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媽媽，我害怕
晚宴結束，秦之妍連禮裙都沒換，坐在床邊發獃。
「咚咚」的敲門聲打斷她的出神。
「請進！」她揚聲道。
許宴推門進來，關切地問道：「累了嗎？」
秦之妍搖了搖頭：「還好。今天來了那麼多客人，多虧了你。早點去休息吧。」
許宴的手指漸漸握緊，扯了扯嘴角，發現自己有點笑不出來：「之妍，我們已經訂婚了。這裡，是我們在許家的主卧。」
秦之妍眨了眨眼，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但她卻沒有絲毫妥協的意思：「可是，我們的訂婚只是障眼法。」
裝傻。
她又在裝傻。
許宴無奈地嘆息一聲，再繼續說下去，恐怕會讓自己越來越鬱悶。
他沉默兩秒，重新起了個話頭：「今天來的那位葉先生......」
「我不認識！」還沒說完，他的話就被秦之妍略帶急迫的聲音打斷。
許宴深深看著她，還是按捺不住要問：「你是不是想起什麼了？」
秦之妍臉撇到一邊：「沒有的事，我要還記得，心理醫生還不一早報告這個喜訊？喂喂，你這是什麼表情，懷疑我不誠實嗎？」
她插科打諢時的嬌俏，和以前的黎初千差萬別。
許宴輕呼一口氣：「這不是見你裝深沉，有點不適應嗎？」
秦之妍沖他揮手：「看來你徹底不把我當淑女看了。快出去，快出去，和你絕交一晚上！」
她笑嘻嘻地，直到門從外面關上，嘴角的弧度才慢慢落下。
呼，騙別人難。更難的是騙自己。
和許家人一起吃了早飯，許宴送她去學校。
她在A大醫學院讀兒科。
「你昨晚沒睡好？」秦之妍掃了眼他的眼袋問。
「第一次當別人的未婚夫，難免緊張嘛」許宴笑起來，英俊的五官像在發光。
秦之妍撐著下巴點頭：「有了經驗，以後就能遊刃有餘了。」
許宴的笑容僵了一瞬，半真半假地嘻嘻哈哈：「我們的好日子還沒開始呢，你就準備拋棄我？」
秦之妍靜靜地看著他，眼中帶著認真：「我們早就說好了的......」
許宴臭著臉沖她擺手：「知道了，知道了！」
秦之妍嘴唇動了動，只好作罷。
到了地方，許宴本來不用下車的。但還是落地站在她面前，往她手裡塞了幾條巧克力：「瞧你這身體，一準兒還沒走到教學樓就開始喘。不舒服就吃點兒這個。」
沒等她道謝，許宴人已經上了車。
在秦之妍以為他要離開的時候，車窗刷地降下來，許宴不放心地說：「不要和陌生人說話，小心被拐賣！」
秦之妍總覺得他意有所指，但沒有多問，沖他揮手后，小跑進了校門。
做了整天的實驗，下了課秦之妍被同學拉去逛街。
剛出實驗樓，就看見有量黑色賓利停在石獅子旁邊。
同學低呼一聲，艷羨地掃了那輛車一眼：「全球限量版誒，雖然是商務車，但比得過跑車的速度。咦，怎麼看著挺眼熟？」
等走出校門，一直苦苦冥想的女同學突然一拍腦門兒：「啊！我想起來了！我曾經在汽車雜誌上見過，這輛車的主人是匯川國際的老總！」
相比她的激動，秦可心平靜得有些詭異。
後者只是淡淡反問一句：「是嗎？」
見她不感興趣，同學訕訕地扯開話題，一如既往地抱怨學業多麼繁重。
「早知道我寧願復讀高四，也不同意調劑。兒科又累又吵，還要和一個個小魔頭鬥智斗勇！」她說完扭頭問秦之妍，「你呢？為什麼選了這個專業？」
秦之妍眼中劃過與年齡不符的滄桑，「大概是經歷過無能為力的時刻，所以想讓自己有一技之長吧。」
「太深奧了，和小朋友打交道的本寶寶有點聽不懂。」
秦之妍笑了笑，不懂才幸福。
到了商場，兩人逛累了，找了個餐廳，準備吃完飯再回去。
吃到一半，角落裡的那桌突然騷動起來。
不一會兒，就聚集了不少人圍觀。
服務生和身穿制服，大致是經理的男人大步走過去，經過秦之妍她們這桌時，嘴裡還在討論：「是小孩子吃飯被噎到了，好像卡住了氣管，挺嚴重。他父親地位顯赫，決不能在我們餐廳有什麼差池。」
「啊，有孩子受傷了嗎？」女同學朝人群探了探腦袋。
秦之妍鑽研兒科，整日和小朋友的病情打交道。聽到這種事情，也止不住掛心。
正遲疑著要不要過去，突然聽到人群里「啊」的尖叫：「喘氣的樣子好嚇人！趕緊叫救護車！」
「就是啊，孩子這麼小，沒有專業人士怎麼行？」
秦之妍再也坐不住，在人群里見縫插針：「讓一讓！請讓一讓！我是兒科醫生！」
大家聽后，自動給她讓出一條道來。
很快，她就到了人群中心。不過見到愁眉不展的男人，臉憋得通紅快要窒息的男孩兒時，她卻猶豫了。
「這位小姐，孩子等不得了，能不能請您搭把手？」餐廳經理冷汗涔涔地輕推了秦之妍一把。
再怎麼樣，也不能見死不救。秦之妍深呼一口氣，目不斜視地上前，走過去抱住葉佑安。
葉承淮怔怔地看著她，時間像靜止了一般。
「快把孩子給我！」秦之妍嚴聲道。
「噢，好」葉承淮反應過來，將葉佑安遞給她。
葉佑安喉嚨里發出「嗬嗬」的聲音，明顯有東西卡住，咽不下去，吐不出來。
秦之妍從後面抱住他，手勒在他的身前，一個用力。
沒成功。
她額頭滲出細汗。
凝了凝神，兩隻手扣緊，再發力。
「嘔」的一聲，類似麵糰的東西從葉佑安嘴裡吐了出來。
怕秦之妍跑了似的，他扭身用兩隻小胳膊死死抱住她的脖子，「哇」地一下哭了起來：「媽媽，我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