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決定洗手上岸(3)
從那以後,兩個人就經常碰面;一碰面,就約會。沒有幾天,就如膠似漆,粘得分不開了。蘇小紅返回深圳,杜教授就跟隨前往,在崗廈租了個獨院,一有空就膩在一起,儼然成了恩愛夫妻。轉眼間三個月過去了。愛情成為蘇小紅生命中最輝煌燦爛的一部分,她似乎忘了日月輪迴,忘了有相聚,就有別離。蘇小紅與杜教授的別離,來得猝不及防;他們只幸福了三個月,就遇到一件奇事。那是九月的一個清晨,蘇小紅到街上買早點,剛出巷口,迎面走來一個瘸子,破衣爛衫,拄著條拐杖,一看就是乞丐。沉浸在愛情中的女人最是善良,蘇小紅看到這個乞丐,動了惻隱之心,從口袋裡拿出一角錢,遞給他:「老伯,買碗飯吃吧。」她說。當時,一角錢很管用,能夠買到十個雞蛋。蘇小紅想,老乞丐肯定會高興得發瘋,誰知那乞丐看到有人送他錢,眼中露出很奇怪的神情,喃喃自語:「我是乞丐嗎?難道我真的像乞丐?」邊說邊往後退,突然轉身疾走。蘇小紅覺得奇怪,心想這個人肯定腦子有問題,買回早點,當成笑話講給杜教授聽。誰知他一聽就從床上跳下來,臉上頓時流露出恐懼、煩躁之色。「這個人怎麼陰魂不散。」他在屋裡急得團團轉。蘇小紅道:「你認識那老乞丐?」知道其中有蹊蹺。杜教授欲言又止,擺擺手:「你還是少知道為好。」隨後,他正色道:「我要出去一趟,很快就回來。」蘇小紅道:「到底什麼事?!」杜教授動了怒:「我的事你少管。」當晚就離開了深圳。從此以後,這個杜教授就彷彿在空氣中消失,也不知是死是活。蘇小紅本來是個快樂、豪爽的女孩兒,從此以後臉上多了一層憂色,終日以淚洗面。對何姐,似乎客氣許多。最意想不到的是,她的肚子一天天膨脹,已經有了身孕。眾姐妹替她著急,埋怨她:「你怎麼這樣不小心!」蘇小紅聽了,也不申辯,只是淡淡一笑。姐妹們動員她打胎,她默默搖頭。就這樣,在杜教授失蹤的九個多月後,蘇小紅在醫院生下個女嬰,取名阿飄。她本人因為產後大出血,撒手西去。臨死前,她拉住何姐的手,說了句莫名其妙的話:「大姐,我們對不起你……」何姐覺得奇怪,心想都是自家姐妹,哪用這麼客氣,便說:「別胡思亂想。」蘇小紅最後看了一眼孩子,長嘆一聲,慢慢閉上眼睛。再後來,何姐的幾個姐妹相繼成家立業,洗手退出江湖,小阿飄就一直與何姐生活在一起……講罷阿飄的出身來歷,七爺神情黯淡,感慨命運的多舛善變。我則唏噓流涕,淚水再次打濕雙頰。沉默了半晌,七爺起身回到卧室,從裡面拿出一個精緻的日記本,遞給我說:「這是阿飄留給你的。」日記本是何姐轉交七爺的,阿飄的遺物,裡面有關於我的記述。阿飄竟然在日記里寫到我?這是我始料未及的。我回到自己房間,立刻急不可耐地打開了它,想知道自己在她心目中,到底是個什麼形象。阿飄的日記完全出乎我的意料——日記之一:我不會再搭理豆子,這個該死的豆子!本來說好了,我陪她去井岡山玩,但要「約法三章」,一不準扒別人錢包,二不準亂交男朋友,三不準惹是生非。豆子一口答應,想不到老毛病又犯啦,在火車上偷了我們鄰座的錢包。那是一個很靚仔的男孩子,長得像劉德華,就是鼻子不夠高。在火車上,我看他老實得要命,豆子無意中碰了他一下,他的臉就紅紅的;豆子卻說他土得掉渣,故意欺負人,在他身邊蹭來蹭去。最後,豆子居然趁我去洗手間的功夫,扒人家的錢包。一下子把「約法三章」變成「約法一章」,簡直氣死人不償命。偷就偷唄,她還騙我說偷錯了,要給人家送回去。送個大頭鬼!深圳那麼多人,到哪裡去找他。這個可憐的小劉德華,一看就知道是第一次來深圳。他在深圳有親戚有朋友嗎?如果沒有可就慘了,深圳的物價那麼貴,在井岡山五塊錢能買一堆蘋果,在深圳只夠買一個盒飯。該死的豆子,臭豆子,從今以後我再也不理你了,你就是再纏我也沒用!!!日記之二:已經很久沒和豆子說話,她打電話也不接,到醫院找我也不見,把她氣得差點死翹翹。她對我媽說,以後再生孩子注意點,千萬別生個壞阿飄。我媽說給我聽,我說:「反正我老爸不在了,要生肯定以後跟豆子他爸生,連瞎子都看得出來他對你有意思。」我媽笑著追打我。我邊跑邊說:「以後你們要生個豆子那樣的小扒手,我就不答應你們的婚事。」唉,他們兩個不知搞什麼鬼,相互間愛得死去活來,就是不結婚。人的感情好難琢磨。以後我可不這樣,一定要找個痴情的男孩,找到就嫁給他讓他寵我一輩子。日記之三:今天我去豆子家看我媽,一不小心被豆子發現了,見了面就摟住人家不放,好話說了一籮筐,妹妹長妹妹短,親熱得讓人生不起氣。好吧,看在你是我未來的老姐份上,本小姐就姑且饒你一命。後來,她告訴我,說他們家來了個劉德華,拉著我就往樓上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