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魔王

說來說去，天朝的影視基地就那麼幾個。

這種情況也導致了很多非現代都市的電視劇取景都是一樣的宮殿，一樣的街道，還有一樣的群眾演員——

他們可能剛從「秦始皇」的身邊做了一個士兵甲，卸了妝就可以去客串抗日神劇里被徒手撕開的鬼子_（：з）∠）_。

但是你要是問問這些四處攬活的群眾演員，他們一定會告訴你，其實不是每一個劇組都那麼好進的——

比如目前開機有一個月的《南風館》劇組。

《南風館》的導演是剛拿奧斯卡小金人的天朝頂尖導演岑子陌，他這個人早年還好，雖然有些冷傲，但是劇組待遇還不錯。偏偏這次從好萊塢回來，也不知道是跟誰學的，不僅不讓群眾演員隨便進片場，甚至他還動不動就當場踢掉原定的演員。

比如眼下這位在天朝近幾年紅透半邊天的小生譚垣。

他被粉絲親切地稱呼為「鋼鐵直男」，但是又偏偏被經紀人塞進了這部同性題材的電影——而且還有床戲。

事實證明他「鋼鐵直男」的人設並不是虛的。

他咽了咽口水，看著金絲楠木床上躺著的和他一樣尷尬的演技派男演員何青凡。

在喊完「action」之後，他就結結巴巴地開始念台詞，然後試圖按照劇本描述的那樣，對比他大十歲的前輩各種「褻玩」。

譚垣：對不起，我選擇死亡。

何青凡不愧是演技派，即便他也很尷尬，但是卻已經進入了角色，開始發出各種曖昧的輕喘。

譚垣更尷尬了。

「卡。」

譚垣如釋重負從何青凡身邊爬起來，對紗帳外面坐著的岑大導演道：「對不起，岑導，我馬上……」

話沒說完，半遮半掩的半邊紗幔被粗暴的拉開，露出岑子陌精緻漠然的面孔，雖然現在是夏天，岑子陌甚至穿了長袖的立領唐裝，扣子扣到了最上面。但是看他蒼白的不像活人的臉，卻總是給人他很冷很需要溫暖的錯覺。

「馬上收拾你的東西，滾出我的劇組。」他語氣平靜的，好像他隨隨便便開除的，並不是已經進組一個月的男三號。

是的，明明他開除人，但是他卻像一個受害者。因為這一個ng就被直接開除的譚垣毫不懷疑，就算岑子陌一槍崩了他，警察看一看現場也只會把岑子陌當成另一個被迫害未遂的受害者，甚至還會給他披一條橙色的小毯子之類的。

岑子陌親手慢條斯理地親手將紗帳掛起來，他的動作很輕很慢，優雅的像是閑敲棋子，輕捻花枝。雖然大家不認為他為什麼突然要做場務的活，也不知道他在那裡整理個什麼勁，但是全場幾十號人愣是大氣都不敢出。不到一個月的相處，大家足以了解，這副溫柔和善的皮囊下是怎樣的一個大魔王。最後他輕輕推開助理，直接走向監視器，輕描淡寫道：「還不滾等著我給你開工資么？。」

莫名其妙就得滾出去的譚垣顧不得面子，掙扎著爬起來，身上還胡亂纏著紗幔，瞪大眼睛，簡直不敢相信：「岑……岑導，我只是吃了一個ng您要開除我？您不能……」

岑子陌淡淡睨了他一眼，簡短卻又不容置疑：「我能。」

男演員後面的話不自覺吞了回去，立刻安靜如雞。

男演員的經紀人是個幹練的女人，她勇敢地上前試圖「感化」大魔王：「岑導！是我們譚垣不懂事，您多調教調教他……他好歹也是男三號，都拍了快一個月要殺青了……他很快就能調整好狀態……」

「看著我。」岑子陌突然出聲打斷她，經紀人不知何意，但還是老老實實地看了過去。明明不是第一次見，但還是被這張自帶濾鏡的精緻面容晃了一下神，正恍惚著，就聽他接著說：「這張臉像是那種『我會關心一個演員演藝生涯心理健康又或者劇組資金膠片需要我省吃儉用委曲求全』么？」

「當然不。」她看著那張養尊處優，明明26歲了卻嬌貴的像個未成年小王子一樣的臉，下意識回答道。

「很好，很高興我們在這方面達成共識。今天晚上之前滾出我的地盤，回去等律師和違約金去吧。」

「是……不不不，岑導，你聽我說……」被用了美男計的經紀人終於清醒了，試圖挽救道。

岑子陌剛剛還帶著淡淡假笑的臉立刻冷了下來，他伸出一根食指輕輕壓在自己淺色的唇瓣上：「噓。」

全場死寂，而剛才還滿身孤勇的女經紀人此刻恨不得立刻暈過去。大家都知道他是大魔王，可是當大魔王撕下小天使的偽裝，露出真面目的時候，還是會讓人感到恐慌。他摩挲著手腕，輕蹙眉頭，終於轉向站在自己面前的、好不容易爬起來的、英俊的男三號——譚垣，漂亮的臉上面無表情「真是委屈你拍我的電影了，現在你解放了，還在這幹什麼？」

不等其他人說話，他就拍拍手，把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到他這裡后，施施然開口——

大魔王說話不需要擴音器，因為大家足夠安靜。

「今天就到這裡，江來你們留下來商量一下準備開記者招待會，還有策劃，去跟製片人商量一下換人。」

「我說了明天不想見到他，如果他不自己滾，那我就用我的方式讓他消失。」

「有關的戲份全剪掉，膠捲直接銷毀，重新招人。」

「什麼，我說的『換人』是換男三，『招人』招的是男一，再出現這種情況，我們重新拍。」

「製片不同意？呵，讓我再考慮一下不就是不同意么？那就換製片。」

「你們真是我帶過最差的一屆團隊，好了，現在誰還有意見或者建議么？」

眾人：「……」沒，沒了。

末了，剛回國不到半年的岑大導演搖頭：「這一屆的娛樂圈，不行。」

眾人：「……」

岑子陌頭也不回的走出片場，全場依然是劫後餘生的靜默，好像誰先出聲就會被岑子陌掏出一把機關槍掃射一樣。

場記和策劃沒有時間同情這位當紅小生。前。男三號了，看熱鬧的配角們也不再幸災樂禍，看著被踢的譚垣反倒有了兔死狐悲的悲愴。在座的各位都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岑子陌不是威脅他們，他是真的有能力把他們全換掉。

岑子陌，史上第一位天朝籍貫的奧斯卡最佳導演，他拍出那部讓他封神的《one—manshow》的時候，條件異常艱苦，加上演員整個劇組只有五個人。所以別指望他法不責眾，他就算把在場的一鍋端，也有的是人掙破頭為他工作。

譚垣和經紀人相互攙扶著滾去收拾行李，他們甚至跟記者曝光都不敢，畢竟，他們清晰地記得，開機儀式那一天，那個清雅雋美的男人全程下來只說了兩句話——

「我不喜歡別人未經允許製造傳播我的新聞，讓我看見片場曝光一個字，不管你有什麼背景，我都會讓你後悔出生。」

「我岑子陌，從不開玩笑。」

－－－－－－題外話－－－－－－

何青凡：既要浪還要仙，當婊子還要立牌坊，恕臣妾真的做不到啊！

岑子陌：本色出演：）

男主就是又浪又仙，裝成小天使的大魔王一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