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Chapter 17
生活像櫻桃核里的氫氰酸,看似無毒無污染,實質劇毒入心。
沒有誰是一塵不染,只要存在這個世界,便會被黑暗的恐懼荼毒。
林熏請了一天的假,陪葉寶坐在大廳,之前打了幾次電話,催促她來上學,十天半個月過去,依舊沒有動靜。
這麼多天,她瘦了很多,棉襖穿在身上都顯得很空蕩。
臉變得很小,從正面看,下巴尖尖的,眼睛大而黑,更加溫婉標緻。
她給林熏添了杯水,寬慰道:「現在學習很重要,請假耽誤學習怎麼辦?」
「你還說這句話,我可是捨命陪君子,看你這麼沒良心,叔叔走了,你這不把自己折磨成什麼樣了。」林熏心疼的握住她的手,這幾天一定過得很鬧心,臉上的疤還沒有痊癒合,看得人怪心酸。
葉寶微微一笑,回握住她的手,「謝謝你阿薰,我沒事了,真的。」
「你是我最好的朋友,阿寶。我們要一起考大學,一起面對生活,不要放棄自己啊。」
她眼睛澄凈清澈,看著外面蕭索的樹葉,唇角平起一個低弧度。
謝舒采又一次消失了,去了哪裡她沒有過問,自己哪裡也不去,在這裡等他回來。
如果她走了,這個人一定會很生氣。明明比自己小,沒想到生氣的樣子那麼恐怖。
——
富麗堂皇的俱樂部,燈光閃耀,融入金迷紙醉的城市。
謝舒采面容冷峻,站在夜景下,抬頭望了眼氣派的液晶屏,低掩睫毛,把手從兜里掏出來,走了進去。
服務員將他帶進一間包間,歐式風格的色調。
裡面擺設簡約,冷色系的沙發,虎斑色茶几,杯光疊影。
一位四十歲的男人坐在沙發上,懷裡抱著個美艷的女人,晃著二郎腿,看也不看他,傲慢地舉起紅酒朝他示意。
「請坐。」
謝舒采聞言並沒有坐下,彎腰端起茶几上的酒杯,送進嘴邊淺酌,唇角微平,「拉菲葡萄酒,好久沒喝,這個味到挺讓人懷念。」
男人疑了下,望著眼前的年輕人,問:「你叫什麼名字?」
「先報上你的名字。」
「哈哈哈…」男人大笑,放下手中的酒杯,眼神帶著幾分欣賞,「有膽色,你是第一個還沒成為我的員工就問我名字的人,復安佑。」
他嗓音如弦清脆,「謝舒采。」
「我們俱樂部主打高端特色情趣,客人開心了,我們就開心,一切以顧客為上帝。說說看,你想進這裡,是為什麼?」
謝舒采瞥了眼旁邊的女人,自從他進來就沒能從他身上移開,他有些厭惡這種勾人的視線,懶洋洋道:「錢。」
一個字很實在,也很讓人不爽。
復安佑愣了下,噗嗤一笑,又是一個沒腦子的瘋子,年少輕狂啊!
「你還是未成年吧,一個高中生跑我這裡談錢,你他媽拿什麼給老子掙錢。」
「我這個人。」他回答的很伶俐很乾脆。
「你?哈哈哈,開始敬你有幾分膽色,沒想到這麼狂傲不自量力,小屁孩還是回家喝奶去吧,別來我這裡撒事。」男人接過女人手裡的酒杯,繼續摟抱喝酒。
「我可以讓你們得到更多的利潤,你可以信也可以選擇不信。錯過了接納我的機會,你就等著滾出這傢俱樂部吧。」謝舒采把玩著杯沿,看著澄澈得葡萄酒,嗤了一聲,擱在茶几上,語氣平穩清和:「酒是好酒,可惜遇到個不懂品酒的白痴,真浪費。」
他轉身不屑一顧,打開門。
復安佑氣的臉色鐵青,彈起身來,喊住他,「慢著。」
「怎麼,還有什麼想問的。」
「我很好奇,你是什麼人?」
謝舒采嘴角微微上勾,回頭看向他,處於變聲期的聲音異常低冷,「謝舒采。」
復安佑摩挲著自己的下巴,想破腦子都沒想出這名字的獨特之處。
「謝舒采,莫非你是溫總的小公子?」女人的聲音突然傳來。
復安佑一聽,眼珠子直瞪,「溫,溫總,你說的難道是大老闆溫衍?」
女人笑地風情萬種,復點頭,望過去堅定道:「我記得你,謝舒采,你一定不記得我了。」
謝舒采沒有答話,他很少把葉寶以外的女人記住,依著門神色懨懨:「我不需要把你記住,既然沒事,我先走了。」
復安佑正在打電話,小心翼翼地接電話,突然結結巴巴:「等等……等等,謝……謝公子,你還不能走,我們謝總想見你。」
謝舒采眉毛不經意地顫了下。
——
葉寶守在家裡六天,如謝舒采所說,那些人再也沒來過,她不知他用了什麼方法,讓那些瘋狂的人不再上門討債。
生活有所好轉,一夜之間終於恢復平靜,可她過得越來越不踏實。
因為,她無意間,看見謝舒採在一堆西裝革履的男人保護下,坐進了一輛她這輩子都買不起的豪車。
為此,她忐忑了好久。
終於在第七天,她見到了消失了這麼久的人。
謝舒采推開門,攜著一身嗆鼻的酒味走了進來。
葉寶本是到口邊的話,直接被氣味逼了回去。
屋內燈光剪影隨風搖擺。
家裡很空蕩,空氣清新安逸,一回來便能呼吸到屬於她的味道。
彷彿填滿他這幾天的空虛。
葉寶皺著眉,「你喝酒了。」
謝舒采眨著醉醺醺地眸子,慢慢靠近她,張開雙臂把她摟入懷裡。
「阿寶,我回來了。」
酒味倏的浸透毛孔,爬滿她的五官。
葉寶推開他,往後退了退,神色迥異,生氣道:「你,你不要過來。」
他嘴角掛著慵懶地笑,跌跌撞撞地一步一步靠過去,「葉、阿、寶,你是有多怕我?把我當洪水猛獸避而不見。」
葉寶困擾地揉了揉眉心,真是喝得神智不清。
只是柔聲道:「最近發生了那麼多事,我不想讓你跟著我煩惱,也不想打擾到你,不過——你回來就好。」
手臂突然被他一把抓住,緊接著身體被壓在牆上,他睫毛半掩,遺落一道弧形的剪影。
「你,你做什麼?」
他嘴唇跟眼睛那麼撩人,看一眼,心就會控制不住地顫抖。
謝舒采饒有趣味地勾住她的下巴,玩味兒道:「那你知不知道。我想為你煩惱,我渴求你來打擾我的生活,干擾我的情緒,讓我茶飯不思。」
葉寶咬住唇,執拗地把頭扭過去,淡淡地說:「天色不早了,早點睡吧。」
謝舒采沒有放開她,身體往前傾,單手撐在她的頭頂一側,俯身笑意綿綿:「貌似知道我是個有錢人,你好像很不開心呀?」
葉寶身體一怔,心底發虛,佯裝淡定地朝他微笑:「我沒有不開心,你不要亂想。」
「那你為什麼都不問我,這麼晚回家,去了哪裡,做了什麼事。」
「……」
「還是說,不管我在不在你身邊,我都是可有可無的存在。」
葉寶心肝直打顫剛要開口,驀地耳邊一熱。
他呵在那粉透的耳尖,勾唇輕佻道:「其實……我去嫖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