件男人的外衣。這是易軍讓唐青青從店裡取出來的。
整整一晚上，唐青青也陪著住在裝修中的店裡——畢竟她也不敢獨自去易軍那小院里住。
小美女醒得早，凌晨六點的時候就推門出來，卻發現這一對傻子還在那裡坐著，頓時跑了過去，一腳丫子把踹在了易軍的後背上：「你們這對狗男女，還真坐了一夜呀，也不怕著涼了！」
易軍回頭，笑著做了個噤聲的姿勢。但是，嵐姐已經在迷迷糊糊之中醒了。看了看這情況，頓時明白了一切，轉頭笑道：「軍兒，小蹄子肯定是吃你的醋了。」
「才不當你們這對姦夫**的小三兒呢！」狂野小美女哈哈一樂，「你們倆昨天說今天要休息一天，並且答應陪我去逛街呢，還不準備準備吃早點呀！」
汗，難怪起床這麼早。無利不起早，這句話還真正確。
三人簡簡單單吃了點東西，直奔市中區的商業街。女人就是逛街怪物，哪怕嵐姐這成熟女人都不例外。
同樣的，還有別的兩個女人，同樣有類似的慾望。就在三人一同轉悠的時候，易軍忽然看到了一對熟悉的身影。
林雅詩，以及林雅詩的母親！在母女旁邊，還有兩個女人，應該是林雅詩家中其他長輩。
她的母親也來了，而且帶著其他長輩？恐怕是來見親家，商量女兒和高威的婚事吧？
以前在那個城市，易軍沒少和林雅詩的母親接觸。當時對於易軍和林雅詩的關係，這個上了點歲數的女人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說實在的，哪個父母見了易軍這樣的小夥子，都不會拒絕，哪怕當時的易軍窮了點，寒酸了點。更何況，林雅詩的家庭情況也不好，至少是單親家庭，經濟狀況也很拮据。
想當初，林雅詩的母親為了養家，獨自一人開著一個小店鋪，生活非常的辛苦。為此，閑來無事的易軍經常去幫忙，沒少幫了她們母女倆。家裡沒個男人，易軍就是她們家的男人。
但是現在，看樣子林雅詩的母親也有了足以自傲的資本了。她們這樣一個家庭，能夠找到高家這種富貴的大戶，算是走了好運了。林雅詩母親的臉上，始終洋溢著一種幸福的笑容。
當然，看這個樣子，恐怕林雅詩的母親也早就將易軍忘到了九霄雲外了。
易軍撇了撇嘴，心道人心真的不可測，炎涼自己知道。他懶得跟這對母女碰面，悄悄帶著嵐姐和青青走開。只不過這條步行街就這麼大，轉了沒兩圈兒，兩撥人最終還是撞在了一起。
一碰面，雙方都很尷尬。林雅詩母親臉上的笑容尚未褪去，只能強行把興奮的神色壓制了一下：「小軍你也在這裡呢，真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