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開瓢兒
陳帥跟林衍一起長大，對林衍疼妹妹的尿性太明白了，他擦擦臉沒計較，一邊帶路一邊不死心的勸阻：「唉，我可告訴你，即便進去，也好好跟人講話，帶了浵浵走就好，千萬別起爭執！
還有，我可不敢陪你進去，不是我不講義氣，讓我們領導看到我跟沙公子鬧騰，我的飯碗就保不住了！」
林衍一言不發急步往裡走，在陳帥的陪同下，果然保安沒有阻攔，一路衝上三樓，陳帥怯怯的指了指999包房：「就是那間，你可千萬冷靜！」
說完，陳帥就一閃不見了。
林衍走到999包房門口，擰開房門跨進去，反手關上門，果然看到一個男人把一個女孩壓在沙發上，女孩拚命掙扎著，卻還是被扯掉了外衣，香肩袒露，玉腿橫陳，正在可憐的哭泣哀求，正是妹妹林浵！
林衍目眥欲裂，大吼一聲：「浵浵？」
女孩忽然聽到熟悉的聲音，驚喜的哭喊道：「哥，哥，救我！」
那男人轉過身，看五官還很年輕，褲子已經脫落到臀下面，一嘟嚕東西抖動著，惱羞成怒的罵道：「哪裡來的混蛋，敢打擾老子？保安呢？把這混蛋踢出去！」
林衍心裡恨極，扭動門鎖把門反鎖了一下，屋裡放著震耳欲聾的音樂，估計是那男人怕浵浵呼救故意放的，所以保安並沒有聽到。
那年輕人一邊提褲子一邊囂張的叫囂：「你他媽知道小爺是誰嗎？信不信我neng死你丫！識相的快點滾，小爺就當沒看到你，再晚別想囫圇！」
林衍看著妹妹只差一點就被扒光，在沙發上縮成一團瑟瑟發抖的可憐樣，血液都在倒流，根本沒聽到這雜碎說的什麼，雙眼發紅一步步走過去，一隻手始終掩蓋在搭在臂彎的風衣里。
走到沙發邊上，林衍先把風衣丟在近乎赤.裸的妹妹身上，那隻手揮舞起來就拍在年輕人頭上，只聽悶悶的一聲「咚！」
年輕人頭頂登時迸開一朵鮮艷的血花，他可能沒想到會有人敢打他，雙手狼狽的捂住腦袋，嘴裡發出鬼哭狼嚎般的慘叫：「殺人了！救命啊！你丫敢打小爺，看你怎麼死！」
看林衍雙眼冒著凶光，舉著磚頭還要砸，那人卻「咕咚」倒在地上了。
林衍怒氣不息，惡狠狠又踹了好幾腳，那人一動不動，地上都是血。
林浵顫抖著拽哥哥：「哥……別打了，會不會出人命？」
林衍這才停止毆打，走到沙發上把妹妹抱起來，攙扶著她打開門走出來，又把門關好。
高檔會所最講究的就是隱私，每個包間都很隔音，並沒有尋常娛樂場所那種滿走廊都是保安的情景，兄妹倆很順利的走下樓，飛快的離開了。
陳帥怕受連累，躲起來好久，才偷偷摸摸的走近999，想聽聽裡面是不是有爭吵打鬧的聲音，剛把耳朵貼在門上，就被人拍拍肩膀，一回頭，是一個渾身黑衣的男人：「哥們兒你要幹嘛？」
「我找朋友……」
那人倨傲的說道：「這裡面是我們沙總包的房間，沒有你的朋友。」
陳帥一緊張就說漏嘴了：「我朋友的妹妹跟沙總在一起，他剛進去找妹妹了。」
這人是沙公子的保鏢，當然知道自家小爺今晚要摘嬌花，一聽這話臉色一變，輕輕敲敲門，沒動靜。
保鏢這才意識到不對勁，擰開門一看自家主子倒在血泊中，他差點嚇昏，大吼一聲：「快來人啊！殺人了！」
這下子，會所的安保人員迅速出現，看到這一幕都嚇得不輕，趕緊就報了警，也報了120。
一群人大呼小叫的把沙公子弄起來，這貨已經醒了，準確來講他根本沒昏！
這就是個欺軟怕硬的慫貨，小小年紀花天酒地掏空了身子，剛看林衍滿臉凶光還反鎖了門，保鏢又不在，被打死了也是白死，就很無賴的裝昏迷，咬著牙硬挨了幾腳。
現在狗腿子都來了，這貨捂著頭開始呻吟，嘴裡還髒兮兮罵人，這讓眾人鬆了口氣，能罵人就說明死不了。
恰好警笛跟急救車呼嘯而來，急救醫生檢查了一下說道：「應該沒有生命危險，這一磚頭是斜著滑下來，尖利的側面划傷了頭皮，去醫院處理一下傷口吧。」
沙公子名叫沙博，頭上流著血還在放狠話，沖警察叫道：「你們知道我是誰嗎？知道我爸爸是誰嗎？我爸是沙土地！今晚砸我那混蛋必須給我抓起來，他得給我償命！」
警察臉色微變說道：「你先去治療吧，我們會查清真相，做出妥善處理的。」
沙博罵罵咧咧剛想躺上擔架，猛然看到角落裡的陳帥，立刻指著他叫道：「這個人認識兇手，你們問他！」
陳帥嚇得臉色蒼白，想躲已經來不及了，被警察拉過來，沙博這才被抬走了。
警察問道：「說吧，是誰打傷了人？究竟怎麼回事？」
陳帥吱吱唔唔左右為難，又不想出賣朋友，還不敢對警察撒謊。
陳帥的頂頭上司，梅林區的政府辦主任田大興也氣得不輕。
要知道現在在這種場合招待客人是違反規定的，再磨蹭下去被徹查誰都不好看，田大興小聲訓斥道：「到了這個時候，有啥趕緊坦白，別連累所有人。」
陳帥脖子一縮說道：「我也是偶然看到我的同學林衍急匆匆衝進999包房，當時我急著去衛生間，等我尿完回來，到門口找他，被人攔住，跟那人一起打開門，看到有人被打了躺在地上，卻沒看到我同學。」
九天會所的老闆姓潘，他最怕的就是警察調監控，來這裡休閑的人身份非同小可，萬一從監控里牽連到其他人，那可是徹底砸了招牌。
聽陳帥說出「兇手」是同學，潘老闆趕緊落井下石，讓陳帥說明白這個人的基本情況。
於是，在警察的追問下，林衍是第一人民醫院醫生，甚至出租屋在什麼位置，都被陳帥一五一十說了個底掉，警察就出動去找他了。
林衍並不傻，更不是莽撞的混人。
用板磚把沙博開了瓢兒，林衍沒有半點後悔，敢欺負他林衍的妹子，就得有被開瓢兒的覺悟。
但林衍也明白，今晚這事情絕對逃不過警察的抓捕，那麼，就不能讓妹妹也被警察帶走。
萬一沙博利用父親的權勢，把妹妹也弄進監獄，好好一個女孩子，這輩子可就毀了。
所以，林衍搶了妹妹逃出九天會所，連車都不敢打，直接隱沒在黑暗裡，關閉手機，帶著妹妹朝著湖邊沒人方向逃。
走到湖邊，忽然看到了一處熟悉的小區，閃爍的霓虹燈塑造出四個大字《水岸豪庭》，林衍心裡一動，帶著妹妹就走向大門。
也是天意，恰好一個醉醺醺的業主回來，用門禁卡打開側門，保安在屋裡打瞌睡，兄妹倆順利走進小區。
兄妹倆一起走到這棟幾個小時前，林衍才決定這輩子再也不踏進來的別墅門口，敲響了房門。
吳珺也沒睡踏實，畢竟，失去一個孩子，對任何一個女人來講，都是十分痛苦的事情。
聽到敲門，她走出來問：「是誰？」
萬萬沒想到，門外竟然響起了林衍的聲音：「吳珺，我是林衍。」
吳珺開心的笑了，小樣，這麼快就想通了？
抬手拉開門，同時吳珺甜甜的說道：「見過性子急的，沒見過你半夜……呃，你這是怎麼了？」
門口站著的，的確是林衍。
可是，他臂彎里挽著一個神色倉皇的女孩子，已經初冬了，他只穿著白襯衣，上面濺滿了血跡，外衣卻裹在女孩子身上。
這一幕，怎麼看都不像是反悔了來找她表白。
「吳珺，我殺人了，你能救救我妹妹嗎？」
吳珺被林衍這石破天驚的一句話嚇壞了，但她並沒有選擇拒之門外，而是冷靜地說道：「有話進來再說。」
林衍感動的五內俱沸，這女人縱然是不檢點，在他說了殺人之後還能放他進門，這份恩情就值得記一輩子。
兄妹倆走進屋，吳珺這才認出滿臉是淚的女孩子是林衍的妹妹，當初這女孩經常去學校找哥哥，同學們都是認識的。
「這不是浵浵嗎？你們到底怎麼了？」
林衍忽然跪在地板上說道：「吳珺，求你能看在我們同窗的份上，幫我護住浵浵，別讓警察找她的麻煩，我現在就去自首。」
說完，林衍在吳珺阻止他之前，「咚咚咚」磕了三個頭，爬起來直直的就往外走。
吳珺到底是做領導的，臉一冷，威嚴就出來了，厲聲叫道：「林衍你給我站住！你不把事情給我說清楚，磕了頭我也不答應你！」
林衍這才回過頭，簡單明了的把今晚的事情說了一遍，最後說道：「這姓沙的王八蛋仗著他爹是市委組織部長，竟然想侮辱我妹妹，我殺了他一點都不後悔！
但浵浵是小姑娘，拋頭露面對她不好，所以我懇求你幫幫她，我給他抵了命之後，在天之靈也會感激你的。」
一聽到「市委組織部長」這幾個字，吳珺的神情有些古怪，她看林衍說完又要走，再次叫住說道：「別急，讓我打電話問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