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我每次一看見你，我就想起他們……」一滴淚水從眼角滑落。

於塵冽啞然。

女人的聲音繼續響起。

「你為什麼不能放任我去死呢？你知不知道讓我一個人苟活在世上，我覺得對不起我爹，也對不起他們……」

襁褓里的孩子悠悠轉醒，撲眨著大眼睛看著言柒。

於塵冽的淚水也跟著滑落，語氣無比的黯然。

「那你就忍心讓朕孤獨的活在世界上嗎？朕也沒有親人了，朝廷上哪個大臣不是對朕虎視眈眈，只要朕放鬆警惕，他們總想著欺壓朕，言柒，朕孤軍奮戰了那麼久，你就不能來陪朕嗎？」

「我陪過你，可我得到的是什麼？」

慢慢的，言柒睜開了眼，眼底的質問狠狠戳進於塵冽的心臟。

他反覆問自己……

是啊……

言柒曾經陪過他，支持過他，可是他回報她的是什麼？

言柒靜靜的看著那個高傲得不可一世的男人，忽然之間，在自己面前哭成了一個孩子。她心裡也痛，可一切都挽回不了，目光和孩子對上，言柒心裡一軟，淚又緩緩落下。

「於塵冽，我不想看見你，如果可以，你不要再出現在我的面前。」

一句句話誅心的穿透心房，於塵冽難以呼吸，幾乎是狼狽的落荒而逃。

「朕不會出現在你面前，你好好養傷，朕沒有其他要求，朕只希望你好好活著。」伴隨著男人的話，頹廢的身影慢慢走了出去。

言柒收回了目光。

正如於塵冽說的那樣，之後的半個月里，言柒再也沒有看見男人的身影。

好幾次福伯都來勸她，得到的總是『不想見』三個字，言柒沒有辦法忘記昨日種種，輕輕的呵護著懷裡的孩子。

隨著時間的推移，孩子對她越來越依賴，幾乎看見言柒，非要她抱著。

言柒正在宮裡逗著孩子，一名太監慌慌張張的跑進來。

「娘娘，福伯快不行了，皇上叫奴才過來告訴您，趕緊去見福伯最後一面。」

拿著撥浪鼓的手一頓，言柒眼眶匯聚淚水，福伯，連您也要走了嗎？

當言柒走到福伯的住所后，只有宮女太監站著。

福伯氣若玄虛的掀開唇瓣，「別看了，皇上沒在這裡，他知道你不想見他。」

言柒紅著眼坐在床邊。

福伯喚了一個宮女，「把我扶起來。」

一個背墊被放在福伯的身後，福伯看著襁褓中的孩子，「好似小皇子又胖了點，有母妃在，果然是不一樣。」

言柒聲音哽咽，「福伯……」

「你別傷心，也別難過，人總有一死，我已經老了，面對死亡再正常不過，可是小柒你不一樣，你和皇上的路還很長，你和皇上大概有三個月沒見了吧？不對，是你沒見到皇上而已，皇上這三個月一直默默的關注著你。」

言柒一愣，「福伯，你說什麼？」

「您每天辰時起床，戊時睡覺，每天吃的是什麼，去了哪兒，皇上都一清二楚，可能你看不見，但是皇上卻為了見你一面，經常不管是颳風還是下雨，偷偷的躲在假山後面，有一次你在亭子在賞雨，皇上就在假山後看了一個下午，第二天便病得起不來床，只有那天，皇上荒廢了早朝。」

於塵冽做這一切的時候，福伯都看在眼裡。

言柒努力平復著心情，靜靜的聽著，福伯又繼續自顧自的在說。

「皇上每晚想你，都想到夜不能寐，你難道就沒發現，晚上宮女們早已經不住在你院子里了嗎？皇上已經住在那裡好幾個月了，小柒，他是堂堂皇上，可為了你，他不在乎委屈自己，即便是宮女的房間，只要他能看上你一眼，他也願意。」

懷裡的孩子睡得很香，平靜的呼吸，和言柒劇烈的心境行程對比。

「福伯，不想聽這些……」言柒的聲音弱弱的。

「我不想你們錯過一生，你們已經因為謊言錯過彼此，我不想你們一錯再錯……小柒，別讓仇恨蒙蔽了眼睛。」說著，福伯的眼神看向遮擋的屏風，皇上，他已經儘力了，他相信小柒的心不會那麼冷，他只但願，有情人一切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