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2章 大結局!
張曼的聲音聽起來有些許疲憊,「喂,哪位?」
「顧然她——」
冷梟一句話還沒說完,電話就被再一次掛斷。
他耐著性子又打了過去,這次響了很久終於接了起來。
張曼的聲音無比冷淡,「什麼事?」
冷梟捏著手機的手逐漸收緊,「我想問,遺體……怎麼處理的,火化了嗎?埋在哪?」
最後,他怕張曼覺得自己沒誠意,又補上了一句,「拜託了,我是真的想知道。」
這是他第一次主動求別人,他永遠都是高高在上等著別人來巴結自己,這次卻為了顧然,做出了退讓。
電話那端的張曼也愣了一下,「我不會告訴你,也不能告訴你。」
冷梟看向窗外,語氣里夾雜著幾分無奈,「我只是想看看她,只告訴我一個地址不過分吧?我不會插手任何事情。」
張曼嗤笑了一聲,譏諷道,「你想看她,可然然她不會想看你。」
見冷梟不做聲,張曼接著開口,「我真的不懂你,本來以前有那麼多機會,你卻一次次傷害她,我看著你就覺得噁心。」
「除了葉婉如,你也是殺死她的兇手。」
「冷梟,你逃脫不了關係的,你捫心自問,難道然然的死和你半點關係都沒有嗎?」
「如果不是你,她早就在國外接受治療了!」
張曼的聲音一句比一句大,每一個字都想利刃一般直直扎進冷梟的心裡。
冷梟只覺得喉頭髮澀,心裡酸的厲害,停了半響才說了聲,「對不起……」
張曼那邊傳來玻璃破碎的聲音,哭道,「對不起對不起!有什麼好說的?她人都不在了你下地獄去和她說吧!」
冷梟不知道怎麼開口安慰她,只能沉默。
張曼哭了幾聲之後,哽咽道,「反正我不可能告訴你的,你自己好自為之,也不要打聽,就算打聽到了也別來看她,我嫌你髒了那塊地方!」
「告訴我你現在在哪,如果有什麼需要幫助的,直接找我的秘書,錢這一塊……」
張曼粗暴的打斷道,「別說我負擔的起,就算我負擔不起,我也不會用你一分錢,我覺得噁心!」
「趕緊收拾一下吧,快開始了,穿成這樣披麻戴孝似的,哪裡像證婚了?穿……喜慶點吧,她看了也喜歡。」
張曼那端傳來一陣喜慶的嗩吶聲,還有一句低沉的男聲。
冷梟沒聽太清楚,卻捕捉到了那個關鍵詞,證婚。
冷梟皺了皺眉,一股難以言喻的危機感浮上心頭,「你那邊什麼情況?」
張曼低低的回了一聲馬上,隨即掛斷了冷梟的電話。
事有蹊蹺。
張曼和顧然情同姐妹,怎麼可能連顧然屍骨未寒就忙著去給人家證婚?
那句男聲也有幾分耳熟,冷梟在腦海里快速思索了一番,那是林決的聲音。
可證婚是給誰證婚?難道這個人在張曼心裡的位置比顧然還要高?
但很快冷梟就自我反駁了,張曼和顧然十幾年的友誼他不是不了解,顧然以前也喜歡和他提起張曼,只不過他以前從來都不理會。可要說如果張曼真的有這麼一個至交好友,他不可能沒從顧然嘴裡聽過。
還是說,她要證婚的那個人,就是顧然?
冷梟立刻從位置上彈了起來,拿著手機的手甚至微微有些顫抖。
如果真的是他想的那樣,那麼一切就說的通了。
冷梟立刻找了專業人士定位了張曼的具體的位置,開車疾馳而去。
給出的位置是一家中式的酒店,今天已經被包場了。
冷梟循著地址找到了那家酒店,裡面隱隱傳來鑼鼓嗩吶的聲音,但更像是電子聲。
冷梟順著聲源走了進去,裡面掛了層層疊疊的紅色紗帳,被微風一吹便飄蕩起來宛如仙境。
但卻沒有燈,整個室內黑漆漆的,只有天窗上透出來的光亮。
隨著離聲源越來越近,冷梟還聞到了一股熟悉的香味,好像是顧然曾經用過的香水。
他加快了腳步,最終在一扇門前停了下來。
那是一個大廳,用層層紅色的紗幔做門,阻隔了裡面的視線,朦朦朧朧的彷彿霧裡看花。
林決一身中式長袍,手上牽著一個紅色的繡球,繡球的那端則被綁在一個罈子上,罈子則又被一襲紅色禮服的張曼抱住。
裡面依然沒有燈,卻點了八隻喜燭,那八隻喜燭足足有嬰兒的手臂粗,空氣里除了香味還有蠟油味。
案上的燭火燒的噼啪作響,偶爾啪的一聲爆個燈花,在這寂靜的地方顯得格外刺耳。
嗩吶聲停下之後便是一段冗長難懂的經文,和尚敲打木魚的聲音和低沉的念經聲不僅沒讓人感到威嚴,反而因為這氣氛的襯托有一絲恐怖。
冷梟掀起帘子走了進去,最近是南風天,或許是酒店乾燥做的不好,那種潮濕腐爛的感覺撲面而來。
掀帘子時發出了細微的聲響,張曼聽見之後立刻扭過身來,見到是冷梟之後臉上的表情變的微妙起來。
當他扭身的時候,冷梟終於借著昏暗的燭火看清了瓷壇。
罈子是青綠色的,大約比A4紙要小些,綁了一緞紅綢,紅綢那端被林決牽著,中間還有個繡球。
而最讓冷梟震驚的是,那罈子上貼了一張顧然的照片。
照片上的顧然笑容淺淺,背景是一處桃花林,穿著一件粉色長裙,他彷彿都能想到顧然和背後的桃花林融為一體的畫面。
但,這只是冷梟的記憶,他曾經見過這種照片,被顧然裱起來放在了床頭柜上,可面前這張卻是黑白的。
張曼看了他片刻,幾乎是立刻反應過來,「你查我?」
但冷梟卻顯得無所謂,只是一直盯著她手裡的瓷壇,「你不說,那我只能自己查。」
張曼立刻把瓷壇轉了個方向,把沒有貼照片的這一面對著冷梟。
從冷梟進來就一直沒說話的林決終於開口了,「你來幹什麼。」
冷梟的臉上閃過一絲怒意,質問道,「我倒想問問你們這是要做什麼?」
他聲音很大,甚至蓋過了念經聲。
「如我所見?」冷梟嗤笑一聲,找到那個發出聲源的小音響,狠狠砸在了地上,「你們瘋了嗎?」
在發出一陣滋滋的電流聲之後,那陣念經聲停了下來,室內又恢復了寂靜。
張曼看見音響被砸,頓時怒了,「你搞什麼?」
冷梟反問了一句,腳在那堆音響碎片上狠狠的碾了碾,「你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
張曼被他氣場壓的有些緊張,反駁道,「怎麼不知道,不就是……冥……冥婚嗎。」
冷梟緊緊的盯著張曼手裡的瓷壇,琢磨著怎麼搶過來,「你們這麼做,怎麼知道她會不會願意?這和強迫有什麼區別?她真的愛你願意嫁給你嗎?」
林決被冷梟戳到痛處,一時語塞。
顧然確實不愛他,顧然對他的更多是出於朋友之間的關心,那一點點情愫最多稱之為心動,但心動和愛之間,差的卻宛如銀河。
張曼見林決不說話,在後面推搡了他一下,抱緊了瓷壇,「關你什麼事?」
冷梟幾步走到張曼面前,沒動瓷壇,卻伸手去奪林決手裡的紅綢,「怎麼不關我的事?於情也好於理也好,我有理由也有資格阻止。」
林決捏的緊,兩個人對視了片刻卻互不相讓。
林決冷聲道,「鬆開,這件事情輪不到你插手。」
冷梟沒動,反而加大了撕扯的力度。
兩個人扭打在一處,但這簡直就像是冷梟一個人的獨角戲,就算是在打架,也是從容不迫風度翩翩。
兩個人爭搶著那段紅綢,張曼那端也收到了力的牽扯,她一個失神,失手摔掉了瓷壇。
那一瞬間全部人都沒動,瓷壇緩緩摔下的過程就像一個被無限放慢的黑白電影。
搶救已經來不及,只能眼睜睜看著它掉在地上。
啪的一聲,瓷壇四分五裂。
然而裡面空空如也。
冷梟神色頓時沉了下來,鬆開了那段紅綢,質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張曼撇過頭去不願再看,「她已經下葬了,就在照片上這處櫻花林,我就說這麼多。」
冷梟奪門而出。
他幾經輾轉才找到照片上的那處櫻花林,此時離張曼告訴他已經過去了兩天。
現在正值櫻花開放的季節,映入眼帘的是滿園的粉色,沉甸甸的櫻花把枝頭壓彎,落了一地芬芳。
當冷梟走到正中央,看見那塊墓碑上方方正正的顧然兩個字時,才真真正正的確信,顧然她早已不在這個世界。
他把帶來的戒指和玫瑰擺在了顧然的墳前,不顧地上潮濕,坐了下來。
冷梟自嘲的笑了一聲,「我現在才來看你是不是晚了?我也覺得晚了,如果我能早一點的話,是不是一切都會不一樣。」
冷梟的手撫上墓碑,在顧然的名字上摩挲片刻,「我真的很後悔,後悔我這麼久一直被蒙在鼓裡錯過了你,更後悔我沒能早點看清自己的心。」
冷梟在墓碑旁挖了洞出來,把一枚對戒放了進去。
「然……然……」這是他第一次用這個稱呼,瞬間就紅了臉,像個青澀的大男孩一般低下了頭,「我知道不會原諒我,但我還是想請求你的原諒,我也知道我做了很多錯事。」
冷梟埋完戒指拿出手帕擦了擦手上的泥土,站起身的時候看見眼前那枝被壓彎落在墓碑旁的桃花,眼淚瞬間就掉了下來。
這是他從記事以來第一次哭。
冷梟任憑淚水在自己臉上肆意縱橫,眼裡滿是紅血絲,看起來有幾分瘮人。
他顫抖著彎下腰,在那個然字上落下輕輕一問,啞著嗓子道,「我從來沒吻過你,這是第一次。」
「我以後會常來陪你,我想好了,以後就在這旁邊修一棟房子,等我大哥的孩子出生,有能力繼承家族企業,我就放棄一切搬來這裡,把整個餘生都賠給你。」
冷梟的話語如同桃花一般繾綣溫柔,融化在了這三月的暖春里。
……
林決推著坐在輪椅上的顧然站在桃花塢的不遠處,輕聲問道,「你真的決定要走了嗎?」
顧然腿上披了一層厚厚的毯子,臉色蒼白,點了點頭。
「其實他才是最可憐的那個,被蒙在鼓裡,什麼都不知道,還……」說到這裡,林決停頓了一下,看了眼顧然的臉色才接著開口,「還錯失了自己的摯愛。」
顧然拉了拉膝上的毯子,露出一個極為寡淡的笑,「起風了,走吧。」
錯過不在於錯,而在於過。
有緣無分,大抵如此。
而此時,冷梟彷彿感應到什麼似的朝不遠處望去,他總覺得心胸里有什麼東西呼之欲出。
但落入他眼帘的,只有一朵孤零零從枝頭緩慢掉在地上的桃花。
再無其他。
一陣微風拂過,那朵桃花孤零零的在風裡打了個卷,消散不見。
林決的聲音輕飄飄的,彷彿一陣風,「如你所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