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憶參加調查國民黨暗殺李聞案(2)
同時,國民黨在下面又採取種種辦法,阻撓我們調查,對我們進行封鎖。本來早在李聞案發生之前國民黨特務即散布謠言,製造打擊民主力量的借口,空氣已十分緊張。張貼在街頭的反動刊物和壁報說,民主黨派要與地方勢力「聯合起來暴動」,奪取被國民黨由龍雲手中收去的政權,說「李聞加入了**」,「聞一多組織了暗殺團」,種種胡言亂語。在這種情況下,6月底民盟組織不得不多次舉行招待會,說明我們的主旨是「和平建國,民主團結」,說明民盟為非暴力革命團體,從來反對暗殺暴動。待7月11日和15日李聞兩位被暗殺后,昆明的空氣更加緊張。潘光旦、楚圖南、費孝通等各位不得不住進美國駐昆明領事館。像這樣人人自危的狀況,當然使我們不便或無法與許多調查對象接觸。我們到昆明后,即住在商務酒店,店裡此時早已先住進了許多「客人」,我們的出訪,或有人來訪,一舉一動,當然都逃不過他們的眼睛。有一天我在酒店中餐廳吃早點,偶然遇見孫福熙君。孫是著名作家孫伏園(福元)的兄弟。孫福熙曾為中國旅行社編輯過旅行雜誌,而這家商務酒店正是由中國旅行社經營的,因此他也住在酒店內。彼此早相識,見面怎能不打招呼?兩人互致問候,寒暄幾句,也就分手了。誰知竟被特務注意。據孫事後對我說,在我們談話后,特務立刻將孫找去盤問,問他:你與梁某人是什麼關係?你向他說了些什麼?孫萬沒有料到在大庭廣眾之中,這樣一般的交往,也要受到如此盤查,趕忙解釋說:梁某人以前在北京大學教書,他是先生,我是學生,只是師生關係,彼此多年不見,這是偶然相遇云云。我還記得,當時繆雲台先生正在昆明,他是重慶政協會議的社會賢達代表,我本想藉此機會彼此見見面。這本是與調查無關的活動,但也未能實現,後來繆雲台先生派了某紗廠經理來見我,說「有事」不能來。像這樣的處境,我們的調查工作是很困難的。但是我們通過種種途徑,通過美國領事館,搜集到許多與案件有關的情況,足以說明這是國民黨特務謀殺了李聞兩位。五、報告調查結果李聞案的調查在國民黨的阻撓下再也不能進行下去,而「公審」是否繼續進行又無期,22日我們即由昆明飛返南京了。8月25日我在上海舉行了記者招待會,報告調查經過和結果。我說:可以用吞吞吐吐四字來說明此案。一是李案「未捉獲兇手」,只拿出聞案來「公審」,是李案「吞」而聞案「吐」。二是承認是昆明警備司令部兩個中下級軍官乾的,這是「吐」。但是出於兇犯「個人氣憤」,這樣就「吞」去了暗殺的主謀者。三是「公審」只許中央社記者參加,這是「吐」。但拒絕《大公報》記者及其它報社記者參加,這是「吞」。四是「公審」好像審判完結,這是「吐」;但問是否再審,他們答不出來是「吞」。在這報告中,我還作了三個預言:一、李案政府一定不了了之,因為聞案推不脫,才說是警備司令部軍官乾的,但是出於「一時氣憤」,李案不好再說是特務出於同樣原因乾的。二、聞案不會再審了,也不會正式宣判。三、兩個兇手在執行死刑時,定有兩個替死鬼。後來此案的了結與這些估計大體不差。末后我們將調查經過與所得寫成《李聞案調查報告書》,印發各界,揭露國民黨特務的罪惡,要求取消特務機關。有關調查的種種情況,可以找此書查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