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 18 章
顏寧點點頭,放下杯子的時候手一抖,差點將水都灑到桌子上。
陸宵灼連忙握住了她的手,察覺到手心的冰冷,安慰道:「別怕,我們很快就能找到蘇晚的家人了,已經有線索了。」
顏寧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對著他笑了笑,然後從隨身攜帶的小包包里,拿出了那張照片。
蘇晚的照片被她用油布紙裹了兩層,裝進了信封裡面,害怕遇到什麼意外情況被損壞,就格外謹慎。
譚景升也立刻說道:「我這就去拿蘇晚的驗屍報告。」
「還有之前那些受害者的,一起拿過來。」陸宵灼又加了一句。
「好的,我明白。」譚景升很快推門走了出去。
陸宵灼看到照片的一瞬間瞳孔倏然一縮,卻在顏寧看過來的一瞬間,立刻恢復了常態,問道:「還沒吃飯吧?想吃什麼?我讓人去買。」
顏寧搖了搖頭:「不用麻煩,母親在家等著我呢。我就是怕出什麼變故,一看到照片就急急忙忙跑來了,給了你們我才放心。」
陸宵灼知曉她的心情,便說道:「要一一核對怕也不會很快,要不然我先送你回去吧,明日一早你再來,我們肯定就整理好了。」
顏寧猶豫,但是看了看天色,若是再不回去,母親肯定會著急。
「好,那我先回去了。署長不用送我,還是尋找兇手的線索更重要,我會注意安全的,不用擔心我。」顏寧站了起來,拒絕他的護送。
這人走在路上,太招眼了,她還想跟喬喬順道去西園路看看呢。喬喬一直覺得那裡有見不得人的東西,最近在那邊轉悠好幾天了,卻還是沒發現異常,但是有些房子它進不去,顏寧便打算自己去看看,或許能找到些什麼線索也不一定。
陸宵灼卻沒理會,穿上外套打開門推搡著她往外去:「走吧。」
到家的時候,陳雲生正站在顏家門口跟管家說話。
陸宵灼眯了眯眼,卻沒下車,說道:「回去吧,別想那麼多,他逍遙不了多久了……」
顏寧總覺得他話裡有話,定定看了他兩天,但也沒多說什麼,點了點頭,下了車。
陳雲生立刻就轉過頭來,對著她笑了起來。
顏寧也跟著笑,趕緊走了過去:「三少爺怎麼這時候來了?」
「今天沒見到你,我很擔心,就來看看。」陳雲生的目光在警車上停留了一瞬,很快移了開來,卻是沒有迴避,直接問道,「四小姐又去警局了?」
顏寧點了點頭:「顏婷的事情,林隊長那邊查到了一些線索,讓我去確認一下。」
陳雲生沒有再問,掏出來一個精緻的小荷包,靦腆笑道:「今天下班的路上,遇到了一個貨郎,看到有幾個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兒,就買了下來。」
「謝謝。」顏寧接了過來,心情甚是複雜。
這時候,隔壁家的柳姨娘突然陰陽怪氣地說道:「喲,這不是陳三少爺嘛。顏婷還說你們郎情妾意來著,我就說啊,三少爺怎麼看得上她嘛。大字不識一個又只會勾三搭四的,沒個正經樣……」
柳姨娘跟陳姨娘是有些私人恩怨的,但是這時候說出這種話,顏寧仍舊覺得這人很過分,當即就皺起眉頭:「柳姨娘您還是積點口德吧,顏婷還沒入土呢,你在說什麼?不怕頭七她回來找你談談心嗎?三十多了無兒無女的,怕不是報應吧?」
柳姨娘啞口無言,氣哼哼說了句:「不識好人心!」然後「砰」地關上門,回屋去了。
顏寧不好意思地看著陳雲生:「讓你見笑了。」
「沒有,我覺得四小姐做得很對。死者為大,這位太太的確過分了。」陳雲生笑著搖了搖頭,還想說什麼,翠紅就走了出來。
「小姐,該吃飯了,太太在等您呢。」
陳雲生便又說道:「四小姐快點回家吧,明日再見。」
顏寧點了點頭:「明天見。」
吃過晚飯回到自己院子的時候,喬喬還沒有回來,大概又是去西園路那邊了,最近喬喬一有空就往那邊跑,說是「嗅到了與眾不同的氣息」。
顏寧坐在書房裡,打開數學課本,卻怎麼都看不進去。蘇晚這張照片的出現,讓她不得不再次懷疑陳雲生,本來顏寧已經將他排除在嫌疑之外了。
顏寧自認不瞎,別人是真情實意還是虛情假意,她也不會毫無知覺,總能分辨的出來。所以,這些日子的相處,拋開所有偏見去認識陳雲生這個人的話,她並不認為這是個喪心病狂毫無底線的人。
相反,陳雲生學識不俗,性格溫和,風度翩翩,儼然「濁世佳公子」。
這樣的一個人,怎麼會跟變態殺人犯扯上關係呢?
但是偏偏,每一個新線索出來,都跟陳雲生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蘇晚也是,表面上看來,跟她有染的是陳老爺和陳大少爺,她死的那一天,陳雲生也正好在學校,有完美的不在場證明,但是喬喬卻聽到陳家的婆子說,蘇晚是陳雲生的丫鬟。
顏寧抿了抿唇,又想起喬喬最近帶回來的消息。陳老爺似乎對她和陳雲生的婚事很不滿,他希望自己的兒子能夠攀個高枝,讓陳家的生意走上新的高點。
陳太太便嘲諷他:「別以為你做過的那些腌臢事就沒人知道了!我告訴你,阿雲想娶誰,那是他自己的事,你做不了主!不然,別怪我不客氣!」
陳老爺氣得不行,卻也似乎有些怵,雖然仍舊對陳雲生不滿,每日吹鬍子瞪眼的,見了也當沒看到,卻也不再提起這事。
喬喬說:「陳太太手裡,必定握著什麼把柄,才能讓陳老爺這麼老實。」
顏寧當然也是這麼想的,不過她卻是更在乎,這把柄,跟蘇晚是不是有關係。回頭她可以委婉跟陸宵灼提一下,看他能不能想法子撬開陳太太的嘴。
陸宵灼回到辦公室的時候,譚景升正拿著最後一位受害者的屍檢報告過來:「都在這裡了,但是蘇晚的屍檢報告,記錄不全,全身照片也很模糊。」
「你先看看這張照片。」陸宵灼將顏寧留下來的照片遞給了他。
這是一張半身照,是在照相館拍攝的。少女顯然精心裝扮過了,連姿勢也是照相館特有的,側頭看著桌子上的花瓶,人比花嬌,右手的姿勢像是在拈花,所以中指處的扭曲就格外明顯。
譚景升第一眼就先看了下她的右手中指,扭曲的姿勢和程度,的確跟孟同學的很像。他抿了抿唇,視線移到上面去的時候,頓時大吃一驚:「這……」
「很像,是吧?」陸宵灼仰靠在椅子上,眯了眯眼,「檔案中蘇晚的照片都是很古板又怯懦的樣子,跟顏寧的氣質截然不同。但是唯獨這一張,這個特定的角度,一眼就能看得出兩個人有幾分相似。」
「顏寧知道嗎?」譚景升又問。
陸宵灼搖了搖頭:「應該不知道。」人對自己的相貌感知,多少有些偏向,腦海中自己的模樣兒與真實的模樣兒一般都會略有差異,而且兩個人氣質相距甚遠。顏寧只看了幾眼這張照片,大概不會察覺到蘇晚長得跟她有些像。
「先對比一下受害者缺失的部位,跟蘇晚是否有共通之處吧。」陸宵灼沉默了半晌,略過了這個話題,「蘇晚的家人,一定要儘快找到。當年事情發生時,在陳家做工的傭人,也要儘快控制起來。」
譚景升點點頭:「我這就去安排。」
兩個小時之後,林明義帶著一堆資料敲門進了陸宵灼的辦公室:「署長,整理完了,這是十二位受害者被切割掉的身體部位的特徵,有明顯特徵的是五起,剩下的,都看不出來。」
陸宵灼接過來,大體翻看了一遍,特徵很明顯的五個部位分別是右手中指的扭曲、左臂關節處擦傷留下的疤痕、右小腿的划痕、大腿上的燙傷,以及,腰部的胎記。
林明義又說道:「蘇晚的屍檢報告沒有寫這麼詳細,法醫記錄的,也只有大腿上的燙傷和右邊小腿的划痕,都是在她死之前不久造成的,驗屍的時候還沒有好完全,所以才會被記錄在屍檢報告中,其餘的兩處傷,都是舊傷,並沒有提及,胎記就更加不會記錄了。」
「當時的法醫是誰?」
林明義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回道:「是局裡的老仵作,去年已經退休了,天一亮我立刻就去把人請過來。」
陸宵灼點點頭:「這幾日盯好了陳家的人,一舉一動都不要放過,在陳家幫工十年以上的丫鬟婆子,統計一個名單給我。」
林明義點頭應下,剛走出陸宵灼的辦公室,副隊長就匆忙跑來,說道:「隊長!有人發現那天搬運顏婷屍體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