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4章 兄弟分家
一家人安靜的吃著年夜飯,小孩子不喝酒,又想著玩,飛快地吃飽了,就下桌出去玩,這時,徐均炆衝到高磊面前,搶過他手中的冰燈,用力地砸在地上,然後拿腳去踩,「我沒得玩,你們也別想玩。」
事發突然,別說伺候的下人沒反應過來,就是高磊都愣住,直到燈被徐均炆踩得稀爛,才回過神來,聲帶哭腔地喊道:「我的冰燈。」
「弟弟,別哭,我的冰燈給你玩。」包子安撫他道。
「我的冰燈也給你玩。」康康、饅頭和餃子都出聲哄他道。
高磊沒有接哥哥們的冰燈,指著徐均炆,「壞人,壞人,打,打你。」
沈丹遐已走了過來,「花捲。」
「舅母,壞人踩壞了我的冰燈。」高磊撲進沈丹遐懷裡。
沈丹遐拍拍他的背,道:「舅母看到了。」回頭看著徐肐和秦氏,「大哥,大嫂,這事你們這麼說?」小孩子不懂事,是大人沒教好,沈丹遐不去管徐均炆,直接向徐肐夫妻討要說法。
「三弟妹,小孩子打鬧玩笑,不要那麼當真嘛。」秦氏不甚在意地道。徐肐雖沒說話,但臉上的神情表達的是同樣的意思,全然沒有責怪徐均炆的意思。
「好好好,養子不教,你們就是這麼做父母的,行,你們就等著接受縱子作惡的後果吧。」沈丹遐牽起高磊的手,「花捲,記住舅母的話,跟畜牲是沒有道理可講的……」
「站住,你罵誰是畜牲?」徐肐厲聲問道。
「誰應聲,誰就是畜牲。」沈丹遐冷冷地道。雖回來幾天,但徐均炆欺負康康的事,她聽了不少,孫楨娘找秦氏理論過幾次,卻被秦氏胡攪蠻纏給混過去了。
「三弟,管管你的女人。」徐肐不悅地道。他到底還是要點臉面的,不好跟弟妹直接爭吵。
「她又沒罵錯,你可不就一隻畜牲,管生不管教。」徐朗身居高位,已不想再跟徐肐計較以前的事,甚至徐肐背後搞得一些小動作,他也沒有過多的關注,但今天徐肐縱容徐均炆欺負高磊,他不想再容忍下去了。
「徐朗,你別以為你做了三品官就了不起,不管怎麼說,我都是你大哥。」徐肐氣急敗壞地吼道。對於徐朗能做三品官,他心裡嫉妒的快發狂了,憑什麼徐朗官運亨通?
徐朗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沈丹遐領著孩子們往外走,邊把話說完,「跟畜牲沒道理可講,因為它們聽不懂,你現在年紀小,打不過它們,那就要去找打得過它們的大人來教訓它們,把它們打老實了,知道了嗎?」
「知道了,可以讓父王和舅舅教訓這些畜牲。」高磊仰面笑道。
父王二字一入耳,徐肐的臉色發白,姓高,會喊徐朗舅舅的唯有徐側妃之子;也就是說他兒子剛才欺負的小孩,是燕王的兒子。他雖投靠了趙后和四皇子,但四皇子還沒封王,無處安置他們這些人,如果燕王要動他,趙后和四皇子是不可能出面保他的。
「沒錯,所以讓你舅舅教訓畜牲,我們回院子玩冰燈去。」沈丹遐笑道。
徐勝站起來道:「時間不早了,我先送孩子回院子歇息,一會再過來接神。」言罷帶著妻兒離開,三哥不需要他幫忙,他不屑幫大哥,離開是最好的選擇。
隨即徐朔帶著妻兒離開,孫楨娘亦起身走了。徐朗並沒與徐肐多言,帶著胖胖和壯壯離開了,他沒空幫著旁人教兒子。看著人都走了,徐肐一巴掌扇在秦氏的臉上,「看看你把兒子教成了什麼樣?」
徐均炆似乎知道闖禍了,縮成一團,躲在秦氏身後,長房的幾個庶女垂首站在一旁。
「這怎麼能怪我?難道你就沒有嬌慣他嗎?」秦氏捂著臉道。
「男兒不能長於婦人之手,以後,炆兒,我會親自教導。」徐肐一把將徐均炆從秦氏身後抓出來,帶走了。
「你們這幾個賤丫頭,看什麼看?杵在這裡做什麼?還不回院子去。」秦氏奈何不了徐肐,把一肚子火發在了幾個庶女身上。
幾個姑娘也習慣嫡母的壞脾氣,神色淡定地屈了屈膝,快步離開,幾句惡言,她們受得起。徐家的年夜飯,就這樣不歡而散。到了子時,徐家兄弟又帶著兒子們過來擺桌接神,守歲的餃子,剛送到各院。
次日,正月初一,雖然僅睡了一個多時辰,但是仍然得起來,去莊子上給徐奎和沈妧妧拜年,盡做晚輩的禮儀;馬車走到半道,就遇到了莊子里的管事,他腰間綁著麻繩,而他帶來的消息,更是令眾人吃驚不少,「老太爺昨夜裡病逝了。」
臘月二十九日過來時,徐奎還好好的,怎麼才過了一天多,就病逝了?雖滿是疑惑,但喪事得辦;到莊上,給徐奎整理遺容,放入棺材里,派下人去親友家送卜文。
大過年的,收到卜文,是件晦氣的事;陶氏忍不住罵了句,「壞東西,死了都不讓人好過。」
「娘,這死沒法挑時間啊。」沈丹遐笑道。能活著,誰也不想死。
「這到也是。」陶氏撇嘴道。
徐奎的死,徐朗覺得有些蹊蹺,一邊守在靈堂,一邊派人去查除夕這天晚上,莊子上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徐奎會突然病逝?雁過留痕,做了事,再怎麼掩蓋,終會讓人發現蛛絲馬跡,一番追查后,發現徐奎的死,與趙後有關;燕王暴跳如雷,這個該死的女人!
徐奎只是閑居在田莊里的一個廢人,趙后害死他的原因,只有一個,就是讓徐朗不得不守孝,無法接任做兵部右侍郎;徐朗沒有燕王那麼憤怒,他早就想到趙后不會輕易讓兵部右侍郎這個位置旁落;皇位之爭,從來都不是件簡單的事,趙后耍這些手段,很正常。
「老太爺已去了,老太太與他夫妻情深,他肯定很捨不得老太太,讓老太太陪他一起去。」徐朗只打算守三年孝,不想給趙后機會,讓他再守三年孝。
正月初十二,莊子的人再次來報喪,「老太太病逝了。」
來徐家弔唁的人,都會說了句,「節哀順變。」
沈丹遐真想回一句,她真的不哀,她連眼淚都流不出來,還是用浸了姜水的帕子,把眼角擦紅,假裝哭泣。
二十八日後,徐家子孫扶柩出殯,將徐奎夫妻送進了徐家的墳山,葬在了彭氏身邊;同輩中人死去,讓陶氏想到了自己的後事,「我死後,不要將我葬在你們父親身邊,活著我對他已然生厭,卻不得不委曲求全,死了,我不想再委屈。」
「娘,您好好的說這個做什麼?」沈丹遐蹲在陶氏面前,「娘,您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陶氏摸摸她的頭,道:「沒有哪裡不舒服,我就這麼一說,你別擔心。」
「不許說這話,我不想聽。」沈丹遐噘嘴道。
「好好好,不說不說。」陶氏笑道。
父母亡故,兄弟分家;見證徐家分家的除了徐家的族老,還有請了一向公正的景國公,以及秦氏的大哥、小王氏的父親、沈丹遐的大哥沈柏密、孫楨娘的舅舅和吳氏的弟弟,徐家的幾位女婿列席參加,不過出嫁女,不是嫡庶都不能參與分家。
分家,分的是房產田地,還有古董字畫、傢具擺設、金銀器皿,以及家中的下人僕從等。大族老環視眾人,道:「樹大分枝,人大分家,子孫繁衍,另戶別居,這事是家家戶戶都發生的事,稀鬆平常,但是你兄弟要記住,就算不住在一起,你們仍是同一血脈的至親兄弟,是一家人,不過生分了。」
徐朗四兄弟起身稱是。
大族老給四個侄兒訓了話,拱手道:「景國公,諸位親友,勞煩各位今日做見證,開始。」
景國公拿出清單來一一說了,字畫、古董之類的,太多了,只能大概念一下;除了徐家這個祖宅,徐家在錦都還有六處房產,秦氏眼中發亮,長房至少能分到一處。
祖宅,按例是不分的,由嫡長子繼承,依照徐家祖訓,嫡長子分配的財產是最多的,以徐奎這一支而言,徐朗分到的是十分之七的財產,已故的徐朝和徐勝這兩個嫡子各分到十分之一的財產,徐肐和徐朔這兩個庶子一起分到十分之一的財產。
嫡庶之間,天差地別;那六處房產,徐朗得其二,另外四處分給兩處稍大的,分給四房五房,兩處小點的,分給長房和二房;小王氏、孫楨娘和吳氏沒什麼意見,秦氏開口道:「二弟妹,菱角巷那裡的房子,離我娘家比較近,我們兩家分的院子,不如調換一下?你覺得怎麼樣?」
長房分到的是桂柳巷的院子,離正大街比菱角巷近,附近住的人家多是一個五六品官員,菱角巷附近住的大多是富商,拿好院子換差院子,這不是秦氏的作風;小王氏笑道:「也就是兩三條街,也不是太遠,坐騾車也不過是多一刻鐘的事,既然已分好了,還是不要那麼麻煩的調換來調換去了。」
秦氏還要說什麼,徐肐出言道:「行了,你怎麼哪多意見?」
秦氏這才不甘願地閉上嘴。
房產分了,分田莊;公中錦都附近有三處田莊,昌平縣附近兩處,還有四處田莊一處遠在黑山,兩處在南邊靠近余城的地方,還有一處則在池城附近。沈丹遐到是能理解把產業置辦的距離這麼遠的原因,可以避免災荒。
錦都附近的三處田莊以及余城那兩塊歸三房,昌平縣兩處,一處歸四房,一處歸五房,黑山那處歸長房,池城那處歸二房;族老問眾人是否有意見,沈丹遐開口道:「我想用錦都的靠山莊換四弟妹在昌平縣豐山莊,不可四弟妹可願意?」
孫楨娘知沈丹遐是一番好意,她孤兒寡母獨撐門戶,那昌平縣說遠不遠,可也要一天半的路程,她一個婦道人家,多有不便,起身行禮道:「謝謝三嫂。」
秦氏目光一閃,道:「三弟妹,我用黑山那邊的田莊跟你調換豐山莊吧。」
「不換。」沈丹遐冷冷地道。
「三弟妹,你也太厚此薄彼了吧,你能跟四弟妹換,為什麼不能跟我換?」秦氏不高興地質問道。
「我樂意。」沈丹遐看也不看她道。
秦氏氣得胸口起伏不定,徐肐瞪了她一眼。
分了田產,分商鋪,徐家的商鋪不多,就三處,兩個糧店一個布店,全歸三房;然後分金銀器皿、傢具古董,奴僕等,徐老太太故去時,這些就分過一次的了,現在各房用的傢具和擺設的古董歸各房;奴僕也一樣,在那房伺候就歸那房,若是想多要,可與三房另行商議。
分完徐家公用的財產,還要分沈妧妧的私產;庶子是沒有資格分嫡母的私產的,徐朗已表示不要沈妧妧的東西,沈妧妧的私產平分給四房和五房。
簽寫好分家書,接下去就是長房、二房、四房和五房搬離祖宅了;徐朗和沈丹遐並沒有催著他們搬,但一個月後,徐勝和吳氏就率先搬了出去,接著是孫楨娘帶著康康搬了出去,不過她們母子並沒有搬到分到的那處宅子里,而是就近搬到隔壁那條街的一個兩進小院里,那兩進小院是托仁義伯幫忙買下的。
康康還小,無法獨立支撐門戶,孫楨娘想依附三房,而沈丹遐也願意庇護這對母子。又過去半個月,徐朔不顧小王氏的反對,先搬出了祖宅,小王氏賴在祖宅里住了十日,發現徐朔真不回來了,她心慌了,才跟著搬了出去。
徐肐和秦氏這兩個臉皮厚的,死賴著不走,吃三房的用三房的,雖守孝要吃素,可秦氏還真會另闢蹊徑,她一天一兩燕窩、還要泡人蔘茶喝、當歸燉蛋、茯苓糕……各種補藥,換著花樣吃。
這點小錢,沈丹遐不在乎,但容不得秦氏把三房當成冤大頭,「從明天起,長房那邊的供應全停了。」三個月了,是時候趕長房走了;趕走長房,也好接晴兒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