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Chapter 44
訂閱不足60%會顯示防盜章節,過三小時便能看見,感謝訂閱。風從高處吹進來,一層不染的冰上,少年單膝跪地,握緊雙手,大口大口的喘氣。
葉寶慢步走進來,站在冰場一角,看著冰上滑動的身影,漫無目的,一往直前的滑行。
她不說話,站在遠處無人察覺。
半分鐘來一次的四周跳,每一次都帶著危險的恐懼,身體若是無法保持移動,只能一次接一次嘗試失敗。
每次摔在冰上的聲音像濺落湖底的石頭,激烈得撞擊胸口,那麼疼痛。
教練不知何時來了,扯著嗓子高亢道:「點冰速度慢了一拍,跳躍高度過了,身體保持移動!你的身體必須要動起來!」
『嘭!』的一聲再次摔倒冰面上,他屈起雙膝,皺緊眉頭,嘴唇都咬出了血。
「別給我偷懶,給我起來!」
「教練,你怎麼不弄死我。」他急促地喘息,腿上摔得皮開肉綻,膝蓋上鮮血淋漓,襯衫上的紐扣也不知蹦到了哪裡,太過凄慘,葉寶有些看不下去。
「摔倒並不可怕,前提是你要抓緊時間爬起來才是至關重要,起來!給我繼續練,今天練不成一個四周跳別想跑!」教練一如既往吹了聲口哨,嚴肅指示。
謝舒采甩了甩頭髮,揮去眼前的眩暈,他深吸一口氣,爬起來繼續跳,臉色本來就不好看,持久性練習,像機器一樣不停歇。
他停在冰上半刻,低下頭用牙齒咬掉自己的手套,仍在冰上,滑動冰鞋旋轉,汗水揮灑在半空,像晶瑩的珍珠。
葉寶站在那裡不知看了很久,心臟像小鹿一樣亂撞,看著他一直倒下滑出去老遠,撞在四角,擔心不已。
謝舒采最後完成了三個四周跳,躺在長椅上休息了半刻。
脫下冰刀鞋,換上自己的鞋襪,從椅子上拎起外套搭在肩上,對教練說:「任務完成,我該走了。」
教練瞪著眼睛,雙手環在一起,揚起頭說:「臭小子,這麼急著回去,是怕女朋友等太久吧。」
他手上一頓,問:「什麼女朋友?」
「那個丫頭站在那裡等了你很久,剛走,還說不是女朋友,少給我裝不知道。」教練就差上去踹他幾腳,催促道。
謝舒采沒有動靜,眼尾輕勾,神色淡淡的朝著她來過的地方看了一眼。
夏季的夜摻著三分涼意,吹在臉上散去空氣中的悶熱。
葉寶趁著那位暴躁的教練發現自己前就溜了,走在路上,抬起臉看著月色,銀輝籠罩在天地間,空氣中飄著淡淡的薄霧。
她煩悶地揉了揉頭髮,很是苦惱。
謝舒采個性冷漠,話也不多,那雙冷冷的眼睛壓抑著她的意志,以後怎麼跟這位脾氣古怪的弟弟相處。
哎,不愧是S中新一屆高冷禁慾之花。
……
葉遠做了早飯就去幹活了。
家裡就剩下葉寶跟謝舒采還在睡覺。
兩人起床漱口洗臉,準備吃飯上學,剛坐下來吃饅頭,對面的椅子哄得造出一聲響,昨晚凌晨回來的大爺眯著眼睛坐在對面,拿起饅頭就吃。
「早。」
葉寶吞了口白開水,打了聲招呼,然而對方看都不看她,自己這麼熱情,依舊得不到回應,不由得心涼了半截,委屈地埋頭乖乖的吃飯。
桌邊的氣氛很是詭異。
一頓早飯吃得心都在顫抖。
他一定很討厭自己,要不然從昨兒開始到今天連句話都不搭理。
葉寶吸了吸鼻子,把玻璃杯里加滿了水。
終於。
對面的人打破了自己製造出來的尷尬氣氛,漫不經心地問:「你昨晚找我什麼事?」
「啊?」葉寶抬頭一臉獃獃的樣子。
謝舒采指骨敲了下桌子,眼睛瞥向別處,低沉道:「你去冰場做什麼?」
「我,我擔心你不吃晚飯,肚,肚子會餓。」她凝住他眼尾處的痣低低道。
「……」
謝舒采眼皮掀起,從她面上掠過,環視了眼房屋,垂睫扯了下嘴角。
這房子很古老,上了年紀。爬山虎都長到陽台來了,屋頂還有幾個破洞,內室簡單的白色調,相比他以前住的地方,這裡更破。
不過他吃住不挑,這點素來保持的很好。
他只吃了兩個饅頭,喝了一杯水,起身取外套,準備去上學。
走到玄關處,腳步停住,若有所思道:「葉寶。」
「有……有事嗎?」
「在學校,不要跟別人說我們認識。」
「這……為,為什麼?」葉寶結結巴巴的問。
他回頭沖她笑了笑,瞳仁濃黑如墨,梨渦若隱若現,煞是好看。
「因為——我擔心自己會做出人神共憤的事。」
葉寶總結一下此人古怪獨特之處,就一個字……騷。
耍帥風騷、滑冰真騷、樣貌特騷、學習騷無邊幅。
無論哪一點,這個男生就是個無敵悶騷男。
因自身太過優秀,這一場史無前例的風刮遍校園四處。
眾所周知高一七班出了個品學兼優的男生。
想來想去還是接受他的意見,在學校大家彼此都不認識,正好免去許多麻煩。
葉寶專心致志的思考一番,從眼鏡盒裡拿出她的放大鏡戴在鼻樑上,開始認真聽課。
這一節課是語文老師的課,一個五十多歲的老頭,教學資質高,講課方式也很幽默,在他的課上鮮少有思想開小差的學生。
葉寶的眼睛輕度近視,平時覺得繁瑣怕眼鏡架把鼻樑壓扁,就很少戴眼鏡。後來幾天眼睛發炎,滿是血絲,像個吸血鬼可把林熏嚇壞了。
她不太愛戴眼鏡,用旁觀者的話,一副眼鏡完全可以把你變得柔弱可欺。
嘴唇輕抿,她咬著筆桿。
「阿寶,待會有時間去高一轉轉怎樣?」林熏拎了一袋奶茶,遞給她一杯熱的。
「去那裡做什麼?」她用吸管戳破塑料薄膜,輕聲道。
「知道七班的謝舒采吧,這陣子大家都在關注他。人長得好看,學習成績優秀,還得到青少年花樣滑冰男單冠軍,這樣的人真的好像漫畫書里走出來的,為什麼我要比他大三歲呀!老媽誤我終生啊!」
看著林熏死咬著吸管一臉花痴又迷茫的樣子,葉寶乾澀澀的笑了笑。
「是是是,他確實很像漫畫里的人物,所向披靡,一往無前,可是……」葉寶頓了頓,不滿道:「這類人最好不要去招惹,只可遠觀不可近賞,你永遠都不會知道他有多冷漠無情。」
好比在滑冰時,一個對自己嚴格到身體都不顧的人,真的非常讓她忌憚。
林熏眨了下眼睛,不管她唧唧歪歪什麼,抓著她就往門外走,更加充滿好奇:「為了驗證你的話,我決定拉著你一起去窺視。」
葉寶險些氣暈,「有你這麼見色忘友的朋友嗎?」
林熏比她高比她胖比她力氣大,三五下就被拉了出去。
七班外。
兩人紛紛睜大眼睛,葉寶看見眼前一幕恨不得拔腿就跑。
七班的走廊熱鬧非凡,圍擁著不少各個班級的女生。有人手上還拿著禮物,先不管都是送的什麼,只看她們細胳膊細小腿的暴露在外,再瞅瞅自己這一身土到家的校服。
兩人噎住了似的,愣在原地。
葉寶乾巴巴的捏著自己校服衣角,有些膽怯,說:「阿熏,我感覺咱們走錯地了。這,這裡確定不是怡紅院?」
那著裝露骨的女生們真是讓她開了眼界,果然一屆更上一層樓,高三狗跟高一小仙女根本沒地方比嘛!
林熏哭喪著臉,難過的擁抱她,「阿寶,這世道是不是變了,一個個打扮的花枝招展就算了,她們手上的禮物看上去都比我貴,我可是狠下心花的三百塊買的手錶,不會打水漂了吧。」
葉寶翻了個白眼,拍了拍她的肩膀,「沒關係,俗說禮輕情意重,我…我想他應該…不會在乎的。」
林熏被她這麼一安慰,瞬間鬥志滿滿,挺起胸膛沒心沒肺道:「是啊!他那麼優秀那麼好看,一定是個只看中內在的男生,我要無條件相信他。」
…但願不負你的真心。
謝舒采剛跟幾個哥們打完球回來,額發濕漉漉的,嘴角掛著淡淡的笑,360度無論怎麼打量都非常完美。
齊雨眼睛一瞪,撞了下他的手臂,操了一句,說:「媽的,這麼些妹子究竟要看你看到什麼時候?」
遠遠地望著教室外擠滿的人群,勾勒下唇角,轉了轉指尖的籃球。
他毫不在意道:
「隨便她們。」
葉寶站在遠處,目瞪口呆的看著他掛著柔善的笑接過禮物,直至桌上堆積成山……
——竟然一個不漏的全收了。
林熏紅著臉,把自己買的手錶交給他,盒子是藍色,上面有一個小熊,小巧玲瓏懷著少女那不可說的小心思。
「謝舒采,我,我是你的頭號冰粉,超級喜歡你!真,真的非常喜歡你!我會一直關注你的,加油!」
謝舒採收過禮物盒,睜著漆黑的眼睛,純善無害的朝她笑道:「謝謝。」
葉寶嘴角抽搐一下,搖了搖頭轉身離去。
她有預感,謝舒采這一招牌笑偽裝的很好,只是不清楚他要做什麼。
校園的一角,野花遍布牆角,教學樓高大聳立,陽光投射下一片陰影。
放學期間,同學們經過廣場那裡都會看見迎風招展的橫幅標語,那是高三學生會長寫的一段勵志人心的詩句。
葉寶背著書包穿過樓道,風吹起她的衣擺,眨了下眼睛轉身看向身後的男生,也不知怎麼的,兩人就這麼撞在同一條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