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8章望而卻步

王家窪的山神廟就在村落的正北方向一座不大的土包旁邊，平時人跡罕見，除了殷勤的王爺爺每天都會拄著拐杖來到這裡之外，別的人很少能夠來到這片什麼都不長的地方溜達。

今天的山神廟卻格外的不同，不但整個王家窪的村民們都來了，而且這裡還被連夜布置好了十八面彩旗，隨著谷風慢慢飄揚，將這座並不算雄偉的山神廟映襯得還算隆重。

天公作美，今天的太陽格外的養人，萬里無雲的天空中，慘白色的太陽無情地炙烤著大地，一大早就站在這裡的李大柱渾身冒著汗水，不斷的用扇子扇著小李覆蓋著紅布的屍體。

尋常來說，沒有誰家死人之後還會用紅布覆蓋屍體的，不過今天的小李卻已經不僅僅是一具屍體，更是此次獻祭山神廟的最重要的祭品，雖然與豬牛羊三牲擺在前面，但是這絲毫不影響小李是這次祭拜主角的地位。

燥熱的空氣中瀰漫著山林中常有的濕氣，還沒有死絕的知了趴在梧桐樹上，一邊痛快的吸食者樹榦中的汁液，一邊鼓足了幹勁兒，發出刺耳的鳴叫聲，整個村落的人都來齊了，王爺爺坐在最前面的位置，一個小夥子跑了過來，低聲地在他耳邊說了句什麼，他隨即點點頭，微不可查的皺了下眉頭，然後綻顏一笑，站起身來。

「王爺爺起身了！」幾個身旁的狗腿子很配合的叫喊了起來，早就等的有些不耐煩的村民們紛紛聒噪起來，嘴上說著吉祥的話，站起身來抓緊時間活動一下筋骨。坐在原地的時候，他們可是不被允許亂動的，否則就是對山神的大不敬，雖然心裡對山神沒有多少感覺，但是王爺爺的權勢卻是實打實的，這些人不敢表現出任何的不敬。

「大伙兒辛苦了！」王爺爺轉身，拄著拐杖，笑眯眯的看著眾人，布滿老繭的手對著空中揮舞了一下，隨即在兩個中年人殷勤的攙扶下，上到了前面的高台上。

高台上的李大柱像是沒有察覺到有人上來了一樣，低著頭繼續給妹妹的屍體扇風降溫。今天早上起來的時候，王爺爺已經很明確的告訴過他，別的都不需要他做，他唯一要做的就是不斷的給自己的妹妹扇風降溫，一直到整個典禮結束。

「不辛苦……」稀稀拉拉的應和聲從台下傳來，王爺爺臉上的笑容沒有絲毫的僵硬，輕輕的對著眾人點點頭，看看左右，兩個中年人乖乖的鬆開了他的老胳膊老腿，隨即恭敬的走了下去，像是兩個奴隸一樣，全程連抬眼看看台下的衝動都沒有！

「吳大龍幾位村民去幫著那兩個外人去了，估計是趕不上嘍！我也知道大家等得著急，便不打算等了，只要這份心意在，山神大人會保佑大家的！下面我宣布，獻祭大典開始！」王爺爺心平氣順的說完了這番話，揮揮手，台下的人便像是著了魔一樣，忽然起身，原地蹦蹦跳跳的揮舞起自己的手臂和腿，像是一個個從地里爬出來的小蟲子一樣，一會兒向前，一會兒向後，神經病一樣的跳起了惡俗的舞蹈。

此時的張洋和王雯雯剛剛爬到旁邊的山頂上，看著下面群魔亂舞的模樣，王雯雯的嘴角撇得要多難看有多難看：「我的媽呀！這是在祭祀嗎？我怎麼感覺他們在發瘋？」

「大家都發瘋了，沒發瘋的人就是瘋子了！正不正常大家說了算！」張洋意味深長的回了一句，雙腳放在山頭上，雙手撐著腦袋往地上一趟，樂呵呵的翹起了二郎腿，一副悠哉度日的模樣。

「你這是幹嘛？你剛才還恨那個老東西牙痒痒呢！這會兒就成這幅癩皮狗的模樣了？」王雯雯用手使勁兒的捅了捅張洋的肋骨，張洋感覺一陣痒痒的，起身沒好氣的看著王雯雯：「趕了半天的路了，你不累嗎？等他們到最關鍵的時候我們在橫空出世，那樣不就能起到最好的效果嗎？」

「你昨天晚上也是這麼說的！」王雯雯默默的看著得意地張揚，沒好氣的別過頭去。

「那是意外！一切都出在那個老東西多年的灌輸上，我會料到小李竟然那麼傻？」張洋沒好氣的撇撇嘴，重新坐起身來，目光炯炯的看著下面花樣表演的眾人，一隻手抱著身旁的梧桐樹，一隻手則不小心放在了王雯雯的肩膀上。

「不想要你的手指頭了是嗎？」王雯雯的聲音淡淡的，帶著一絲寒氣，張洋尷尬的收回自己的手，疑惑的看看周圍：「那個老東西就這麼自信？竟然在這麼大的場面前面，連幾個放哨的人都不放？」

「也許是覺得咱們不足為慮吧，畢竟昨天我想拔槍結果發現竟然沒帶，忽然我一定打死那個老東西！「王雯雯晃晃腦袋，刺眼的陽光照在她的臉上，沒來由的帶起了一陣困意，張洋抱著樹樁看著下面有條不紊進行的所謂儀式，默默地思索著待會兒要說出的所有真相。

「我睡會兒，準備好了叫我！」王雯雯猛打了個哈欠，伸手捂著自己的嘴巴，緊接著就泛起了困意，倒在地上，側著身子睡了起來。

「知道了！」張洋看著一臉自信的王爺爺站在台上宣講佈道的模樣，整個人忽然愣住了，獃獃的坐在土包上，一直等到下面的儀式結束了，也沒有鬆開手邊的木樁子。

嘈雜的聲音從土包下面傳來，王雯雯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猛地向下看去，村民們已經三三兩兩的朝著村子走去了。

「這是怎麼了？」王雯雯不解的看著下面絡繹不絕的眾人，張洋晃了晃眼睛，淡然的說道：「儀式結束了，他們都走了！」

「你就這麼放他們走了？你不是是要在這兒揭穿這些人的真面目嗎！」王雯雯的臉色頓時變了，伸手一把抓住張洋的脖領子，氣哼哼的說道：「剛才你說的話都是放屁嗎？」

「不是！我想到了更重要的一點兒！」張洋搖搖頭，並沒有伸手阻止王雯雯掐著自己的手，反而是愣愣的看著她，點頭說道：「如果我剛才下去了，我感覺在那種莫名的狂熱氣氛中，咱們兩個除了被這些村民們生吞活剝了，應該沒有多餘的選擇了！」

「那你的意思是？」王雯雯的臉色微微一變，默默的鬆開了張洋的胳膊，一瞬間，她想到了自己小的時候跟著外婆去教堂時候的氣氛，那是一個聖誕節的晚上，自己雖然不信基督，但是在那種氣氛中，竟然也跟著其他人一起虔誠的禱告了起來，雖然王雯雯禱告的內容是希望上帝能讓自己變成男孩子，但是那一刻自己還是相信上帝存在的！

「等他們發現橋面消失之後，那個殘存的水壩就會被發現！」張洋站起身來，看著被人們遺留在最後收拾殘局的李大柱：「我們需要給李大柱的父母找回公道了！」

「那你打算怎麼做？我們的時間還是很緊張的！今天必須要上報小李的情況，申請撫恤金，他哥哥可以用這筆錢來結婚生孩子！」王雯雯抓著張洋的胳膊，認真的問道，張洋回頭好奇的看著她：「你不是正義感十足嗎？為什麼會忽然想到這些事情？」

「我覺得小李臨終前牽挂她哥哥是有原因的！」王雯雯默默的看著下面的李大柱，低聲說道：「你看他哥哥，那麼容易被人操縱，明明付出最大的是他，可是這場祭奠結束之後，他反而成為了最沒人在乎的人，這正常嗎？」

「看來他哥哥經常被人欺負啊！」張洋苦笑一聲，抬頭看了看頭頂的太陽：「你們五點鐘下班，開車需要一個半小時，跑到對面的法拉利旁需要一個小時，我們還有兩個小時弄死那個老東西！」

「是你弄死，我不會殺人的！」王雯雯搖搖頭，認真的看著張洋：「不過如果是意外的話，我倒是可以證明你是無辜的！」

「最怕和你這樣的警察搭檔了！」張洋哼了一聲，轉身朝著土包下面跑去，什麼正義不正義，真相不真相的，張洋這會兒已經不在乎了，只要能收拾掉那個老東西，張揚不介意召喚一個厲鬼出來拿他的命！

想到厲鬼，張洋一下子就想到了慘死在洪水中的那些村民們了！如果能讓這些人的魂魄遇到自己的仇人的話，相信這些鬼是不會放過那個老東西的！

匆匆的拋下了土包，張洋正打算去找李大柱問明白當年的情況，卻被兩個村民拿著鐮刀攔住了去路：「我就說嘛！王爺爺不會說錯的，這土包上果然有人！你們這兩個外人在這兒幹嘛！這樣山神會生氣的，知道嗎？」

「哥們，你的腦子出門的出門的時候忘帶了吧？」張洋冷笑一聲，猛地和王雯雯對視一眼，飛起一腳，對著攔在眼前的村民踹了過去，旁邊的王雯雯也不廢話，抓起那人的胳膊，猛地一膝蓋頂在肚子上，直接放倒了另一個村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