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陌生的世界

仙養市蓮花區的大學城商業街最邊上一家小飯館門口，此刻正圍著附近幾家店鋪的老闆，他們中間，是一個四十多歲的小鬍子男人。

他手裡拿著一串鑰匙，因為胳膊抖的厲害，好幾次都沒對上鑰匙孔，額頭上已經出現了一層汗珠。

「老張，我說你抖什麼啊，這胖丫頭說不定只是因為傷心過度而已，根本沒事呢？」

「放屁，我能不怕嗎？胖丫頭要真死在我店裡，我這鋪子以後還怎麼租啊，說不定還要給她賠償幾十萬的人命錢，哎呦，想想我就肝顫呦，你們這幫王八羔子，出了這麼大的事，怎麼也不提前通知我，這都十天了，人怕都臭了吧？」

小鬍子老張是這排商鋪的房東，這些人都是租他鋪子的，他是標準的房爺，平常根本不住這裡，只有每個月收水電費和年終收租時才會開車過來。

今天來這裡，還是因為到了收水電費的日子，可一來就被幾家租戶給圍住了，當他聽完事情的始末，腦袋瞬間就爆炸了。

最邊上一家小胖飯館，老闆和老闆娘回家探親出了車禍，他們唯一的女兒胖丫頭，處理完喪事又被人渣男友給劈腿閨蜜了。

胖丫頭奔喪回來后，就把自己關在了店鋪里，十天都沒出來過了。

老張這一罵起來，頓時就控制不住了，指著這一個個租戶接著罵道。

「你們這些白眼狼，我不就給你們加了三次租金嗎？至於這麼冷血嗎？人都十天沒出來了，你們也不知道報警！」

說道報警，他連忙掏出手機。

「對對對，報警，報警，讓警察來處理好了！」

一個租戶連忙按住他的胳膊。

「不能報警啊，老張，你要是報警了，我們這片的生意還怎麼做啊，要是知道這裡死了人，誰還來這裡吃飯啊！」

「那怎麼辦？」

「我看啊，咱們還是先開門看看情況，說不定人沒事呢？就算有事，我們也可以低調的處理，絕對不能讓別人知道，不然這生意真沒法做了！」

「是啊是啊，不能鬧大，我家六口子人可就指著這間鋪子過日子，老張，還是先開門看看情況吧！」

老張心裡罵了一句自私，把鑰匙朝人群一遞。

「誰來開門？」

人群又安靜了，誰都不想摻和這件事，他們都是做餐飲的，說白了，明裡暗裡都在競爭，之所以十天都不報警，也是出於自私心裡，既害怕胖丫頭出事導致他們沒生意，也害怕胖丫頭不出事房東老張再漲房租。

所以一群人討論了好多天，最後的結論就是，讓老張來開門，沒出事最好，出事了，就讓老張低調處理，然後呢，自然是讓他降房租。

老張呸了一口，再次拿出鑰匙顫抖的嘗試起來。

這家店鋪不大，但有兩層，一層是飯館，二層是兩個小隔間的卧室加走廊盡頭的一個小衛生間。

老張是房東，自然有鑰匙，打開了防盜門后，裡面的玻璃門沒關，頓時一股腐敗的氣味撲來而來，圍觀的幾個鋪子老闆立刻就炸毛了。

「哎呦，人都臭了！」

開了門打開昏黃的燈，老張的心裡反而不害怕了，瞪了這群人一眼。

「都閉嘴，什麼人就臭了，飯店十天沒人管，能不臭才怪！」

眾人一看，還真是，這臭味幾乎都是從操作間傳來的，幾個膽大的為過去一看，頓時都吐了，操作間上放著的一些瓜果蔬菜和豬肉，都長毛了，還有半鍋凝固成一堆的麵條，上面爬滿了蒼蠅。

「老張，這不對啊，要是胖丫頭還活著，這飯也不應該臭掉啊！」

一個老闆質疑了一句，剛才還鬆了口氣的老張，立刻又緊張起來，看了看後面的樓梯，腿都發抖了，他生怕一上樓梯就看到一張死人臉活著腐爛的屍體之類。

再看看離他五米遠的租戶，他恨恨的咬了咬牙，還是慢慢的上了樓梯。

一步，兩步，三步……

他已經看到二樓的走廊了，走廊里空空蕩蕩，衛生間的門還開著，顯然沒人，剩下的兩間隔間，他知道一間是以前的老闆和老闆娘的，另一間是胖丫頭的。

老闆和老闆娘的房間門也開著，裡面只有一些桌椅被褥，裡面的大部分東西，都被這二位探親時帶走了。

剩下胖丫頭的房間，卻是房門緊鎖，顯然，這也是他最害怕的。

「喂，老張，開門啊！」

租戶們站在樓梯下面朝他低聲吼，老張咽了口唾沫，慢慢的靠近房門，他努力的用鼻子聞，希望別聞到什麼不該聞的味道。

還好，房間里雖然有股霉味，但並不臭。

慢慢的，他把鑰匙插進了鑰匙孔，接著，他深呼吸，準備旋轉鑰匙孔。

咔吧！

一聲脆響，房門被打開了，老張緊張的目光中，出現了一個幾乎和他貼著臉的慘白的人影。

「啊！」

「啊！」

一男一女兩聲同時發出的驚叫，把下面圍觀的租戶嚇的立刻作鳥獸散，接著就聽到老張跑到房間里的窗戶前，把頭伸到窗外大罵著已經跑出飯館的租戶們。

「王八羔子，都回來，都回來，小胖丫頭沒死！趕緊回來！」

二樓左邊的房間里，租戶們和老張圍在小床前，看著躺在床上的胖丫頭。

「老張，你說胖丫頭本來沒事，會不會被你又給嚇死了啊？」

「滾蛋，嚇也是她嚇的我，再說了，這不是還有氣嘛。你可別胡說，她死了和我也沒關係，不然我給你加房租啊！」

「那現在怎麼辦？要不要報警啊？」

「報個屁，這人不是好著么，我看她就是餓得，趕緊，老李，你店裡不是還有早上剩下的稀粥嗎，去弄一點來。」

「得，餓了這麼久還這麼胖，這胖丫頭還真是體質好。」

「別貧了，趕緊弄飯去，還有你們，該幹嘛幹嘛去！都別圍著了！」

等粥喂下去幾口，昏迷的胖丫頭立刻醒轉了過來，她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看著眼前的屋子，陌生的小鬍子男人，立刻就警惕了起來。

「我不是在面試嗎？怎麼會在這裡，你是誰？這是哪？你給我吃了什麼，我告訴你，你別過來，再過來我就報警了！」

看到胖丫頭這反應，房東老張愕然的看了看手裡的稀飯，再看看胖丫頭，試探性的問。

「白鳳？」

胖丫頭一愣，不過仍然警惕性十足。

「你怎麼知道我名字？」

「我怎麼知道……我……我是房東老張啊！」

「什麼房東老張，我住的是學校宿舍，哪有房東！你別想騙我！」

「我……我是你家鋪子的房東啊，咱們見過幾十次了，你不會……你……」

說到這裡，房東老張有些緊張的看著白鳳。

「你……你不會失憶了吧？」

「我叫白鳳，二十二歲，市場營銷專業，體重九十公斤，我根本沒有失憶，你是人販子，你肯定是人販子！你趕緊走，不然我要報警了！」

白鳳熟練的背誦著自己的簡歷，又去摸手機，可手機不但沒摸到，連包都沒了。

看到白鳳的反應越來越激烈，老張趕緊放下飯碗，舉著手朝後退。

「好好好，我走我走，你餓了就吃點東西啊，別激動，別激動，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退到房門口時，老張又說道。

「呃……白鳳啊，那個……你爸媽都不在了，要是你不想租了，就把鋪子退給我，我退你半年房租，或者你自己轉租也行，不過……要是半年後你交不上房租的話，提前給叔叔說一聲，叔叔也好……」

話還沒說完，一個枕頭就飛了過來，房東老張嚇的立刻退出了房間。

樓下，租戶們聽到老張說胖丫頭可能失憶了，一個個唉聲嘆氣的唏噓不已。

「哎呀，這好好的一個丫頭，怎麼這麼可憐，父母車禍，男朋友劈腿，自己還給整失憶了，這以後的日子可怎麼辦啊……」

「是啊是啊，哎？房東，這鋪子怎麼辦？是不是要收回去啊？要是再租的話，我先預定一下，我們店剛準備擴大經營呢！」

「吳老狗，你還有沒有良心了，人家丫頭都失憶了，你還惦記著人家鋪子？」

「就是，不過老張，這要真是轉讓或者出租，你可得第一時間通知我們啊！」

……

白鳳看著樓下這些人議論著鋪子的時，腦子裡又仔細回想起之前發生的時，不過任憑她怎麼想，都想不起自己和這家鋪子有什麼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