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會過的女人
穆林縣這次引進的人才,是從省內十幾所大學招來的各個學科的大學生。作為東北建築大學畢業的馬思駿,又趕上這個大興土木的年代,他本身有著得天獨厚的優勢。按照正常的渠道,他本應該分到建委這樣的專業部門,或者縣一級的大型建築企業。現在他明白了,他的名額一定是被人冒名頂替。這樣的事情在現在這個時代里,那簡直是見怪不驚的。
出了食堂,馬思駿就撥了古麗麗的電話。古麗麗的家就在穆林縣城,正是因為古麗麗,馬思駿才降低自己的身份,到了穆林縣,就憑馬思駿的文憑和在學校的表現,到省一級有名的大型建築企業,那是毫無問題。那樣的工資也會讓他滿意,可現在雖然吃的是國家的飯,但他沒有一點高興的感覺。他乾的這個工作跟個臨時工有什麼區別?
可古麗麗卻不這麼想,她就要馬思駿回到自己的身邊,並且一起回到穆林縣的家鄉,古麗麗是個孝順的女兒,又一心想讓馬思駿有一個鐵飯碗,嚴厲督促馬思駿進入體制內單位,不管幹什麼,只要是國家的人,就什麼都是好的。
古麗麗跟馬思駿並不是一所學校的同學,而是在省城的十幾所大學的大學生運動會上認識的。她所在的大學卻是一所三流學校。畢業后,古麗麗一心要回到家鄉穆林縣。馬思駿架不住古麗麗的軟磨硬泡,穆林縣剛好到省城引進人才,古麗麗更是使出渾身解數,拿出自己最後的法寶,把女孩的嬌媚身子徹底奉獻出來,馬思駿一時激動,決定跟隨古麗麗來到穆林縣。雖然這只是一個小小的縣城,但他有一個好的工作,有一個好的方向發展的路子,也就打消了一心嚮往大城市的理想。
今天終於得知,本來自己分到了一個很好的單位,卻被不知什麼人冒名頂替了自己,他要把這件事情立刻告訴古麗麗,古麗麗的家人畢竟是坐地炮,幫他查到這個人到底是誰,應該不是什麼難事。
古麗麗的文憑不硬,父母又都是當老師的,沒什麼官家的背景,不是什麼有錢人家,就是一心想過個安生的日子,也沒關係讓女兒進入公辦學校,暫時在一所私立學校當老師。
接到馬思駿的電話,小聲說:「我在給兩個孩子補習課,我現在出不去。」
馬思駿說:「你什麼時候下課,我去接你。我有一件大事要跟你說,我今天必須見到你。」古麗麗說:「那你半個小時之後,在我的學校門口等著我吧。」古麗麗說完,就掛了電話。
古麗麗所在的學校,坐落在穆林縣英雄路的北側,這所學校,專門為高中生迎接高考進行惡補。一所老舊的黃樓,經過重新的裝修,依然顯示出還有幾分的破敗。
馬思駿在這棟黃樓的周圍,繞了足有十幾圈,就看到一些學生垂頭喪氣,情緒萎靡的走出了大門。又過了一會兒,就看到一個高挑個兒,長頭髮,雖然沒有什麼鮮亮的衣衫,依然顯得楚楚動人,嬌媚可愛的女孩兒,從大門走了出來。
馬思駿心頭一陣激動,大步的走上去,來到古麗麗的面前。
馬思駿突然出現在古麗麗面前,把古麗麗嚇了一跳,她也從剛才那煩亂的思緒中解脫出來,看到臉上現出喜色的馬思駿,親昵的一笑說:「看你,嚇了我一跳。我怎麼聞到你身上有一股油煙味兒?難道你今天也下廚了?那好,回家你給我好好做兩個菜行嗎?你現在可是縣委招待所食堂的大廚啊。」
馬思駿沒有就古麗麗的話頭說下去,而是高高興興地轉移話題說:「麗麗,走,我們去吃肯德基。然後我有一件大事要跟你說,也許我還要求你幫忙呢。」
古麗麗眨了一下秀麗的眼睛,多少有些嗔怪地說:「馬思駿,你有錢啦,你還沒發工資吧?我們兩個吃一次肯德基,要七八十塊錢,有這七八十塊錢,我們可以吃兩三天的飯呢。走吧,還是到我家。我們可以買點吃的回家去做,也發揮你這縣委招待所大廚的手藝。」
馬思駿叫道:「麗麗,你什麼時候學會這麼會過日子了?再說這半個多月,我在縣委招待所食堂,除了摘菜,卸車,掃地,我就沒怎麼干別的。也就今天我做了一次飯,哎。你猜,我今天這頓飯是給誰做的?」
古麗麗覺得很有意思,馬上問道:「你今天下廚了?那你是給誰做的飯?你雖然不是什麼大廚,但你那兩下子我也是知道。你也別有什麼怨氣。學習核物理的,那也算是國家的尖端學科吧,不是照樣也要考公務員?你學的學科也不是什麼高深的東西,能到縣委招待所工作,你也就知足吧,但我還是對你今天做的菜,誰吃的你做的菜感興趣。哎,從那條路走,那裡有個菜市場。」
在菜市場買了兩條鮮魚和幾樣蔬菜,就往家走來。
門開了,接著就想起了古麗麗那甜美而又脆靈靈的說話聲:「媽媽我回來了,思駿也來了。我買了兩條新鮮的鯉魚。讓思駿給我們做魚吃。讓我們也嘗嘗他這個縣委招待所大廚的手藝。」
馬思駿一陣苦笑,心想,還把他這個就是在食堂打雜的閑人當做大廚來吹。即使在招待所食堂當個大廚,又有什麼可了不起的?那馮大廚除了一身的油膩味,一點兒也沒有什麼了不起的。他所能吹的就是,哪個省里的領導或者哪個市領導,到這裡來吃過飯,對他做的什麼菜讚不絕口。這樣的成績,他壓根就沒有放在眼裡。
侯秀茹正在給那魚缸里兩條金鱗鱗的魚兒換水,聽到女兒說話聲,馬上就奔到了門口,看到女兒一臉的笑容,馬上就從麗麗的手中,接過裝著兩條活蹦亂跳魚的塑料袋,陪著幾分笑臉說:「我的寶貝大女兒回來了?看到我的大女兒我就高興了。這大學一走就是這麼多年,還是在媽媽的身邊好嗎?下了班兒就可以回到家,這要比在外面飄著不知道要好上多少。」
馬思駿叫了一聲阿姨,又說:「麗麗就是奔著媽媽回來的。」麗麗說:「思駿,今天在廚房的事兒可都交給你了。我陪著我媽媽說會兒話。」
古麗麗找出一件爸爸穿過的舊衣服,扔給了馬思駿,小聲說:「思駿,今天給我好好的表現,把飯菜做得香噴噴的,在陪我爸爸喝點酒。今天就把我們的事定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