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你想過百里鳴岐為什麼喜歡你嗎
多謝支持正版,訂閱率80%以上可以第一時間看到更新章節~無是非愣了一下,隨即嗤笑:「手下留情?大少爺,這不叫手下留情,這叫讓招。第一次見面時你放過我一次,今天我便讓你三招。」
「這也是陰山鎮的規矩?」
「這是老子的規矩!」
無是非說完猛地拔起槍,對準了「師兄」的眼睛扎過去:「三招已過!受死吧!」
無是非打架時候沒有章法,但是下手便下狠手,打架對他來說就是拚命。再加上他之前受了這位爺的氣,恨不得當場弄死他才好。
無是非當然懼怕世家的人,修真者不是正常人,這位大少爺剛剛使出那招就明顯不是正常人能做到的,但是他怕的同時又不要命,出手就更狠。
「師兄」好似沒想與無是非打架,過程中只隨意地抬起手左擋右擋,往往紅纓槍還沒碰到他就被他手上的清光彈開了。
無是非從沒幹過這種架,越打越窩火。
「師兄」被無是非纏著分不開身,其他的人亂成一團,把府衙里能砸的都砸乾淨了。他大約失去耐心,猛地握住無是非的槍,無是非抽了幾次竟然抽不回來,他掌心隱隱有清光冒出來,鋒利的槍尖也割不傷他。
「多謝你讓我三招。」
無是非愣了一下,猛地旋轉手中的紅纓槍,想抽回武器,「師兄」卻張開手,掌中清光膠水般緊緊銜著槍頭,兩手緩慢滑動,像極了太極雲手的起式,無是非手裡的鐵槍突然劇烈抖動起來。他同時感覺到了一股強大的吸力,握著槍柄的手也被掰得向外肘側旋轉。
他想繳自己的械?
無是非緊緊抓著槍,試圖跟他抗衡,但是那股力量越來越強,如此沒過多久,無是非幾乎抓不穩槍柄了,「師兄」卻仍舊面不改色,冷漠的鳳目看著他,遊刃有餘。
——就知道,跟世家對上肯定會麻煩。
無是非猛地放鬆力道,咬著牙翻身一躍,身體在半空里幾乎平行地面,並順向「師兄」畫太極的方向旋轉一周,落地瞬間他同時向後抽手,想奪回槍。
但是下一秒他發現手中的槍開始變得燙手,被那清光黏住的一端竟然變得鬆軟,然後慢慢融化成紅通通的鐵水。
——可惡的修真者!
這就是世家凌駕於整個世界規則之上的原因,世家的綜合武力在整個世界範圍內都處於絕對領先的地位,他們擁有最多、最強大的超能力人類,就像剛才,普通人絕對做不到空手將鋼鐵化為水,也做不到隔空粘附別人的武器……
雖然當今世上無人可以在修真一事上再現修真紀元的輝煌宏景,但是世家還是比普通人要強,他們宗族內部代代傳承,有的世家甚至已經於修真一事上積累了成千上百年,就算理論當年有斷層,找不到更進一步的方法,也不至於像普通人一樣斷到對修真一無所知,入門也做不到。
尤其像九皋這種大的世家宗族,他們必定有保證修真一脈源遠流長的方式,或是將入門心法口口相傳,或是由長輩教授……同時又對於自己宗族內掌握的方式做出嚴格的保密,以求在修真一事保證絕對的領先地位。
這就是世家能夠橫行於世的原因,也是無是非不願意對上修真者的原因。
無是非自小對打架一事頗為擅長,剃度出家之後還在大鐘寺學了一些拳腳功夫,即便如此,對上世家的人他也只是個渣渣……在修真者面前,不拚命的話根本沒有活下來的可能。
——更何況,他怎麼可能在大鐘寺以外的地方用和尚的功夫呢?打架還是得靠狠!
無是非突然鬆開手,手掌在槍柄上用力一拍,躍上了鐵槍。他兩腳踩在槍柄上,壓低身體,「師兄」恰好抬起頭,對上無是非的臉。
後者咧開嘴笑了笑,下一秒從腰封拔出匕首向他的脖子刺去。
無是非本就輕盈,鐵槍浮在空中,他提氣時可以站在上面,他動作又快,一時間寒光繚亂,刀刀向對方要害刺去。
「師兄」自然閃身躲避,無是非瞅准機會用匕首刺向他的脖子——嘖,還差一點。
但是這種機會只有一瞬間,對面的大少爺很快反應過來,猛地張開手,想將他掀下去,無是非卻站不穩似的,彎腰想抓住鐵槍穩定身形。
「……!」
「師兄」迅速伸出手拂袖阻止——鐵槍被他融掉了一半,溫度這樣高,真握上去他半隻手都得燙廢了。
無是非卻順勢抓住「師兄」伸過來的手,整個人橫向翻下去,手中的匕首同時快速從他脖子底下劃過。
「師兄」猛地側開身體,抽回手朝著無是非胸前就是一掌,後者剛一落地就被他打出的清光擊中了胸口,整個人倒退出去。
清光逸散,融化到一半的紅纓槍「噹啷」落地。
無是非以腳蹬住地面,滑出去老遠,最終踉蹌幾步單膝跪在地上。
「師兄」這一下出手不輕,打得他岔了氣,無是非吐出口血水,許久才摸著心口抬起頭,「師兄」面無表情地垂手站在對面,靠近動脈處被劃破一道,一根血線細細地淌下來。
無是非看清了,突然覺得心中非常爽快——這混蛋裝逼犯,終於被自己削了!
衙官這時也發現了「師兄」受傷,慌忙叫道:「別打了別打了!百里少爺受傷了!還不叫大夫!」
「師兄」卻沒怎麼在意自己身上的傷,他只看著無是非,半晌說道:「路子挺野。」
無是非推開兩旁想上前扶他的人,盯著他慢慢舔掉唇上的血,笑得很瘮人——這位少爺難道沒跟流氓打過架?他說過自己不會偷襲么?
無是非忘了自己是怎麼活下來的了,對暴力無法反抗時也挨過揍,每每死不了,他都覺得自己是幸運。於是日積月累,無是非對傷害感到習以為常,也以為自己的身體早就習慣了受傷。他覺得自己比一般人長得更結實,所以理所應當地接受了受傷之後身體自動恢復的情況。
他長大了之後,變得很能打,一來無是非不怕受傷,不怕死,於是拚命,二來他深諳不贏就要挨揍的道理,下手狠,也知道先下手為強。
無是非總是髒兮兮的,在地龍灣打了幾年,打出來一點不好聽的名聲。
十三歲的時候,無是非遇見了住持。
那天他實在太餓了,偷了一個包子,被包子店的打手追出好幾條街。地龍灣的規矩是,你手賤偷了人家的,沒人會管,打死不論。那個打手下手太狠了,沒把無是非打死,也打得半死不活。
後來他就被住持撿回去了。
傷養好之後,住持說他跟佛門有緣,要收他為徒。這對於無是非這種孤兒來說,是天上掉餡餅的好事,他當然同意,住持說「瘋狗」這個名字跟佛家的氣氛不合,給他改了名字,叫無是非,法號了非。
無是非沒有父母,只有師父。
他老聽別人說養兒子是為了養老送終,他師父沒有兒子,以後也不會有,無是非打算自己給師父養老送終。
後來無是非漸漸明白過來,大鐘寺說是個寺廟,其實就是個收容所,住持有時候下山化緣就會帶回來幾個人,無家可歸的人,或者孤兒……總之這裡什麼人都收。
後來府城那邊斷了這裡的補貼供給,住持也老了,不再下山,寺里的和尚人數差不多便固定下來,進進出出就那麼幾個人。
但是就那麼幾個人……也在一起生活了好幾年呢。
浮化清心丹果然是好東西,吃下去沒多久,那種無法控制身體的無力感便慢慢消失了。無是非張著四肢躺在大鐘寺的院子里,天上有細小的雪花飄落下來,落在他臉上,涼涼的,無是非便越發覺得四周寂靜無聲。
這裡……一個人都沒了。
「吃東西么。」
他身上突然被扔過來一個包裹,無是非沒動彈,包裹順著他的身體滾到地上。百里鳴岐頓了頓,然後在無是非身邊蹲下來,他伸手將那個包裹撿起,好好地放在無是非肚皮上。
無是非盯著自己肚子上那個小包袱看了半晌,黑眼珠在眼眶裡慢慢滑過來,瞥向百里鳴岐:「這件事……跟你有沒有關係。」
百里鳴岐垂目看著他,面無表情地搖搖頭:「我這次上山是為了拜訪住持。」
「那些人是你引來的嗎?」
他問的問題越發具有攻擊性,百里鳴岐卻仍舊沒什麼特別反應:「應該不是。」
無是非猛地從地上坐起來,伸手就去抓百里鳴岐的衣領:「什麼叫應該不是?也就是說有可能是被你引來的?對不對!是不是你們泄露了消息……」
百里鳴岐被他抓過很多次衣領,這次也沒能倖免,關鍵是他看著無是非那張凄慘的臉也實在下不了手去揍他。
他盯著無是非的眼睛冷漠地說:「世人皆想得到降世神嬰,卻又不想讓旁人得到,九皋家怎會自曝機密。」
無是非聽到討厭的字眼,忍不住皺起眉頭,百里鳴岐繼續說:「但是,是否有人從我們這裡探聽到消息,便未可知。」
許久,無是非鬆開百里鳴岐的衣領,撿起掉在腳邊的小包裹,爬起來朝寺門外走去。
「我暫且相信你。」
百里鳴岐轉頭看著他:「去哪裡?」
無是非走出去老遠,朝身後擺擺手:「山裡。」
山裡?
*
凌晨時才下了一場小雪,山路濕滑,即使是無是非這種熟悉後山情況的人爬上來也要多加小心。爬了沒多久,無是非好像累了,他停在一棵樹邊,休息沒多久,無是非卻突然回過頭來,有些生氣地吼:「你到底要跟我到什麼時候!」
他吼的當然是百里鳴岐,這傢伙白白的一條站在遠處,面無表情,也不說話,就這麼遠遠地盯著無是非,看著還有些瘮人。
百里鳴岐沒有回話的打算,把無是非氣個半死,他重重地吐出口氣,繼續往山上爬——他之前就應該看出來了,這位大少爺胡攪蠻纏起來比流氓都不遑多讓。
無是非又往上爬了一段,忍不住再次開口:「怕我跑了嗎?」
過了一會兒,百里鳴岐的聲音才從遠處傳過來:「你以為自己現在安全么?」
無是非聽到窸窸窣窣的聲音,然後一隻手從凌亂的樹枝中間伸出來,拂開枯枝,百里鳴岐才走出來:「現在滿世界都在捉你。」
無是非冷笑一聲:「你跟著我難道不也是想抓我?說得這麼好聽,你心裡在想什麼,我清清楚楚……世家難道會是什麼好人?」
百里鳴岐沒有反駁,只沉默地盯著他,無是非見他不說話,頓時也失去了交談的yu望,只一個勁往前走。
無是非帶著百里鳴岐來到之前烤兔子的地方,他四下看了看,沒見到人影,直接喊道:「師弟!你在哪兒呢?了慧!」
叫了幾聲沒人應,無是非就急了。他倒不擔心那些黑袍人上山把了慧擄走,他們大約只知道大鐘寺這個地方,還沒嚴重到搜山的程度,只是害怕萬一有沒睡沉的熊瞎子跑出來,把了慧啃了可怎麼辦?
他可只剩下了慧一個人了。
這個地方其實還算空曠,如果藏了人應該一眼就看得出來,無是非喊了幾聲沒人應,便越發急躁起來。這時百里鳴岐上前拉住他:「噤聲。」
無是非愣了愣,百里鳴岐卻已經側耳仔細傾聽起來,無是非緊張地看著百里鳴岐,後者這時突然轉頭朝某個方向看過去:「有呼吸聲。」
無是非立刻反應過來,他快步朝百里鳴岐指向的地方跑過去,繞過一個土坡,背風向倚著坡地的邊角里堆了一堆乾枯的的野草,無是非將那堆草扒開,看到裡面的人之後,終於鬆了口氣。
他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把了慧抱出來,就這樣跪在覆著薄雪的地面上,將下巴輕輕擱在了慧頭頂,閉上眼慢慢吐出一口氣。小朋友軟綿綿的呼吸摟在懷裡,無是非才覺得徹底踏實了。
百里鳴岐從后看著無是非,微微移開視線——他背影瘦削,如被削斷的竹子一般,尖利卻單薄,看著有些不舒服。
「唔……六師兄?」
了慧這時迷迷糊糊地醒過來,看清面前的人後,便伸出胳膊,圈住無是非的脖子:「六師兄,你怎麼才回來,我都困了。」
無是非抱著了慧站起來,在他後背拍幾下:「對不起,是師兄來晚了……師兄以後,一定會早一點……」
了慧趴在他肩頭疑惑地問:「六師兄……你怎麼了?」
他這時也發現了一直站在一旁的百里鳴岐,有些害羞地縮縮脖子,掙扎著想到地上:「師兄……放我下來,這裡有位施主……」
了慧再聰明也是個孩子,被陌生人看見自己給師兄抱著,總覺得不太莊重。
無是非抱緊他安慰道:「沒事。」
他說完看向百里鳴岐,有些彆扭地道:「謝了。」
後者依舊沒說話,只那樣面無表情地望著無是非他們二人。
……算了,這位大少爺從見面就跟得了什麼病似的,臉上總是冷冰冰的沒表情,以前欠他的人情還沒還,這個人情……他也記在心上了。
無是非一邊想著一邊摸摸了慧的小光頭,問道:「對了,你餓了沒?」
了慧輕輕點一下頭,無是非便將之前百里鳴岐給他的那個小包裹打開,遞到了慧面前:「吃吧,吃完睡覺,師兄帶你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