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戴上它
對不起薄潁川。
我忘了不我爸被人從水裡撈出來泡地發腫的樣子,我忘不了我媽偷偷關了房門在裡頭抱著我爸的骨灰哭的情形。
江麗就在隔壁房間,她還懷著你的孩子,你怎麼能做到心無芥蒂地和我求婚?
薄潁川,應該是我問你,五年時間,你怎麼會變成這樣……
薄情又冷漠,你之於我已經全然陌生。
我當初摯愛的人,不是你現在的面孔。
原來一旦錯過,我也好,你也罷,都不是我們當初愛上的樣子。
「薄潁川,我的婚禮你別來。就和你當初跟我說的異樣,我不會給你發請柬,也請你別出現。今天非常感謝你送我來醫院。」
我背過身去,聽著薄潁川身後那些人的倒抽聲,心發麻痹痛。
薄潁川,你只是無法放下我曾經的拋棄。
或許,你並沒有自己以為的那麼愛我。
就如當初你讓我跪在酒店面前,你將我,將江麗的尊嚴都踩在了你的腳下,從那一刻起,我們已然陌路。
我明明心裡給自己的拒絕找了多麼堅決的理由,明明那麼信誓旦旦,卻為什麼不敢回頭。
不敢去看他,更不敢讓他看見我止不住顫抖的單薄身形。
「你,走吧。」
他淡薄而冷漠的聲音彷彿從鼻腔里擠出來似的。
「遲笙,你欠我的還沒還清。我現在想去哪兒就都去得,你的婚禮也是。」
話落,玻璃紙咔嚓幾聲響。
身後幾個人發出了驚呼,就連忙道:「老大,戶口本房產證你沒拿走。」
然而,沒人回答了。
薄潁川已經走遠。
我一點一點地轉過頭去,見那些人匆匆地將重要證件帶走,地上只有一束被踩碎了的勿忘我和滿天星。
漂亮的玻璃紙被深深的腳印玷染,本來漂亮極了的花陡然開敗,一如滿腔愛意被掐滅,湮成了塵埃。
我蹲了下來,眼淚彷彿斷了線似的,落在了那硃紅色的戒指盒上。
我抱起那束花,打開戒指盒。
一對婚戒。
我知道我應該將這婚戒丟了,可我還是鬼使神差地拿起那略小的戒指戴在了無名指上。
剛剛好的尺寸……
我深吸了一口氣,終於淚如泉湧。
薄潁川,你還記得……
我記得大四那年,我們經過一家銀飾店。
他說要給我買戒指,當時的銀戒指也要250左右的價格,不貴,但對於他來說,是一個月里不算小的開銷。
我不同意,他卻堅持。
我們選了幾個款,卻偏偏沒有我的尺寸。
他說他想定做一個,就給我認認真真地量了尺寸。
店家說要一周後來取。
只可惜,在那一周里已經天地變幻,各自走向不同的路,那戒指,我忘了,他卻還記得……
我不捨得將這戒指取下來,這般不得不取,比丟了那陶瓷娃娃吊墜還要讓我心痛。
早知道……
不該鬼迷心竅地戴上它。
一道影子落在了我面前,我抬頭看到了秦丹峰站在了門口。
我笑著將戒指用力摘下,放入了那盒子里,將盒子和花放在了床頭櫃那。
秦丹峰看了眼那戒指盒,將話題引到了別處。
「喜歡玫瑰嗎?」
我點了下頭,「謝謝你。」
秦丹峰微微一笑,道:「遲笙,人家說浪子回頭金不換,你別丟了我這塊金不換。」
我頓了頓,應了是。
我媽進來聽到秦丹峰求婚成功,看了我幾眼,目光就落在了邊上的戒指盒上。
這時候,我已經戴上了秦丹峰給我的鑽戒,薄潁川的戒指就顯得突兀而不合適。
「這是孩子的父親給的戒指?」我媽趁著秦丹峰不在問的。
「是,媽我已經答應了丹峰,這戒指和這花你幫我礽外頭吧。」
我本想說還給薄潁川,但一想,他走地時候都視若無睹的東西,再還回去只會惹來他的冷嘲熱諷。
不如就丟了吧。
我媽欲言又止地看了我一眼。
「你如果不願意嫁給秦丹峰,那就……」
「媽,別說了。」
我媽嘆了一口氣將桌子上的東西收走。
我盯著我媽離開的背影,鑽進了被窩裡,不敢讓人看到我此刻脆弱失魂的模樣。
薄潁川,這樣,你我才不再糾纏。
我才對得起我爸,我才對得起那段純真而美好的過往,而不是在互相的折磨中消磨殆盡那份愛。
我迷迷糊糊睡了一覺,躺了一天的我被醫生建議說可以在醫院裡頭散散步。
「咱們醫院的療養環境還是不錯的,這邊走過去100米有一個湖,春天融了冰后,好多孕婦都在那附近釣魚呢,那邊綠草茵茵,你一定會喜歡的。」
不得不說這個醫院很大,設備和環境都很好,和老年的療養中心銜接的這個湖並不算很大,但是勝在精緻而靈動。
我走到了湖邊的一張椅子上坐下,就給我媽發了一條消息。
我媽還是回到了D市我們的家,說要給我做營養餐。
秦丹峰去了公司,說晚上會過來。
傍晚日若西山,不少人都回去了。
我卻捨不得這樣的風景,買了一點魚飼料就餵了魚,彷彿這樣就能忘卻煩惱。
然而,煩惱並不是我想要丟就能丟的掉的,就如這個時候出現在眼前的戒指盒。
戒指盒上是贓污的痕迹,看過去像是被人剛從垃圾堆里翻出來。
上頭還泛濫著油膩膩的醬汁和米飯。
我愣住,右手止不住地發顫。
我是讓我媽丟了,因為我不敢看。
可看到這戒指盒變成了眼前這副樣子,卻是揪心地疼。
「遲笙,這東西我以為你就算不喜歡也不至於將它這樣糟踐!你看,這樣子像不像一顆真心被人無情丟棄踐踏,被人看不起再被狠狠丟在一邊?」
薄潁川坐在了我身邊,他手中緊握那戒指盒,指尖因為用力而泛白,手背青筋暴起,那裡彷彿壓抑著令人膽寒的怒火。
他看向湖水的冰冷雙眸轉了過來,盯著我看。
「我……」
我已經無從解釋。
解釋了難道我還會把這戒指收下嗎?
這根本無法改變它的命運。
也無法改變我們兩個的結局。
「呵,果然冷心冷肺,和五年前一模一樣。」
我的心狠狠一顫,目光死死地盯著他手掌上沾染的污漬。
他,是處女座。
龜毛的潔癖,龜毛地那麼愛乾淨。
這戒指盒是我媽丟到了垃圾桶里,我不敢想象他一個個翻動垃圾桶的樣子,這隻會讓我渾身冰冷,讓我不敢看他……
薄潁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