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6章 無奈

羅子良沒有再問，陷入了沉思，也許，他想到了什麼。

話題進入了僵局，在一邊旁聽的秘書孟恩龍馬上接著問，「有什麼貓膩？」

馬駿飛說，「我通過了解，從市水泥廠宣布破產被拍賣出去，僅僅只有三天。」

「三天？一個那麼大的水泥廠，評估都來不及呢。」孟恩龍也愣住了。

「誰說不是呢？可是，就這麼被賣了，誰也阻止不了。」馬駿飛說。

「當時是誰主持賣這個水泥廠的呀？」孟恩龍問。

「當時的市委書記黃鵬榮。」馬駿飛回答說。

「黃鵬榮、黃鵬榮……」孟恩龍喃喃自語，他覺得這個名字有些耳熟，但卻想不起是誰來。

「做過省委書記，又調到首都去的那個。」馬駿飛提醒道。

「居然是他？」孟恩龍有些吃驚。

作為一名高級別秘書，孟恩龍也對蒼北省歷屆領導的資料也做過一些了解，經過馬駿飛的提醒，孟恩龍也就想了起來。

蒼北省是內地欠發達地區，省委書記極少能調到國家機構任職的，通常都是滿屆后，又擔任一屆省人大常委會主任就退休養老了。而這個黃鵬榮可不簡單，擔任蒼北省的省委書記以後，還調去了中央任職。

雖然現在也退休了，但不管怎麼說，也算是中央部門的領導人了。從全國範圍內來看，不算什麼，但對蒼北省體制內外的人來講，都是一個高高在上的存在。所以，孟恩龍聽到居然是他，才會吃驚。

「我還真是不知道這個黃老也曾擔任過惠西市的市委書記呢。」孟恩龍自言自語地說。

「這個黃鵬榮的資料我已經查得一清二楚，甚至可以倒背如流了。如果羅書記和孟秘書想聽，我可以講一講。」馬駿飛說。

孟恩龍看了羅子良一眼，然後說，「你講吧，了解一下也好。」

馬駿飛整理了一下思緒，說道：

「黃鵬榮27歲就已經成為副處級官員，可謂少年得志，很多公務員一輩子正科也混不到，很多農民甚至一輩子連公務員的待遇也享受不了，他的一生是輝煌的一生，當過省會城市一把手，省委書記，後來又去了國家部門，在爭議中一路升遷。

「他23歲時從蒼北省大學社會學系本科畢業，被分配到蒼北省師範學院。27歲，他便成為副處級的院團委書記。幾年以後，調到團省委任副書記，書記。

「沒多久，他就調到惠西市來擔任代理市長。

「正是在惠西，黃鵬榮的名字開始傳播了開來。

「在惠西，黃鵬榮做了四件事：修路、種樹、推廣城鎮化和發展工業園區。據當時媒體報道，全市黑色路面只有一百多公里。而在黃鵬榮主政三年後，包括黑色路面、砂石路在內的公路總里程已經達到兩千餘公里，是三年前的幾十倍。

「大興土木，必然財政緊張。如此倍增的修路計劃，底氣來自之後被媒體廣泛報道的那個決策：每個財政供養人員扣除工資總額的百分之十，每個農民出十個義務工。

「當時的一篇媒體評論認為，黃鵬榮的做法，即便真的是想通過暴風驟雨式的改革，推動農村基層負重難行的落後現狀，但他的行為模式仍然違背了基本的社會工作規律。

「他的很多改革，採用拆東牆補西牆的方法，用強制手段，把全市人、財、物集中到一起來搞發展。當時嘛，很多人怨聲載道，但是，因為他的超前意識，確實取得了一些效果。正是因為這樣原因，他的仕途才一帆風順，步步高升……」

「詳細說一說水泥廠被拍賣的事情。」羅子良把煙頭按進煙灰缸說。

「拍賣水泥廠的時候，已經有人風傳黃鵬榮要調到省城去了，果不其實，水泥廠易手不到一個月，他就調到省城當了西州市委書記。還有那個購買水泥廠的人，叫柳啟南，當年還不到三十歲。當時沒有人知道他們之間有什麼聯繫，我也是等到多年以後，才打聽到柳啟南居然是黃鵬榮的外甥！」馬駿飛說。

「這麼親密的關係，當時沒有人能從黃鵬榮的社會關係一欄中看出來嗎？」孟恩龍插嘴說。

「看不出來。因為黃鵬榮家最大的一個姐陰差陽差嫁到外省去了，那時候，您也知道，大家都很窮，沒有路費，也沒有電話，很少聯繫，所以這個外甥像從天而降似的，沒有人會想到他們之間會有這一層聯繫。」馬駿飛說。

「先不說是不是濺賣國有資產的事情，這個柳啟南還挺有本事的，把水泥廠做得那麼大，生意那麼好，還真是個人物。你對這個人有多了解？」孟恩龍問。

「哼，要說經商能力，他也沒有多少，他採取的是直接粗暴的方式，可以說是強買強賣。」馬駿飛恨恨地說。

「哦，怎麼強買強賣了？」孟恩龍又再次被驚到了。

「凡在惠西市搞建築的，必須要買他改名為欣豐水泥廠的水泥，如果從外地買水泥進來，他就組織人員堵路，砸車，甚至到工地去鬧事。」馬駿飛說。

「霍，他那麼囂張，哪來的底氣？他舅舅黃鵬榮不是很快就被調離惠西了么？」孟恩龍不解。

「孟秘書有所不知，柳啟南手下有一大幫小混混。而黃鵬榮離開惠西市以後，新任市委書記也是他提拔上來的，這個新書記可能知道他們之間的關係吧，對柳啟南的所作所為也是睜隻眼閉隻眼。」馬駿飛介紹道。

「這個人又是誰呀？」孟恩龍問。

「已經去世了。」馬駿飛搖頭。

「你的事情還真是陳年往事，無法還原事實真相了。」孟恩龍苦笑說。

「是啊，但是黃鵬榮還在呀，柳啟南還在呀，他們心裡一定很清楚當年的事情。可是，黃鵬榮在首都里活得好好的，威望還在；這個柳啟南在惠西市成了炙手可熱的人物，生意也涉及了很多產業，能夠呼風喚雨，道上的人都稱其為『柳爺』，更沒有人敢碰。」馬駿飛說得很無奈。

「我們不認識什麼黃鵬榮，既然來了惠西市，就想辦法見識一下這個柳爺的能耐吧。」羅子良總結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