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章：卑鄙

顧淮璟頓了頓，又說：「而我和衛敏敏，我愛衛敏敏，便是再多的誤會，我拍著我心頭自問，我愛衛敏敏，如果衛敏敏真的喜歡上別的人，我會放手，因為我愛她，我想讓她幸福快樂，時至今日，我仍然是很愛她的，別說她只是個受害者，從來沒有做過什麼對不起我的事，便是有，我愛她，我也可以包容和原諒她。」

誰沒有過去呢，真要計較起來，他的過去，比起她來真是大巫見小巫了。

衛敏敏聽得有些感動了，心裡的不安，也開始軟柔了下來，化作水靜靜地流蘊著。

站在他的身邊，握住他的手，有些酸澀的東西想湧上眼裡。

也是第一次吧，他這樣冷靜，這樣理智，這樣呵護她為她出頭說這些。

她以為很多的事情，不可能再回頭的了，也回不去的了，可是現在有他給她的信心，她想，真的是可以可以的，只要有愛，沒有會么不可能的了。

她側目看著這個她愛在心坎里的男人，吃再多的苦，再多痛疼，都是值得的。

「媽，老爺子，你們相信也罷，你們不相信也罷，衛敏敏從頭到尾就是一個受害者，別人給她下了套，下套的人你們也認識，就是林家的林之瑾，林之清的哥哥。他的目的就是要她和我離婚，早之前算計了衛敏敏拍那些不雅的照片，威脅她如果不離婚，那麼他會將照片寄到我的單位去，要讓我們顧家所有人聲名掃地，讓顧家遭人恥笑，衛敏敏是什麼樣的人，是什麼樣的選擇，我想，你們也是能猜得出來的，衛敏敏以前不會讓林之瑾那樣做，如果現在讓她選擇，我想，她也肯定不會讓林之瑾傷害我們顧家的。今天我帶衛敏敏來這裡，她受了不少的委屈，如果我不替她說這些，那我也是對不起她。你們怎麼想也罷，反正我顧淮，我是不會再放開她的手的了。」

老爺子聽得若有所思，不過顧夫人卻是皺著眉頭：「你說這些我也聽不太懂，她明明是跟著男人去泰國的，這總不是誣告她吧。」

「這個，楊素言沒有跟你們說嗎？」顧淮璟挑眉看著楊素言。

楊素言轉過頭去，有些不耐煩的樣子。

「老爺子，媽，你們也知道林之清不在了吧。」

顧夫人點頭：「這個倒是知道。可這跟衛敏敏有什麼關係啊？難不成他還是為她而死的不成啊。」

「媽，你想哪去了，沒營養的電視劇少看點，衛敏敏做過一個手術，衛敏敏的眼角膜壞了看不見，我正是最忙的時候，她出車禍是林之清送她進醫院的，林之清查到癌症晚期，他把自已放棄了，悄悄地將眼角膜捐給了衛敏敏，也是因為如此，林之瑾就不想衛敏敏和我過得好，我和他之間有恩怨，想必你們也是知道的，他想我和馮紫在一塊兒，以前想方設法的要讓我和衛敏敏之間產生矛盾。之清為衛敏敏做這些事，他也不想讓衛敏敏過得舒心，他就是一個變態的人。後來之清在泰國治療，衛敏敏接到電話，感恩於之清對她的恩情，便去泰國看望他了，人只有懂得感恩，才是善良的，這並沒有什麼不對，只是衛敏敏沒有跟我們說清楚而已，這也有我的一些錯，當時我和衛敏敏在冷戰，我把她給氣走了。後來林之瑾就威脅衛敏敏，便有了之後照片的事，然後咱家還有有心人在挑拔著，自然我們就更不知情了。」

楊素言在兩老譴責的眼光下，覺得自已像是個小丑，所有的心機，都無所再循形。

「素言，你真是太讓我失望了。」顧夫人也是直搖頭。

如果不是楊素言將照片給她，她壓根是不會去看這些東西的。

「唉。」老爺子看著楊素言，也是直搖頭。

楊素言閉著眼，有些氣難平，她最在乎的婚姻，都是那樣的悲涼，老公從來沒有為她出過什麼頭，如果有得顧淮璟十分之一這樣呵護衛敏敏的心態來呵護她，她和他也不至於會走到今時今日的地步啊。有老公現在和沒有老公又有什麼區別呢，若不是楊家在B市不是軟弱的主，離不離，也不是她能堅持的。

她也曾經有女兒在膝下承歡，可是現在呢，一直一直覺得，女兒是衛敏敏這個賤人故意教壞的，一直也是這樣告訴自已，相信自已所說的話，可是現在讓顧淮璟說出來，完全的打碎了她所偽裝出來的一切，她心裡的種種難受都堵了上來，若是那時候，自已沒有那樣的嚴厲，改掉那些毛病，讓她吃喜歡的，讓她學喜歡的，讓她玩這個玩那樣，這樣就會完全不同了。

自已打小是一個那麼驕傲的女子啊，就像站在這個城市最高的頂端一樣。

所以顧淮恩的出軌，是不可以原諒的，是要讓他得到教訓，讓他悔不該當初的，要他哭著求著跪著到她的面前，不停地懺悔說他錯了。

可是他沒有，而她的個性很好強，是從來不願服輸的，家族的生意好大，什麼人也都認識得頗多一點，但是做個法語老師，也是個光鮮清高的職業，她倒也是不反對，顧淮恩年輕的時候也是個出色的人，二人都是太驕傲了，不懂得低頭，慢慢走著就走成了這樣子。

顧淮恩的外遇，給她太大的打擊，決意地帶走女兒，要讓女兒成為人中之龍，要讓女兒最受注目，要讓女兒也恨他，她做得到的，她沒有做到的，統統都讓女兒必須要做到，而且還要做得最好，只是她自已在仇恨里忘了，女兒只是一個孩子，一個十多歲的孩子而已，這麼小也是有壓力的存在。

若是當時的自已，不那麼好強，就一點點，一點點就好，也不至少啊。

以前的顧家，誰都會哄著她，圍著她，可是自打顧淮璟娶了媳婦之後，越來越多的事，也不盡如人意，她是嫉妒嫁給顧淮璟的那個女人，明明衛敏敏不管是教養，身份，還是各方面的條件，都是不如自個的啊。

她對顧淮恩就更是差，她心情很不好，一點小小的不滿，就拚命地跟吵，以前的吵架，每次都是他包容著她，都是他順著她的。

顧淮恩原先是那麼老實的人啊，竟然都開始在外面尋找溫柔鄉了。她死活不肯離婚，要保存著她楊素言的面子，她楊家的面子，可是這疲勞的戰爭里，保住了面子，又還有什麼剩餘的呢？

他現在就帶著那小妖精在西藏，他就是不回來，他寧願什麼都不要就要跟那個小妖精在一起，小妖精還有他的孩子，他馬上就可以有自已的孩子了，他很快也就會忘了，那個可愛的，活潑的，天使一樣的楊楊，很快就會連楊楊長什麼樣子，他都會忘得一乾二淨的了。

越想越是難受啊，火紅的車子開得飛快，連著幾個紅燈也不管，她想走就走，這些錢，她楊素言能罰得起。

而且她的車子是最好的，配置很高，性能很強，怕什麼呢，她就橫著開，又怎樣？

沒有方向，哪兒順路，她就往哪兒走。

沒有人會叫她停下來，她很少朋友，這麼久以來，為了守住這段婚姻，她也很痛苦，幾乎沒有朋友再肯聽她數落什麼的了。

出了一個交叉路，轉彎的時候她也沒有減速，直直的就沖了過去，對面的大卡車也駛在偏中間的位置，那是一個她意想不到的彎，等她反應過來，剎車，轉向。

速度不等人，砰然的作響，猛烈的撞擊力量已經是要震破耳膜一樣。

她只聽到很響的聲音，也覺得很痛很痛，眼前的一切變得越來越白，什麼也看不以，什麼也聽不到了。

後面的來車持到那慘烈的樣子，都紛紛停了車，趕緊就打電話，或者去參與救人。

B市這地方，到底還是熱血的人比較多。

楊素言滿頭都是鮮血，昏迷不醒地送進了醫院裡。

顧家也收到了電話，面對楊家的指責，老爺子也只能嘆息一聲，然後讓警衛員打電話，讓顧淮璟過來。

他養了三個兒子，一個女兒，可是個個幾乎都不在他的身邊，老三去支教了，他支持老三吃苦奉獻的精神，邊遠的山村教育事業還是不成熟，年輕的時候能多做點事，讓孩子們得到更好的教育，這是一件極好的事。

老大現在對B市，對家，對什麼也是心灰意冷的了，不管你說什麼，不管你想什麼，他也是不想多管多問，而且那麼遠，叫他回來又能有什麼用，他和楊家的關係，早已經是決裂無可修復的了。

唯有老二現在在B市，顧淮燕這個驕縱的女兒，他向來是不指望她什麼的了。

顧淮璟是和衛敏敏一塊兒趕了過來的，老人家需要時間來思慮衛敏敏的事，畢竟那些傷害曾經那麼重，要接受，也不是一時之間可以做到的事，他沒呆多久就和衛敏敏走了，一接到老爺子的電話，又帶著衛敏敏過去。

楊家的長輩們在醫院的一個房裡哭哭鬧鬧的，各種的指責讓顧夫人聽著也難受。

什麼難聽的話都有，反正怎麼痛快怎麼去發泄。

「衛敏敏，你開我的車，先送老爺子和媽回去，這裡有我就可以了。」老人家的精神不太好，在這裡也幫不上什麼，還不如先回去。

「嗯，好的。」

衛敏敏走了過去，輕聲地說：「老爺子，媽，我先送你們回去吧。」

「我遲些再走，出了這些事，到底親家公那邊我也得說些的，你先送你媽回去吧。」老爺子不想走那麼快。

「我沒事，不用誰送，一出這裡就可以打車了。」顧夫人拉著張臉，不給衛敏敏面子。

雖然兒子出面說了話，還要他們原諒衛敏敏，並且接受她，她是無辜的，她是個受害者，她的出發點也是為了顧家好。

兒子的意思，她哪裡能不明白，只是也要給她一點時間來接受，而且當初也是衛敏敏自個願意離開B市，拋家棄子去泰國照顧另一個男人的，她怎麼想，也是很不喜歡這樣的兒媳婦。

再大的恩情又怎樣，可別忘了自個的身份，又不是個小姑娘。

都有家了，都有孩子了，自個的家，自個的孩子就都不管了嗎？倒是管起一個有點曖昧的男人來，這像話嗎？說出去都不好意思吧。

「媽，你有些不舒服，臉色也不太好，還是早些回家去休息著吧，讓衛敏敏先送你回去，稍晚警衛員就送老爺子回，這裡有我就好了。」顧淮璟過來扶住她，伸手在她的脖子上輕輕地按揉著。

***神色很疲勞，是真的很累很不舒服一樣。

「沒事，媽就打車回去了，不麻煩。」

「媽，讓我送你回去吧，來，東西給我提著。」顧淮璟給她機會，讓她去獻殷勤，這個她自然能看得出來的。

顧夫人便也沒有再推辭了，衛敏敏提著東西拿著顧淮璟的車鑰匙就下去。

將車子開了出來，然後拉開後座的門讓顧夫人上了車，這才轉過去上車。

她瞧見顧夫人的臉色很白，似乎真的是很不舒服，一手還在揉著心窩口，靠在座墊上，有氣無力的樣子般。

衛敏敏有些擔憂，關切地問了一句：「媽，你看起來臉色很不好，要不我陪你上去看看醫生吧。」

「回去吧。」她是難受，不想多說話，還是回家躺一躺，這樣許會好受些。

楊素言現在還在搶救中，說實在的，對於大兒子的事，她現在是管不了他，也沒有辦法去管。

大兒子現在有個女人叫祈寧，帶回家裡來見過，很寧靜溫柔可人的一個女人，別的都可以暫且不說，可這個女人是懷了淮恩的孩子啊。

淮恩這麼大的年紀了，楊楊也沒有了，又快做爹了，她知曉心情都不知多複雜。

唉，楊素言素來是什麼樣的人，說些什麼話，她心裡亦也是有數的，這麼久的折騰下來，她不累，自個也覺得看得累了，由得淮恩他們吧，年輕人的事，年輕人會自個解決的了。

素言不甘心，可是現在做再多也是沒有用的，再怎麼去挽救，淮恩的心都沒有在她那兒了，她做什麼都是多餘的了。

淮璟要是不說，她倒也不知道一向清高驕傲的大兒媳，居然可以這麼的不擇手段，怎麼就變成了地個樣子了呢。

以前很多亂七八糟的東西寄過來，都是直接銷毀的，她問了田媽，讓田媽好好地記一記，田媽也說是楊素言拿走的。

上面的地址她後來也細細地看了，是改過的，並不是衛敏敏寄來的，墨也已經查了，他相信自個的兒子。

素言真是令她失望啊，總以為以著素言那樣高貴的出身，良好的教養，定不會做這些見不得人的事的，可惜，她原來會是這樣。也是生活，慢慢就將人給改變了。

也沒有說她什麼，她就一肚子的不甘，委屈地開車走人了，她找田媽來問個清楚，才吃了晚飯就接到楊家的電話，這才知道楊素言出事了。

聽說當時她的車速都快到一百五了，撞了很多個紅燈，像是不要命一樣，她來的時候素言還在搶救室，她擔心著老爺子的身體受不了太多楊家長輩那邊的刺激，她就一個人先進去哈著腰給楊家的人賠禮道歉的。

人家好端端的一個女兒嫁到她顧家，可是最後，最後又有什麼啊，女兒不在了，老公不要她了，老公在外面養著個女人，還置了個小家的。

楊家的指責她半句也沒有反駁什麼，她知道到底是自已的老大先對不起素言，沒得說什麼啊。

再難聽的話往心窩裡刺著，也只能忍著吞下了。

如今的胃在一抽一抽地痛著，只想早點回去，喝些熱的東西，躺一會先吧，她也心疼素言啊，回去睡一覺，也許就會有好消息傳來，素言是不會有事的，她回去給素言上香，祈個福消消這些災難的。

顧家的事，也憑地多，每一件都讓她的心力悴盡。

車子上了快線，現在是八點多的時候，已經是過了上下班的高峰期了，可是還是很堵，不知為什麼，前面的車就是一動不動的，車子塞在半中間的，進退不得。

衛敏敏回頭看著顧夫人，看她閉著眼睛，手還捂著心口：「媽，要不要緊啊？」

「沒事，快走吧。」

「也不知道怎麼前面出了什麼事，就是走不動了，可能是有交通意外吧，媽，也許得等好一會兒了。」

顧夫人不吭聲，衛敏敏看著前面，小心翼翼地開著車，只要前面挪一點點，她就往前挪一點點，決定不讓任何人將車插隊進來。

從車內的倒視境里看著顧夫人，看起來是很不舒服的樣子，她得儘快送她回家裡去。

可是也只是走了些路，前面就更加的塞得個水泄不通了，她心急地回頭看看顧夫人，可不得了，她都能看到顧夫人的臉上，大滴大滴的汗滑了下來，似乎也是隱隱地忍不住了一樣。

「媽，你怎麼了，你快告訴我哪裡不舒服？」她著急地問。

「胃痛，痛得難受。」

「媽，別焦急，我找找淮璟他車裡有沒有胃藥，別焦急別焦急啊。」她亂翻著，可惜的是，他車裡並沒有任何的藥品，只有幾瓶礦泉水。

如今車子塞在這上面，進退不得，媽這樣子肯定不能多等的。

她一咬牙，將手機放在口袋裡，然後下車：「媽，來，我背你回頭，咱們再回醫院裡去。」

「瘋了，這離醫院還遠著呢，沒事的。」她想，她還能再熬上一會，只要前面的車快點疏通就好。

衛敏敏卻是彎下腰：「媽，我說真的，快點，可千萬不能再出什麼事兒了，如今大嫂還在醫院裡呢，老爺子的身體也不好，楊家那邊只怕還不會這樣就罷了，淮青也不在家的，只有淮璟一個人擋著，你是咱家的主心骨，可不能有什麼事兒。」

顧夫人痛得難受，脾氣也不好：「別真把你當成誰了，你現在跟我們家老二，可沒有什麼關係，你也別口口聲聲叫我媽。」

「你別任性，給我出來。」衛敏敏沒有退縮，而是大聲地一吼。

這一吼，倒是把顧夫人給唬住了。

衛敏敏幾時變得這麼凶了，而且還敢凶她，誰給她膽兒了。

可這一楞之間，衛敏敏已經將她拉了出來，然後彎腰，將她背上了背。

衛敏敏很瘦，因為她沒有愛惜好自已的身體，而顧夫人卻是一直都保養得不錯的，體重也不輕。

衛敏敏背得好吃力，半高的鞋子現在都有點兒發抖了，她咬著牙根，就那樣背著她在車行里走動，這才走了上百米，幾乎就有點虛脫了，雙腳兒也是直打著顫兒，索性就把鞋子甩了，赤著雙腳背著顧夫人走在車陣里。

顧夫人伏在衛敏敏細瘦的肩上，覺得自已幾乎要將這個細細的肩膀給壓垮。

她胃很痛，很痛，但是似乎並不是很害怕，這個細瘦的肩膀雖然不很強大，可是她知道，衛敏敏是不會丟下她不管，會不離不棄地背著她，帶她到醫院的。

她現在都聽到衛敏敏氣喘如牛的喘息聲了：「衛敏敏，累了就放媽下來，沒事的，媽還能走。」

「沒事的媽，我頂得住，你放心吧，再走完這些路，對面就有個路口，我們到時再轉到對面去，跨欄過就可以的了，對面不塞車，我們攔車去醫院裡。媽，你要是難受得緊，你就掐著我，這樣子你就沒有那麼難受了。」

她怎麼下得了手啊，衛敏敏現在都瘦得皮包著骨頭的了。

也許如墨所說的，她是太愛他了，也愛護著顧家，當她沒有家，沒有一切在乎的時候，她就不愛惜自已的身體，也不對她自個好，才會瘦成這樣子的。

她也是怕毀了老二的前程和一切，這才答應離婚的，林之清在泰國的時候已經去了，衛敏敏是一個聰明的女孩，怎會把手心裡的幸福，就這麼的斷送了呢。

一開始老二解釋著，她還是心裡不釋懷，可這會兒，卻是這個細瘦的衛敏敏背著她，不離不棄，不怕重，也不叫一聲累和辛苦，現在覺得衛敏敏是一個很真誠，很重感情的人。

人心從來就是不公平的，沒有人無端端地對誰好著，錦上添花的事很多人在作，但是雪中送炭，卻是會把人感動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