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蹈
看似出於好奇的問題,每一個都像是利刃刺進心口,疼得鳳千辰說不出話來。
「對不起!朕當時並不知道跟朕書信往來的人是你,朕一直以為那個人是靜姝。朕真的沒想到……」
「沒想到什麼?沒想到一個瞎子還能吟詩作對,能人所不能嗎?」凌霜看著他的眼睛,步步緊逼,「以貌取人失之子羽。皇上讀了那麼多年的聖賢書,你的太傅沒有教過你嗎?」
他的太傅是教過,可他已經親手將他的太傅變成階下囚,學的東西自然也都還回去了。
鳳千辰的表情哀傷,目光中流露的亦有追悔之意,可凌霜片刻也不敢心軟。
她只是輕輕的嘆了口氣,「皇上,這些都是奴婢聽太后講的。她說先皇後有功與皇嗣,委實不該死得那麼凄涼。」
「是,她是不該死得那麼凄涼。」鳳千辰重重的點點頭,復而抬眸時目光已變得異常堅定,「所以朕很慶幸她當年拚死誕下靈兒,給朕與她之間留下一條不能割捨的紐帶。」
「朕知道你現在不會承認自己的身份,但棲梧宮朕會給你留著,你什麼時候想帶著孩子住進去,就什麼時候告訴朕。」他攬過著她的腰身將她禁錮在懷中,在她光潔的前額上落下輕輕的一吻,「朕會等你,等到你願意那天。」
心,兀的漏掉一拍,復而更加劇烈的跳動起來。
「賀凌霜啊賀凌霜,你吃的苦受的罪都忘了嗎?庵里的經書都白念了嗎?」
指甲摳進掌心的疼痛也無法掩蓋心動的事實,不管過去多少時間,先愛上的那個人始終是輸家……
見她麻木得臉上沒有一絲波瀾,鳳千辰有些挫敗的揉揉她的腦袋,「朕知道,口說無憑。你放心,朕一定會讓你看到朕的誠意,你等著。」
他轉身大步離開,孤獨的背影中透著從未有過的寂寥。他是天子,從出生便是眾星拱月,幾時需要他去哄別人?
翌日早朝,鳳千辰剛提議將賀牧之案發回三司重審,便聽得殿外通報:邊關八百里加急到。
急報很快被人呈上來,鳳千辰只看了一眼便眉頭深蹙。
這是一封探子從鄔慈國傳回來的密信,信中說鄔慈國正在集結兵力,似有伺機來犯之意。
鄔慈國與綽月國相鄰,雖關係不善,但多年來一直相安無事。怎麼會在這個時候忽然發動進宮呢?
就在鳳千辰沉思的時候,又聽得外面一聲通報:鄔慈國大使到。
大使帶著國書,國書的唯一內容是要鳳千辰即刻釋放賀牧之一家並派人送到邊境。若鳳千辰不從,他們便要舉兵攻打綽月。
這份國書無疑是一道催命符,沒有什麼比它更能證明賀牧之通敵賣國的罪名。
可一想到失而復得的凌霜,鳳千辰便不由得猶豫起來。一旦淪為罪臣之女,她便在沒有機會成為皇后。
遙記得他們上一次發生爭執,也是因為賀牧之的罪名。一別數月,幾度生死。
而今,好不容易才能聚首,難道還要重蹈覆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