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5章 你應該叫我叔
薛冰在電話里心急火燎的問我在哪,她語氣急促,卻帶著一絲揶揄。
我說我在吃面,問她餓不餓,要不要一起吃。
她沉默了一下說:「我不餓,你帶你的小秘書去吃吧。她這一陣鬧,應該餓了。」
「怎麼了?」我吃驚地問,從她的話里我聽出來現在不僅僅是揶揄了,還帶著一股濃濃的醋味。
「沒什麼!她睜開眼就叫你。」她輕輕地笑了一下說:「現在閉著眼還在叫你。」
「是么?」我沒心沒肺地說:「讓她叫吧。人家願意叫,我有什麼辦法。」
「嘁」她拖長音調,埋怨道:「你怕是早就想著讓人家叫了吧?」
「亂說。」我斥道:「我是她領導,她叫我是很自然的事。」
剛好面端上來,熱騰騰的惹人食慾。北方人做面,還是很有一套。單是目觀,已經令人垂涎欲滴,再聞面香,足以讓人摔個跟頭。
「有直接叫領導名字的下屬嗎?」
我頓時語塞,沉吟一會說:「叫名字也不用大驚小怪。」
「怪不怪是你的事。你得趕快給我過來把她帶走,我不想看到她了。」她下命令般的沖我吼,臨了加一句說:「限你半個小時之內趕到,趕不到後果自負。」
我只好匆匆吃完面,叫了的士急匆匆往她的賓館趕。
薛冰不是小家子氣的女人,蘇西出來的女人,都不小家子氣。她們有一種難得的大度,甚至超越許多見過世面,學識過人的都市女人。但今天她的表現確實出乎我意外,居然會為一個世事未通的黃毛丫頭大動干戈。
退一萬步說,薛冰現在與我毫無關係,我們的恩怨早在幾年前就煙消雲散了。她現在是徐孟達的人,儘管她並不承認,並且有意識反抗與否認,但這是不爭的事實,誰又能否認得了?
一個與徐孟達扯上關係的女人,我縱使有天大的膽子,也不能與之有干係。何況徐孟達的心裡一直對我與她的關係存在懷疑,倘若他真的知道我與薛冰過去是愛得死去活來的情侶,他還會像現在這般照顧我?
徐孟達與我萍水相逢,他憑什麼照顧我?無非就是麒麟山莊的事。他想利用我扳倒讓他損失巨大且顏面無存的人,而這個人與我並無過節,反而很欣賞我,垂青我,在很多時候甚至幫助我。或許他是我仕途上的幫手,是我的貴人。縱然我再清高,遇到能幫自己的人,我絕對不會拒人於千里之外。
到了賓館,進門就聞到一股難聞的味道,薛冰緊皺著眉頭,掩著鼻子,示意我進裡間去。
我遲疑了一下,還是推開門。
床上歷玫玉體橫陳,胸口的衣服散亂敞開,能一窺她豐滿潔白的胸。
非禮勿視!我在心裡默念。
她的頭髮散亂,嘴角還殘留一絲污跡。她顯然吐過,床前擺著的垃圾桶沿邊,飛濺著她的嘔吐物。
歷玫彷彿聽到開門聲,她微微睜開眼睛,一眼看到我,慌亂的想將身子藏到被子底下去,無奈手腳無力,徒喚奈何。
她羞愧得趕緊閉上雙眼,胡亂喊道:「你出去,出去埃」
我苦笑幾聲,轉身過來,倒了一杯涼水再次進門。
薛冰讓開身子,從我手裡接過水杯說:「我來吧。」
我推開她的手,說:「算了,還是我自己來。」
剛才我進屋看到她滿臉的厭惡神色,如刻在心底一般無法抹去。薛冰如今變得會厭惡他人,這是我預想不到的事。她本身是個多麼美麗善良的人,在社會的大染缸里滾了幾圈后,變得沒人敢認識了。就連我,一樣的不敢認了。
薛冰被我拒絕後,訕訕地笑了笑說:「本來我早就想讓她喝水的,可是她一直叫你的名字。叫得我是真心煩。」
「不就叫個名字嗎?至於嗎?」我沒好氣地說:「你去一邊休息吧,這味道不好聞。」
薛冰苦笑一下說:「我沒事,我去叫服務員來打掃吧。」
本來可以電話叫的,她卻開門出去了。
我也沒多想,端著水徑直走到床邊,對羞愧不已的歷玫說:「起來喝口水吧。」
歷玫臉上的顏色變了好幾遭,她的睫毛微微抖動,卻半點也不睜眼看我。
良久才輕聲說:「我渾身無力,坐不起來。」
我只好將水放在床頭柜上,伸出手去拉她。
她順從地坐起來,似乎坐不穩一樣,身子又開始往後倒。
我側著身子坐下,拿過枕頭墊在腰間,讓她的身體靠著我坐好。順手將水遞給她說:「喝一口,清清嗓子。」
歷玫溫順地點頭,卻抬不起手來接水。
我又只好將水遞到她唇邊,安慰她說:「喝點水會好受一些。喝吧。」
一杯水下去,她羞愧的神色開始逐漸迴轉過來。
「我是不是丟醜了?」她問我。
「沒有。」我笑著說:「人人喝醉都是這個樣子。只是這麼一點紅酒,你喝下去就醉了,你還真不會喝酒啊。」
「我一杯啤酒也倒的人。」
「哪你還喝?」
「不是有你在嗎?」她轉過頭來,對我調皮的一笑,羞羞地說:「我要是不喝醉,你會這麼讓我靠著嗎?」
「當然不會。」我冷冷地說:「姑娘家的,不會喝酒就不要喝。你看你吐了這麼一地,也不怕別人嫌棄?」
「你嫌棄?」
我搖搖頭說:「我肯定不會嫌棄。但這裡畢竟是別人的地方。」
「我知道。」歷玫幽幽地嘆口氣說:「其實我也不想喝醉的。只是因為有你在,我高興啊,也才貪杯一點,怎麼就醉得不成人樣了呢?哎呀,真沒意思。」
她掙扎著想要坐穩,終究因為無力而嘆息不已。
「好點了沒?」我問,將水杯接過來。
「嗯。」她答應一聲說:「好多了。」
我笑笑,想讓她躺下去休息。剛動了一下,她就緊張地問我:「你不讓我靠了?」
我猶豫了一下說:「沒事,你靠著吧。」
她快活地笑了起來,抓住我的一隻手緊緊握住不放,嘴裡呢喃著說:「你剛才不知道呢,我就好像在雲里霧裡飄一樣,眼前天地都在旋轉,胸口像壓著一塊大石頭似的,要多難受有多難受。哎,我問你,你醉過沒有?」
我點著頭說:「當然醉過。」
「是不是也是這樣的感受?」
「當然一樣。」
「原來醉酒是件好難受的事啊1她感嘆著說,突然問我:「我姐呢?」
「你姐?」我猶疑地問:「什麼姐?」
「薛冰姐呀。」她吃吃地笑起來,身子愈往後靠,恍如一塊巨石一般,壓著我渾身不自在,不舒服。
「她什麼時候成了你姐了?」我驚訝地問。
「這不是剛認的姐嗎?」她將身子又往後靠了靠,柔聲說:「重不重?」
我嘆口氣說:「你現在就算是一座大山,我一樣得承受啊。」
歷玫的身體軟玉溫香,儘管她的體積很大,卻掩不住少女的體香和柔和的曲線。我的眼光從她背後看過去,除了一片白,就是溝壑深淵一般的奇峰。
她似乎很放鬆,整個身體松垮垮的靠著我,我能感受到她身體傳過來的溫軟。頓時心裡一動,彷彿心猿意馬起來。
「冰姐呢?」她不依不饒地問我。
「出去叫服務員去了。」我說,指著床前的垃圾桶說:「你看看,不打掃,叫人家晚上怎麼睡呀?」
歷玫的臉上就飛上來一片紅霞,她扭捏著說:「都怪你。」
「怪我?」我驚訝地問:「跟我有什麼關係?」
「如果你在,我就不會亂吐了。哎呀,好噁心啊1她掩著嘴吃吃地笑,說:「你還不把垃圾桶拿開埃」
「你真是姑奶奶。」我無奈地說:「遇到你,真是讓人不省心啊。」
「是嗎?」她得意地笑,看著我說:「以後你要是不理我,我就喝酒,而且一定喝醉,喝醉了我就吐,讓你噁心死。」
正說著話,薛冰帶著服務員進門來,一眼看到我們相擁而坐,慌亂地退出去說:「對不起啊,不好意思啊。」
我笑笑,將歷玫平放下去,正要走開,被歷玫一把抓住手,死勁往她身邊拉。
服務員尷尬地站在門邊,進退兩難。
我低下頭叱道:「放手呀,你幹什麼?」
她根本不理會我,一直拉著我的手不放。
我掙扎了幾下,沒掙脫出來,只好低聲說:「姑奶奶,別人都看著呢。」
她示意我將耳朵遞到她嘴邊去,我猶豫了一下,還是勾下身子將耳朵遞了過去。
「我是故意的。」她輕聲說:「我就要讓冰姐知道,我喜歡你。」
她說完話,還在我脖子里調皮地吹了一口氣。
我氣急敗壞地吼道:「小姑娘家,胡說些什麼?按輩分來,你要叫我叔的。快放手,休息休息,等好點后我帶你回駐京辦去。」
沒想到她突然叫道:「大叔,我就是喜歡你。」
「等你清醒過來后再說吧。」我扯過杯子,將她嚴嚴地蓋祝並叫服務員過來打掃,自己走到客廳里,看到薛冰抱著雙臂,茫然地看著窗外。心裡一痛,走過去輕輕碰了她一下說:「打擾你了,對不起埃」
薛冰轉過頭來,看著我淡淡笑了一下說:「陳風,你跟我客氣什麼呢。」
「我不是客氣。」我苦笑著說:「本來是請你來幫忙辦事的,卻讓你費心了。我是真心說對不起的。」
「不用。」她揮揮手說:「你要辦的事,不是我能幫的。再說,你們是在做一筆交易,跟我沒半點關係。」
我嘆口氣說:「你本來是我們的貴賓,現在卻被我們打擾得不清靜了。」
「你難道就沒看出來這小姑娘是裝的嗎?」
「裝什麼?」
「裝糊塗啊。」
「為什麼要裝呢?」
「因為她喜歡你,又不敢說出口,只好接著酒勁了。明白了?」
我搖搖頭說:「這是不可能的。你也別胡思亂想。」
她沉靜地微笑,盯著我看了半天,幽幽嘆道:「也不知你前生是什麼變的,讓這麼多女人為你高興為你憂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