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9章 圍觀
等到省委常委會討論西州市政府領導班子的時候，西州市委的推薦名單上，沒有郝彩雲的名字，其公公，常務副省長白茂兵也不好明目張胆地推薦自己的兒媳婦，因此，這次調整，郝彩雲連入場券都沒有，更別提勝出了。
白茂兵回到家裡一說，郝彩雲就知道是羅子良的原因，就把他恨上。以前嘛，只不過是感情故障，現在，連一點熟人的感情都木有了！
這件事情，郝彩雲覺得羅子良在故意刁難她，打壓她。她覺得她付出了，也做出了成績，卻得不到應有的回報。就像一個打工的人似的，有活讓她干，好處卻得不到，得不到信任，得不到重用。於是，心裡失衡了，有怨恨了。
其實，羅子良並沒有在打壓她，相反，還在培養她，有事情都盡量安排她參與，從中去得到鍛練。在這個過程中，郝彩雲覺得事情做得很順利，那是因為有羅子良在作盾，很多人給面子。但是，對一個自尊心強，自信心爆棚的人沒辦法解釋，她也聽不進去。
一個省會城市的常務副市長，必須有獨擋一面的能力和魄力，在市長出差或者有其他事情不在崗的時候，接替他主持市政府的全盤工作。而郝彩雲，沒有當第一把手的經驗，基層工作的經驗少，駕馭全局的能力無從得知。就好比在部隊中，忽然讓一名指揮部的參謀去統領一支龐大的作戰部隊一樣，先不說你有沒有那個本事，萬一遇到惡劣處境的時候，心怯了，猶豫了，那都是要命的事情。
羅子良竭力反對這件事情，純粹是從工作角度來考慮問題。郝彩雲就算不理解，他也不在乎，他有他的立場和原則性。
在體制內工作，要行得端，走得直，不但得罪那些違法亂紀的官員，還會得罪很多親戚，朋友，同事，老部下，因為在這個人情社會裡，他們覺得和你親近，和你熟悉，就應該理所當然地得到你的關照。就算你一視同仁，他們也會覺得你沒有顧念情份，冷血無情。
甚至會認為你的官當大了，瞧不起人了。最後，很多人就會對你敬而遠之，老死不相往來。這就是高處不勝寒的道理。
羅子良也從不同的渠道里知道了郝彩雲的不滿和憤怒，但他真的沒有辦法可解釋，總不能跟她說，你好好乾，好好工作個三年兩年，以後我會提拔你的。他不能拿政府的東西來作為籌碼，不能拿來搞私人承諾。所以，他只能背上這個指責。
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羅子良義無反顧，不忘初心，牢記使命。
……
與此同時，秘書孟恩龍在惠西市的調查工作卻取得了重大進展。
那個馬駿飛在晚上的時候，跑到酒店來找孟恩龍，興奮地說，「孟秘書，柳爺那邊有動靜了，今天晚上有好戲看了！」
「什麼好戲？」
孟恩龍馬上來了精神，在這裡已經有幾天了，可是卻一無所獲，那個所謂的『柳爺』，他只是從遠處見了一面，更別說能抓到什麼把柄了，這個結果，讓他都快急瘋了，現在聽說有了線索，怎麼能不來勁呢？
「有一個從省城來的呂老闆在市中心買了一塊地，準備建一座大酒店，急需要大量的水泥等建築材料，可是柳爺的欣豐水泥廠近段時間機器出了大故障，產量跟不上來，現在基本上脫銷了。如果這位老闆想要水泥，就得買剛生產出來的。眾所周知，水泥剛生產出來是不能用的，必須儲存一段時間，達到標號以後才可以。因此，呂老闆就從外地把水泥運了進來。但柳老闆不想讓他破壞了規矩，決定安排人今天晚上夜襲這家工地，把所有的水泥搶走。」馬駿飛手舞足蹈地說。
「在市中心搶建設物資？那麼多水泥，目標也太大了吧，那個柳啟南的膽子挺肥的。」孟恩龍有些驚呀。
「嗨，在惠西市，沒有什麼事情是柳爺不敢幹的。」馬駿飛說。
按道理來說，馬駿飛應該恨柳啟南才對，因為是柳啟南出其不意地購買了市水泥廠，才讓馬駿飛的工作沒有著落的，但現在馬駿飛說口口聲聲直呼『柳爺』，說明這個柳啟南在惠西市的能耐不小，幾乎達到了人人敬畏的地方。
「既然他敢幹，那就求之不得。」孟恩龍一邊說一邊從包里找出一付攝像眼鏡出來，試一試效果。
這付裝有隱形攝像頭的眼鏡本來是羅子良的，是他在福台市經濟技術開發區工作時，為了收集那些不法官員違紀證據而買的。這種眼鏡從外表上看，和普通眼鏡沒有什麼區別，鏡片還是平光的，只是在支架那裡凸出一個像筆筒大小的東西，裡面藏有微型攝像頭，通過藍牙與手機相連。只要戴著它去圍觀看熱鬧，就能把整個過程攝錄下來。
這個比用手機錄要方便多了，如果在鬧事現場，你用一台手機去圍著別人的臉拍照，指定被打，但戴著眼鏡去看，沒有人會在意。
準備停當，兩人就像飯後散步一樣，向市中心那片工地走去。因為在市內的工地，開工時間起碼也要在晚上十點以後。
等兩人走到那裡，工地上已經開始幹活了，各種重型機械轟鳴了起來，震得周圍的地面上不斷打顫，像發生輕微的地震似的。
察看過地勢以後，他們就蹭在一個路燈照不到的角落裡抽煙，苦等著。
等著等著，兩個小時過去了，附近街道上的行人漸漸消失，那個柳爺的人還沒有來，讓孟恩龍都沒有了耐心，他問道，「馬大哥，你的消息準不準呀？」
馬駿飛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心裡也不自信起來，但他還是說，「孟秘書，我們再等等吧，消息應該不會有錯……」
話音剛落，一陣汽車從遠處往這邊駛來了，四五輛麵包車，兩輛大卡車。車子在工地旁邊停下，從麵包車和大卡車上下來了一百多名青年，他們手提棍棒，向正在幹活的工人涌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