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十五章

第15章

三方協議順利拿到，評審的那日自然也就通過了，只是和林然他們如臨大敵的態度不同，整個評審過程稱得上風平浪靜，連一點浪花都沒有掀開，就自然而然的過了，彷彿之前兩名育幼師的違約離開、三名營養師的隨之離去，都只是他們自己嚇自己的幻覺而已。

林然和安吉拉都有些摸不著頭腦，暗自警惕不已，只有老院長笑呵呵的很是開心。

但是很快，老院長也開心不起來了。

誰讓今年的經費名單裡面居然沒有他們呢？

每年的育幼院資格評審之後，就是政府按照名單撥款的時候，根據評審內容和資質，每家育幼院的經費都各不相同，按照他們育幼院來算，雖說資質算不上很好，但是每年也有足足五十萬的信用點可以用，日子雖然緊巴了一點，但還過得去。

但是今年，居然連一個信用點都沒有。

老院長有些心焦，但是打電話過去，卻說因為藍天育幼院選擇了延期一年評審，撥款是按照評審資質來發放的，所以藍天育幼院今年並沒有款項，如果想要，只能等到明年再次評審通過的時候才可以。

老院長面色沉凝，即使有心想要辯解，卻也得承認，那邊說的並沒有錯，選擇延期評審自然是有代價的，這種代價很合理，只是育幼院已經並沒有多餘的存款了啊。

所以老院長只能哀求道，「不能預先撥一點下來嗎？我們育幼院明年撥款下來會還的。」

只是這種哀求可想而知，得到的只是冷冰冰的「不」字。

林然和安吉拉很快就知道了這個情況，作為育幼院裡面唯二有職位的兩人，他們當然有資格知道育幼院的一切變化，當知道政府的撥款今年沒有了的時候，林然和安吉拉一起皺了眉頭。

沒想到會遇到這種情況。

老院長的心裡難受極了，「育幼院沒有經費也沒關係，我就算自己不吃飯，也能讓毛毛他們吃上飯，可是……飯能吃得上，但是毛毛他們的葯可怎麼辦？」

雖然毛毛他們長這麼大從來都沒有說過什麼，但是老院長心裡知道，自己的身體有問題，這些孩子的心裡怎麼會不難受？

就算毛毛對自己的禿毛表現的毫不在意，但是每當望向天空的時候，毛毛的眼神都讓老院長心酸。

毛毛也很想飛呀……可是對於一隻禿毛崽，沒有羽毛的他，想要飛起來幾近於一種奢望。

老院長也領這些幼崽去看過，然而根治的辦法幾乎沒有，或者有，也不是他們這個小小的育幼院承擔得起的，只能憑藉一種穩定藥劑，來讓這種情況不再惡化。

毛毛腦袋上的那點頭毛，就是靠著這種穩定藥劑才保留下來的，只是隨著年歲漸長，穩定藥劑也越來越不管用了。

可是就連這種穩定藥劑，也並不便宜，育幼院這麼多年的經費，幾乎一大半都投到了這裡面，如今經費沒有了，穩定藥劑可怎麼辦呢？

「什麼葯？」

在小林然的記憶裡面並沒有這些，作為一個孩子，老院長從來都不將這些事情說與他聽，孩子只需要快快樂樂的長大就好了。

「是基因穩定藥劑。」回答他的是安吉拉。

「這種葯很貴嗎？」

嘴唇緊緊的抿起，林然本以為只要將育幼院保下來就好了，接下來的時間還有很多，可是沒想到，轉眼間就有更大的困難來臨。

老院長苦笑道：「其實不算特別貴，每支只有五萬信用點，因為政府扶持的關係，在藥劑中算是便宜的了。」

只是他們育幼院足足有十幾個幼崽，其中八個都有或這或那的毛病，育幼院的積蓄就是這樣被逐漸掏空，隨後入不敷出的。

林然看著老院長紅了的眼眶，心裡也很不是滋味，看著他花白的頭髮，忍不住抱了抱他瘦弱的肩膀，「爺爺，你放心，我來想辦法吧。」

總要讓這些幼崽好好的，想到毛毛、斑斑、貝貝、嘟嘟……林然的身體里就有無窮的力量。

總會有辦法的。

總會有辦法賺錢的。

室內的人誰也沒有注意到，門外有個小小的身影，正聽著這一切。

小小的禿毛崽飛快的奔跑過走廊，他想著自己聽到的一切，心裡愈發難過。

他是所有殘疾幼崽裡面年齡最大的，今年已經九歲了，他記得，自己小的時候育幼院的條件還是很好的，那時候設施都是全新的，飯菜都是營養最豐富的，他們有新衣服新課本，甚至還有每周各種各樣的活動，或者去看電影，或者去遊樂場。

但是這一切，都隨著他年紀越來越大，育幼院裡面的殘疾幼崽越來越多而變化起來。

新衣服已經很少見了，活動也幾乎沒有了，只有每年的帝國誕辰的時候，他們才會去一次遊樂場，但是那時候育幼院的窘迫已經清晰可見，誰都不願意花信用點用於玩樂，所以往往只是進去逛一圈，就心滿意足的出來，若是能買上兩個發光糖果，就更開心了。

沒想到這一切，都是因為他們嗎？

因為養他們，實在是太貴了，所以育幼院才這麼難過嗎？

毛毛摸了摸自己的頭毛，如果留下這些羽毛的代價是育幼院的話，那麼他寧願不要了。

於是就在晚上，幼崽們都已經熟睡，只有林然還在為賺錢的事情煩惱的時候，房門被輕輕的敲響了。

林然有些詫異，這麼晚了，會是誰找他？難道是安吉拉？

只是沒想到，打開房門，看到的卻是抱著一個儲蓄罐的毛毛。

「毛毛，有什麼事嗎？」

林然悄咪咪的小聲問道。

毛毛沒有說話，只是搖搖頭，隨後拉著林然的手向外走去，林然立刻會意，也跟著走了出去。

到了外面，毛毛才深吸一口氣，仰頭看著林然說道，「今天你們的話我都聽到了。」

林然：「？？？」

看出林然的疑惑，毛毛繼續說道：「我知道育幼院現在很缺錢，這是我這幾年攢的錢，給你，你給弟弟們買葯吧。」

林然這才知道毛毛這麼晚找他有什麼事情，哭笑不得的看著面前的小不點，和他懷裡已經被摩挲得有些光亮的儲蓄罐，林然不知道說什麼好。

感動嗎？是有的。

育幼院的孩子們存錢很不容易，只有每年過年的時候，院長才會每個幼崽發一些壓歲錢，再有就是幼崽們自己撿一些廢品，做一些小東西什麼的賺錢。

眼下這些恐怕是毛毛所有的積蓄了。

看到林然沒有接，毛毛的眼神有些黯淡，「這裡一共有六百一十三個星幣，我知道太少了，還差的很多，但是我會努力賺錢的，我不要藥劑了，只是禿毛而已……我禿了這麼多年沒關係的，你給弟弟們買藥劑吧。」

看著毛毛努力說著不在意，但依舊難過的神情，林然知道毛毛在說謊。

怎麼可能不在意呢？

沒有羽毛，就不會飛了啊，這對於一隻鳥來說，是多麼殘酷的事情，沒有一隻鳥會不在意的。

但是林然並沒有戳穿面前這隻佯裝堅強的小幼崽，他只是蹲下身，輕輕的抱住了他，「別擔心，你們都會有藥劑的。」

毛毛在拿儲蓄罐的時候沒有哭，在努力說著自己禿毛沒關係的時候沒有哭，但是在被輕輕抱了這一下的時候，卻終於忍不住哭了出來，「不會有的，藥劑太貴了，我們買不起的。」

他都聽到了，那麼多錢，怎麼可能買得起。

所以他不要了，不要藥劑了……

「可是不努力試一下，怎麼知道買不起呢？」

林然將小幼崽臉上的淚水擦乾，「育幼師們和營養師們都走了的時候，誰知道我們會保住育幼院呢？在沒有努力學過的時候，又有誰知道我能這麼短時間考過中級營養師呢？」

「所以現在，在沒有真正努力賺錢的時候，誰又知道我們真的賺不夠買藥劑的錢呢？」

毛毛的抽噎聲變小了，林然接著說道，「所以不要灰心，毛毛和弟弟們都會有藥劑的。」

「真的嗎？」

淚水洗過的眼睛澄澈又明亮，林然看著這雙眼睛，十分堅定的回道，「當然。」

似乎這抹堅定說服了毛毛，小小的幼崽也堅定說道，「那、那我也要一起賺錢。」

林然笑了，「好，一起賺錢。」

「嗯！」

兩個人相視一笑，林然抱起小毛毛，想送毛毛回去睡覺，只是沒想到門剛打開，就被一堆毛糰子壓了個正著。

坐在地上，看著滿懷的糰子，林然懵了一瞬，當看到幼崽們一個個淚糊糊的臉的時候，頓時明了，這些幼崽恐怕都知道了。

事實也是如此。

「我也要和你一起賺錢！」「我也要我也要！」「還有我還有我！」「不許丟下我！」

最後，佔據瞭然然頭髮的小貓崽也不甘示弱，「我也能賺錢，我能賺很多很多的，然然不用擔心，我給你錢！」

小貓崽說的豪氣萬分，只是這份豪氣卻沒有得到另一個當事人的認同，只見小貓崽剛說完，就被林然拎著脖頸揣進了衣服，隨後這群搗亂的小幼崽們一個個都被板著臉的然然教訓了一通。

「這麼晚了還不睡覺！」

小幼崽們怏怏不樂的被然然擦乾了臉趕回房間睡覺，心想這情節不對呀！

為什麼毛毛就被親親抱抱還溫柔安慰，到他們這裡就凶凶的了呀！

雖然凶凶的然然也很好看啦！

但是不管如何，這個錢，他們是賺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