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8章 麻雀變鳳凰

鳳啼血，萬花枯。

容羽看著這一牆枯萎的花枝，似乎有什麼滑過腦海，但是速度快的他抓不住。

柳殷伸手在花牆上拂過，一道金色的光芒從他的指尖溢出，落在枯萎的花枝上，轉瞬間花牆重新盛開。

仿若從不曾枯萎過。

花牆盛開之後，所有的花朵往兩邊散開，露出一個容一人通過的甬道。

柳殷首先走了進去，鳳樨跟容羽隨後，在花牆複員后，她又恢復了原樣，彷彿心口的異樣，不曾發生過。

黑暗的甬道里，傳來柳殷的聲音，「到達方才那一關之後，就沒有陣法了。這世上能通過方才那花牆，找到這個入口的人，除非是再有一個你能令百花枯，再有一個我能令百花死而復生。」

鳳樨心中大駭，看著柳殷的背影，「你的意思是，這地方就是為你我準備的？」

前頭的柳殷的沉默一下，然後才說道：「不知道，天道輪迴，萬物有道，不是你我，就會出現別人。」

鳳樨沉默了。

「你之前那句話，什麼意思？」鳳樨又問道，她總覺得那話有深意。

甬道里只有三人的腳步聲，柳殷的腳步聲最輕，好一會兒，才聽他說道：「鳳樨，你為什麼姓鳳？你的血能令這雀谷里的花枯萎，你知道雀谷是什麼地方嗎？」

鳳樨打從有記憶開始，就只記得自己姓鳳，為什麼姓鳳她也不知道。她是孤兒，不知道父母在什麼地方。

被人都叫她鳳樨，她就以為自己就是這個名字。

現在問她原因，她哪裡能答得上來。

她的血在別的地方，的確不會出現百花枯萎的情況，唯獨在這裡。

雀谷是什麼地方？

不就是菩提空域里，生長雀蒔的山谷嗎？

他們來這裡闖關，不就是為了雀蒔嗎？

柳殷明明知道，為什麼又這樣問？

他不是個愛講廢話的人，到底是為什麼？

容羽感覺到鳳樨的手逐漸的變冷，緊緊的握住她的手，側頭看著她。

鳳樨對上容羽的眼神，這才一下子從那種糾結的狀態里回過神來。

她什麼都不知道。

「為什麼？」鳳樨看著柳殷問道。

這次柳殷沒有再回答。

走了不知道多久，彷彿一直在走，走到腳都酸了，這才走了出來。

甬道之外，又是一處新的天地。

這裡不僅有更多的鮮花，樹木，入目更多的是密密麻麻的蹲在樹枝上的麻雀。

他們三人走出來后，那群麻雀一下子變得詭異的安靜，一聲鳥叫都沒有。

所有的麻雀都望著鳳樨他們的方向，專註又肅穆。

鳳樨背著成千上萬雙的眼睛盯著，頓時渾身發毛。

搞什麼啊？

柳殷回過身來看著鳳樨，「你看，那裡就是雀蒔，只有一棵。」

鳳樨的目光就順著柳殷的手忘了過去，看到被一層一層的花牆簇擁的中心，盛開著一朵碗口大的紅花。

層層疊疊花瓣，艷麗逶迤。

容羽握著鳳樨的手微微用力，他感覺到鳳樨的掌心帶著冰冷的溫度。

柳殷仿若沒有看到，眼睛望著前方，「想要拿到雀蒔，只有鳳凰啼血，萬花枯萎。踩著萬花鋪成的道路，你才能得到雀蒔。」

「聽說過麻雀變鳳凰嗎？」

「麻雀吞下那朵雀蒔就能立時變成鳳凰。」

「鳳樨，得到那朵花。」

「你知道這些麻雀為什麼在這裡嗎？」

「她們不管怎麼飛，都飛不過花牆，只能在那裡眼睜睜地看著。」

「鳳樨，這是你的道路，沒有任何人能替你走過去。」

「冥冥之中早已註定，可惜我現在才明白。」

柳殷輕嘆一聲，右手一翻，碧綠的柳條結成了一個手環，他講它套在了鳳樨的手腕上，然後推了推了她，「去吧。」

鳳樨迷茫的看著柳殷，「為什麼是我？」

「我也不知道，但是就是你。」柳殷一本正經的回道。

兩人像是在打啞謎一樣。容羽面色微沉，想要說什麼，柳殷看著他，「仙尊，有什麼話等鳳樨回來再說吧，時辰快要到了。這一朵雀蒔只開一個時辰，現在時間都已過半。你放心，我不會害鳳樨的，你要知道鳳樨跟無憂可是同

命。」

容羽滿腔的話都咽了回去，的確是這樣。

容羽還是上前一步，輕輕地在鳳樨額頭上印下一吻，「別怕，我在這裡看著你。」

鳳樨的心，在聽到容羽的話后，一下子安定下來。輕輕地呼了口氣，看著容羽，「我總覺得好像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了，而我卻還不知道是什麼事情。柳殷一定知道，但是他不會說的。」

「所以，我在這裡陪著你。」容羽輕聲說道，「鳳樨，不管遇到什麼，只要你回頭，我就在你身後。所以，不用怕，你身後永遠都有我。」

鳳樨擠出一個微笑，「我知道。」

她還想說什麼，但是發現不管說什麼都沒什麼用了。

只這一句話，就給了她足夠的勇氣。

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她也會拼力闖一闖。

容羽很想陪著鳳樨一起去，但是柳殷卻道：「你過不去的，這裡只有鳳樨能過去，連我也不能。」

看著鳳樨的背影慢慢的靠近那花牆，每過一重花牆，鳳樨都要滴一滴血上去，瞬間萬花枯萎。所有的枯枝，以極快的的速度搭成了一座橋，鳳樨踩上去，發出「咔嚓」「咔嚓」的聲音。

一道又一道的花牆倒了下去。

周邊的麻雀就變得暴躁起來，想要飛過去，但是撞在那花牆之外，就像是有一層禁止一樣，阻住了它們的腳步。

瞬間，麻雀的哀鳴怒吼聲，在這空間里密密匝匝的，將容羽跟柳殷都包圍起來。

柳殷一揮手，柳枝在他們周遭搭起了一座小屋，隔絕了外頭所有的聲響。

容羽就看了柳殷一眼。

柳殷笑道：「這裡是木族的世界，所以在這裡，我比你更有優勢。」

容羽板著臉，眼睛又看向鳳樨。

只見她越走越遠，漸漸地靠近了那朵雀蒔。

枯萎的花朵，搭成一座一座的浮橋，落在鳳樨的腳下。帶她走過去后，所有的枯橋，瞬間成灰。

容羽看著這一幕，覺得連呼吸都要冰凍起來。

鳳樨彎下了腰，伸手抓住了那朵雀蒔，只要微微用力，就能將它摘下來。

就在這時，柳殷忽然開口對著容羽說道：「你還記得褒光說過，鳳樨的祖上一位程家女做過鳳族的聖女嗎？」

「知道。」

「但是這世上所有的人都不知道，地金藤就是那位聖女親手種植出來的。」

容羽面色一僵。

「地金藤生性冷酷，只肯親近程箬瑤。當時我見地金藤親近鳳樨，心裡還很有些奇怪。」

「後來知道鳳樨是程箬瑤的後代，這才微微釋懷。」

「當初鳳族遭遇大難，程箬瑤以己之血，令萬花枯萎，圍攻鳳族的異獸無花可食，最終餓死大半，剩餘小半被鳳族圍剿殆盡。」

「程箬瑤失血過多，是鳳族渡血給她才挽回了她一命。所以程箬瑤的身體內是有鳳族的血脈，鳳樨是她的後代，沒想到居然能覺醒了程箬瑤的天賦神通。」

「異獸所食之花，是我木族中的異類。皮骨堅硬，刀槍不入，尋常修士不能傷其分毫。被異獸吞噬后，能量大增，所以當時強悍如鳳族也差點遭遇覆滅之災。」

容羽看著柳殷，神色不善，「你到底想要說什麼？」

柳殷笑著說道：「鳳樨能掌控涅凰鼎，能修鍊鳳族的功法，現在又覺醒了程箬瑤的天賦神通，你還沒有想明白嗎？鳳樨，只要吞噬了雀蒔，就會成為真正正正的鳳凰。」

容羽神色大變，想要去阻止鳳樨，但是已經來不及了。

遠遠地只看到鳳樨摘下了那朵雀蒔，還不等她將雀蒔收起來，那朵大紅的花朵，開著妖艷的光芒，徑自飛入了鳳樨的口中。

柳殷輕輕地笑了，「容羽，你現在明白窮澤為什麼讓鳳樨來四域會戰，為什麼因為鳳樨的出現，臨時把會戰改在了菩提空域？」

容羽神色鐵青。

「你一定想到了，就是為了這一刻。」

「窮澤只怕是見到鳳樨第一眼，就明白了。地金藤曾經造成的災難，傳承之力的禍患，只有鳳樨才能壓制了。」

「但是鳳樨修為太低，體內的傳承之力並未馴服。而壓制地金藤暴虐的危險，只有讓鳳樨覺醒程箬瑤的天賦神通。」

「世間萬物，皆有其道，鳳樨的使命如此。」

不然她怎麼就會從鴻蒙大陸，一步一步的到了這裡。

就在這時，鳳樨身上紅光大熾，整個人像是要燃燒起來。

柳殷往前走了一步，看著容羽，「只有鳳樨才能護住無憂，只有鳳樨才能讓無憂心甘情願的平淡生活。木族不能覆滅，所以我才會這麼做，請你們原諒。」

容羽恨不能將柳殷碎屍萬段，但是不等他出手，就看到柳殷化作原形，如一道流光往鳳樨的方向而去。

身上的柳條緊緊的纏住鳳樨，將她困在原地。

容羽與她不過是咫尺之遙，卻不能靠近分毫。眼睜睜的看著鳳樨，麻雀要變鳳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