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二章愛莫能助了嗎
如夢沒有被葉孜激怒，反倒嫣然一笑，那譏誚的目光，似乎在冷眼看自己的仇人垂死掙扎。
見狀，一股發自心底的恐懼和頹然，不由得慢慢攀升，葉孜無力的垂下眼瞼，忽然覺得自己好無能。
她明知道如夢是葉洛洛，明知道葉洛洛不會善待慕寧佑，明知道這一切的機緣巧合，實則是一群覬覦慕寧佑權勢的人，痛恨她的人，精心設計的陷阱。
可是她無能為力，她站在懸崖邊上，看著慕寧佑一步步往深淵裡走，面上帶著被迷惑的喜悅。
她想喚醒對方，仇人卻用虎視眈眈的眼光，盯著她身邊的陽陽……
因為葉孜又去找如夢單獨談話，慕寧佑實在害怕葉孜會引火燒身，便再次吩咐小陳暗中跟蹤保護葉孜，一旦發生緊急情況，儘快通知他。
這天，葉孜渾渾噩噩的走在街頭，明明下班了，她卻不願意乘車回家。
那個孤寂又清冷的地方，帶給不了她絲毫的溫暖，甚至會讓她的心情更加沉悶。
自慕氏進行了戰略轉移，葉孜跟如夢單獨對話過後，她每夜都會被噩夢驚醒。
醒來看到空蕩蕩的房間，她環抱著雙臂，失魂落魄的哭出聲來。
她夢到慕寧佑被設計破產，夢到自己曾經最在乎的人一個個離她而去，夢到陽陽撕心裂肺的叫媽媽，她想保護的人好多，卻沒有一個在她身邊，看不到，不知道情況，葉孜惶惶不安。
快被這種膽戰心驚的感覺壓抑到窒息，葉孜便一改喜好清凈的個性，愛上了湊熱鬧，往人堆里走。
不知不覺，葉孜來到一條極為熱鬧的步行街，街邊有很多賣兒童玩具的小攤。
發現陽陽最喜歡的卡通人物的玩偶，她情不自禁的上前，拿起玩偶輕輕摩擦。
抬眸的時候，玩具鏡子里倒映出一個人的身影，葉孜疑惑的皺眉，以為自己看錯了。
身後遠遠跟著葉孜的小陳，顯然不知道自己已經被葉孜發覺
確定對方是小陳后，葉孜不禁默默揣測：小陳不是因為如夢的關係，已經辭職了嗎，聽慕寧佑說對方前些日子就去國外發展了，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呢？
壓下心頭的疑惑，葉孜從鏡子里捕捉到，小陳的目光直勾勾的鎖視著他，但那雙平靜的雙目，卻沒有夾雜任何惡意。
越發感到納悶兒，葉孜便故意試探對方。
放下玩偶，葉孜繼續往前走，到一個分岔口的時候，見裡面沒有多少行人，她毫不猶豫的邁步進去，想看看小陳會不會跟過來。
走到巷子中央，葉孜假裝低頭找東西，她烏黑亮麗的秀髮垂下來，剛好擋住小陳的視線。
發現小陳確實在偷偷跟蹤自己，葉孜不動聲色，往巷子更深處行去。
走到一個死胡同，身後只剩下小陳的腳步聲。
猛地回頭，葉孜提高了嗓門質問道：「小陳！你跟著我幹嘛！」
小陳愣住了，一臉的驚慌失措，他沒料到葉孜會察覺，一時間不知該作何反應。
趁著小陳發愣的間隙，葉孜一個箭步跑過去，死死拉住小陳的衣袖。
「小陳，我問你話呢！」口氣凌厲的葉孜，不悅的睨視著對方。儘管她相信小陳的為人，可這種偷雞摸狗的行徑，實在不是君子所為。
小陳困窘的笑了笑，搪塞道：「我沒有跟著你啊，我朋友住在這附近。」
挑唇一笑，葉孜附和道：「是嗎，那走吧，帶我去見見你朋友。」
小陳傻了，老實如他，顯然不適合跟古靈精怪的女人打交道。
撓撓頭，小陳低聲懇求道：「葉孜姐，我也是按吩咐做事，你就別為難我了。」
蹙起眉頭，葉孜不依不饒的追問道：「按吩咐做事？誰的吩咐？」
「呃……是慕總。」小陳抬手擦了擦鼻尖，有些心虛。
眸中的疑惑更濃，葉孜語氣不好的斥道：「得了吧，你跟他是情敵，怎麼還會為他做事，況且你不是早就辭職了嗎？小陳，你再不說實話，我就報警說你騷擾我。」
「別別別，葉孜姐，我真的是為慕總做事，一個女人而已，我跟了慕總這麼多年，不至於。」小陳連連擺手，眼神澄澈，看上去就不是個會撒謊的。
葉孜半信半疑，總覺得慕寧佑和小陳有什麼事瞞著自己，「他為什麼讓你跟蹤我？」
「這個慕總沒有吩咐。」小陳回答的很快，凡是被慕寧佑嚴令警告過要守住的秘密，他完全是出自本能的遵守命令，所以便顯出一種公事公辦的坦率。
擰著眉思忖了一會兒，想起前些天警告慕寧佑提防如夢，反倒被教訓了一通的事情，葉孜不由得冷笑：慕寧佑難道是怕她去傷害他的心肝寶貝如夢嗎？
「那個，葉孜姐，天色不早了，這裡人又少，我送你回家吧。」小陳謙和有禮，對待葉孜的態度，一如既往的恭謹，不比公司里那些牆頭草。
心裡稍稍寬慰，葉孜點點頭，沒有推辭。
途中，兩人一路無語，氣氛變得古怪，葉孜現在最怕安靜，就抬眸打聽道：「小陳，你不在公司，卻還在為慕寧佑做事，那你到底做些什麼工作啊？」
「一些慕總不方便出面的事，這個牽涉到公司的機密，葉孜姐，抱歉我不能透露太多。」小陳如實回答，眉眼坦誠。
完全打聽不出什麼，葉孜便沒再繼續盤問。
覺得小陳是個很忠誠的人，又想起慕寧佑不聽她的勸告，葉孜就思忖著，要不給小陳敲敲警鐘，讓小陳在慕寧佑那裡提點提點？
打定主意，葉孜便挑眉問道：「小陳，我能麻煩你一件事嗎？」
「什麼事？你說，如果我做的到，我一定儘力而為。」
「唉，就是關於慕寧佑要進軍地產業的事情，現在已經開始投入了，黃沙河一帶的大工程，就是他跟……」
葉孜話未說完，小陳便目瞪口呆的踩了急剎車。
身體不自覺的靠前，葉孜驚魂未定，便眸色狐疑的盯著小陳，「小陳，你嚇死我了！開車要專心一點，當心出車禍。」
「葉孜姐，你說咱們慕氏在投資黃沙河一帶的工程？」小陳沒有理會葉孜的告誡，反而面色嚴峻的追問葉孜。
葉孜很肯定的點頭，「過兩天還要為如夢開慶功宴呢，你不知道？」
「怎麼會呢？那明明是賠錢的產業！黃沙河一帶的地產權不久便會被收回，如果在那一帶建造工程，到時候可是血本無歸，慕總到底在想什麼呢！」小陳面色懊喪的嘀咕著，完全忘了葉孜還在身邊。
瞳仁不斷收縮，葉孜一把揪住小陳衣領，葉孜心慌意亂的問道：「小陳，你說的是真的嗎？你怎麼會知道那些地產即將被回購？」
眉眼躲閃，小陳暗道不妙，便努力扯謊，「那個，黃沙河不是污染嚴重嗎？我有個同學在首都，那邊也有這樣一塊好地方，佔地廣，污染重，可一旦發展起來勢不可當，然而政策上雖然說要興建荒地，但提倡的是環保建設。所以我覺得黃沙河那邊，也會像……」
小陳還沒說完，葉孜便眸色懊惱的打斷：「這件事慕寧佑知道嗎？」
小陳搖了搖頭，不敢直視葉孜的雙眼。
可葉孜完全被小陳帶給她的消息震到了，就沒有心思去研究對方是不是在說謊。
大腦空白了五秒左右，葉孜表情凝重的吩咐小陳說：「送我去找慕寧佑！」
「現在嗎？」小陳不小心說漏了嘴，雖然他也不知道自己的老闆為何要投資一個賠本買賣，但對方已經吩咐過，這些消息不能讓第二個人知道。
「現在、立刻、馬上！」葉孜的聲調一聲比一聲高，強烈的要求，讓小陳無法回絕。
不得已，小陳只能將葉孜送去慕寧佑的公寓。
眼瞅著葉孜走進公寓，小陳立馬給慕寧佑通知他今天被葉孜逮個正著的事。
同時，他問及慕寧佑為何要投資虧本生意，慕寧佑只答——他有自己的部署和安排。
如此，小陳才鬆了一口氣，他相信慕寧佑不會幹這麼傻的事，隨後便離開了這個豪華小區。
敲開慕寧佑的房門，葉孜不管不顧的衝進去，把小陳無意提到的事情，悉數告訴給慕寧佑，勸慕寧佑趕緊收手。
可慕寧佑不僅一臉厭煩，還維護如夢道：「葉孜，小陳只是個助理而已，他打聽到的消息，可信度不高。你別在這裡胡鬧了，我還要休息。」
「慕寧佑！」葉孜厲聲一吼，用盡全身的力氣，震得人耳朵都發麻。
慕寧佑愣了愣，立馬擺出一副我懶得跟你一般見識的模樣。
「你是不是瘋了？我怎麼說你都聽不進去，偏偏要相信那個女人的鬼話！你知不知道？她其實……」激動而惱怒的情緒戛然而止，緊接著便是鴉雀無聲的沉靜。
葉孜痛苦的闔上雙目，哀求道：「我求求你，我不會害你，你是陽陽的父親，你真的寧願相信外人也不肯相信我嗎？」
皺起眉頭，慕寧佑的面色陰冷到極致，似乎能把人凍住，「葉孜，就是因為你是陽陽他媽，我才會一次次忍讓你的無理取鬧。現在，請你馬上出去，我沒時間聽一個嫉妒心作祟的女人在這裡胡言亂語。」
慕寧佑的漠然，讓葉孜整顆心都有些戰慄，為什麼對方非要推開一個願意把心都掏出來的人，也要去相信一個滿口謊言惡魔。
「還不走？」慕寧佑挑眉，隨即便動作粗魯的將葉孜往門外推。
葉孜的心在泣血，卻仍不放棄，死乞白賴的纏著慕寧佑的胳膊。
可她單薄的身軀，可用的力量的實在渺小。
只聽「哐啷」一聲響動，葉孜被鎖在門外。
渾身癱軟，葉孜的眼眶裡噙滿了淚水，「慕寧佑，你相信我好不好！我從沒有求過你，你別再被她迷惑了，她會害死你的！慕寧佑，你有沒有聽到我的話……」
懇求的聲音漸漸被哭聲取代，葉孜心如刀割，雙目迷茫。
她的能力僅限於此了嗎？眼瞅著慕寧佑的心血要付之一炬，她就這樣愛莫能助了嗎？
拚命搖頭，葉孜無聲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