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他說，保孩子

得知孩子的缺陷之後，黎初整日以淚洗面，精神一天比一天差。

她已經很久沒有見過陽光，躲在卧室里，不肯出門。

「黎小姐，你這樣也不是辦法。缺乏運動，對孩子不好」保姆拿走她沒有動過的午飯，不無擔憂地說。

「孩子」這個詞，就像催淚彈。黎初眼睛里很快蒙上一層水汽。

對方說得沒錯，就算它生下來就帶殘疾，就算它生下來就是棄子，自己也要好好愛它！

黎初振作了下精神，洗漱完畢，含著眼淚咽下飯菜。然後決定去醫院探望母親，順便透透氣。

到了黎母的病房門口，手剛放在門把上，就聽裡面傳來說笑聲。

「媽，多虧了你演戲，讓黎初覺得你不行了，我們才能趁機逼她把孩子生下來。現在好了，她的孩子生下來就是個畸形兒，佑安的病也能治好。我在葉家也就高枕無憂了！」秦可心不無得意地說道。

「這都是命。葉承淮什麼身份？哪是小初能夠高攀的。我這個當媽的總不能讓她繼續執迷不悟，得教教她，要怎麼樣腳踏實地！」黎母聲音洪亮有力，哪還有半分需要換心臟的樣子？

「媽，你說到我心坎兒里了！」

......

黎初的心跳壓在舌根底下，整個人抖得像篩糠。

他們為了逼她把孩子生下來，竟然聯合她最親的人設下陷阱！

巨大的悲傷擊中了她。黎初忽然感覺到下面湧出一陣熱流，低頭一看，眼睛瞬間睜圓。

她的羊水破了！

黎初手腳發軟，死死拉住門把，防止自己跌倒。

「來人啊！」她驚慌失措地喊叫。

門內的秦可心和黎母聽見后，趕忙出來查看，被黎初的狀況嚇了一跳。

不一會兒，醫生就來了，將黎初送進了產室。

疼！

蝕骨的疼痛一波波襲來，很快將黎初淹沒。

她全身都在冒冷汗，手指抓緊了床單。

意識漸漸剝離，迷迷糊糊中，她聽見助產士倒吸一口冷氣：「不好了，產婦大出血！」

緊接著，就是一陣忙亂。紛雜的腳步聲進出著。

「怎麼樣，家屬怎麼說？」這個聲音黎初認識，是李醫生。

「產婦家屬......哦，也就是葉先生說——」助產士似乎很不忍心公布真相。

「到底說什麼？！」

「他說......保孩子。」

黎初無力地扯了扯嘴角。

很好！

這才是你葉承淮會做出的選擇！

可是她不想死。

不是因為貪戀這個人世，而是如果她不在了，誰還會去愛護她的孩子？

她憋著一股勁，在無邊的黑暗中尋找一線光明。

不知過了多久，她終於拼盡全力撐開眼皮。

「孩子！我的孩子呢？！」黎初醒后的第一意識就是去找孩子。

她費力地撐起身體，拔掉氧氣罩和針管，一步三跌倒地往外走。

「啊！你醒了！」推門進來的護士驚奇地說，趕忙將她從地上扶起來。「你都昏迷兩天了，再不醒我們主任就要被逼得崩潰了。」

黎初緊緊地望著她：「我的孩子在哪兒？我要看看他！」

護士臉上的輕鬆被憐憫取代。強笑道：「你身體這麼虛弱，其他的，以後再說吧！」

不祥的預感盤旋在黎初心頭。

她需要知道答案。

就現在！

「你不告訴我，我自己去找它！」黎初面帶堅定，推開她，撐著牆壁往外走。

剛出了病房，就看見走廊上有群人圍在一起，不知道在看什麼熱鬧。

議論紛紛。

「真是可惜，是個男孩兒呢，剛出生兩天就沒了。」

「他的父母也真是狠心，即便孩子沒氣了，也不能扔在這兒啊，真是造孽！」

......

黎初瞬間被定住，緊接著，她發瘋一般擠進人群。

只見一個渾身青紫的嬰兒被人隨意用報紙裹住，扔在垃圾桶里，早就沒了呼吸。

黎初「嘭」一聲跌跪在地，手腳並用，爬到垃圾桶前，抖著手將蒙在孩子臉上的報紙揭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