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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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茄被點燃，煙霧繚繞著，而他眼睛微微眯起，但神色卻仍舊是冷靜的,絲毫沒有沉溺於煙的樣子。

煙霧越來越大了，雪茄也已經吸了一半，星點火光。

隔著煙霧,別人也看不清他此刻的神色，只能於煙霧之中模模糊糊撇見他的人影。

寢室中的其他人,幾個洗澡去了,幾個正在室內隨意嘮叨、講講幾句閑話。

並沒有人對斯摩格投來注視，畢竟日子久了,大家也都早已習慣了。更別提,這是軍校,強者為尊，斯摩格的實力在這一屆中不可不謂不強大,吸煙這種愛好無法阻擋他的個人魅力。

「喂喂，今天的文化課,有誰做好了筆記嗎？」

「文化課？別提了,大傢伙的誰還有那個閑心去做筆記,願意聽就不錯了。」

「別看我,沒沒沒。」

「也別看我,我更沒做。」

停頓幾秒,又有人說話的聲音了。

「老大的話,嗯，他…應該做了文化課的筆記吧。」

「……」

「……」

「……」

「說得是很好聽，可是誰敢去借啊！！！！」

斯摩格並沒有投入注意力到其他幾位室友的講話中，但此刻不免也被他們逗笑了幾分，唇角向上，一兩聲輕輕的笑聲發出。

「筆記本在桌子上。」

斯摩格也不管幾位室友的反應，語氣淡淡，聽不出喜怒哀樂的就朝著他們說出這麼一句話。然後低頭，將已經吸完的第一根煙所剩下的煙頭往邊上的垃圾桶一扔，也不管是否仍進去了，便自顧自的又拿出一根新的雪茄，點燃，再吸煙。

而當新的雪茄被點燃的那一刻，被仍出去煙頭也正好掉入垃圾桶的正中心。

文化課。

他的腦袋敏銳的撲捉到這個詞，然後就像多米諾骨牌效應般，一連串的連鎖反應被打開，最後停留在一個詞上，那就是——青梅竹馬。

以及『青梅竹馬』這個詞背後所對應著的人，伊希婭。

伊希婭。伊希婭。伊希婭。

想起這個名字，心中就像被澆蓋上了一層又一層的蜜糖，每一聲心跳聲都是甜蜜的，血液中也流轉著甜的味道，呼吸吐氣間也彷彿是甜的。甜得令人發膩的甜，卻又深深埋藏於血液之中的甜。

而於斯摩格而言，伊希婭就像被漂亮的糖紙包裹著的甜甜的糖果中所含著的□□，讓他明知有毒，卻又偏偏飲鳩止渴，忍不住的渴望。

又想到她了。

吐出一口氣，煙圈漸漸擴大然後消散。此時，斯摩格所在之地煙霧越發聚積起來，形成一層隔膜，將他與外界隱隱隔開。

《青梅竹馬的你》，這篇短篇小說就是她寫的吧，畢竟他可是看過初稿，還對她提供了一定幫助的人，現在這篇短小說也算是在他們這群軍校生之間風靡一時了。

啊啊啊，又想到青梅竹馬這個詞了。

腦海中更加煩躁起來。

但《青梅竹馬的你》中的一些細節劃過他的腦海，令他倒是不由得嘟囔了幾句別人聽不清的話，神色也鬆了幾分。

斯摩格突然就想起了初見時的伊希婭。

小小的一團的樣子，明明也不算是一個小孩子了，但當她窩在奶奶的懷中，像嬰兒依偎著母親一般，並且陷入沉沉睡眠之中時的樣子，卻像極了一個初生的稚孩。尤其是那並不算多的稀疏的頭髮，過度白皙而顯得蒼白的肌膚。

如果不是奶奶和他說這是伊希婭妹妹，他怕是更本不會看得出這是一個女孩。

手不自覺的便虛虛畫了一個圈，比較回憶起了當時的大小。

而且啊，那小小的一團，還特別輕。

把她抱在手中的時候，輕得似乎沒有什麼重量，總覺得一不小心便會被風所吹走一般。

同時，她又是那麼的軟，軟綿綿的，身上還帶著奶的味道，就像，不，就是一隻無害的小動物一般。

那時候，他將她從奶奶那裡接過來，小心翼翼的抱了她一小段時間。

更是能親身感覺到那輕、那軟，更是親身能聞到那股淡淡的奶味。

回去的路上有微風吹過，並不冷，但卻將懷中那小小的一個身上的奶味所傳到了他的鼻間。

當時他明明對這味道忍不住想要打噴嚏，卻還是強行忍住，只是目光有些哀怨的盯著懷中仍舊睡著香甜的存在。

後來，等到回到家中，先是將她放到早已布置好的房間的床上。

然後啊，閑得無事，還在等待葯好的斯摩格看著床上的她，想了想，葯是那麼的苦，她…這麼小小的一個，能夠適應得了嗎。

回憶一下平時奶奶的葯，那股苦味，只需聞口氣便可以輕易察覺到，而且是經久不散的。

再往她身上瞟幾眼。

這次又想到了她身上的那股奶味。

奶是……甜的吧？喜歡吃甜的人肯定更無法適應那股苦味。

所以，我，等等，我怎麼就想了這麼多了。她也和我並沒有什麼很重要的關係吧。

露出了領地被侵犯的不安感，那時的斯摩格對自己的變化有些急躁以及不明。

但卻還是在看見床上的伊希婭，想到了剛剛抱她在懷時的感覺。

肯定是嬌氣，需要好好保護好的存在。

快速的跑出去，拿著自己還剩下的零花錢往糖果店中買下了最為便宜的水果硬糖，這才重新回到家中。

那時的他在奔跑中還忍不住想到，我可買不起其他貴的糖果，有糖吃就不錯了，要是嫌棄，也沒有其他的糖果。

然後，他喂醒過來的她喝葯，並且自然的給她吹一吹，避免被燙到。

在注視著她眉目間不自覺微弱皺起的眉頭時，像順手從口袋中搜出一顆藍色的小小的水果硬糖一般，隨意的遞給她，說出了和她的第一句話。

——「給你，放在嘴中含一含吧，甜的。」

而這，便成了他和她之間真正的緣起。

有話要說？

我眨了眨眼，馬上將手中的提拉米蘇放下，便將自己的目光直視著他，以表示傾聽的姿態，然後說道：「唔，說吧。」

沉默了兩秒。

又沉默了快一分鐘。

但斯摩格還是沒有說話。

氣氛就這麼保持著沉默，有些令人感到異樣的沉默。

斯摩格的眼睛是明亮的，並沒有出神，只是猶豫而始終無法下定決心的糾結。

他開口，語氣很輕的說道：「我…我喜歡你。」

但這語氣卻也太過輕了，使得我無法聽清，就像羽毛拂過我的臉頰，帶來了微微的感覺，卻無法更深一步的感覺到，只能隨之而飄逝。

「你剛剛說了什麼？」我臉上有些不好意思的紅了點，眯了眯眼睛，隨著他輕輕說話那般，輕輕的回答他：「突然聲音這麼低，我沒有聽到。」

斯摩格的眼睛從亮亮的開始漸漸暗淡下來，卻仍舊保持了一定的亮度。

他嘴角勾勒出一個隨意而不含任何含義的笑容，然後突然伸出手敲了敲我的腦袋，說道：「我說，我不是明天就要離開了，所以今天才特意請這頓甜點。不然的話，等我那麼久之後回來，你這個沒記性的傢伙還是記住我？」

不對，明明是說他喜歡什麼呀？但既然，他是這麼回答的話，那就默認…如此吧。

臉上帶上不滿，我的眼睛睜得大大的，然後說道：「知道你明天離開，至於記住你，還得看我的記性好不好。」

說完這句話，我哼哼了幾聲，抬起了頭，想用餘光去看他此刻的神色，但卻發現由於自己比斯摩格矮了不止是一點點，我哪怕是抬起了頭，也只能看到他的下巴，以及他的唇。而當我用餘光去看他時，卻正好與他的目光所對視著。

被被看到了。

我的腦袋此刻重複著這句話，臉上的紅色頓時更加布滿了白色的嫩嫩的臉頰，紅與白，對比得鮮明而奪目。

「不過…既然你請了我吃這頓甜點，」頭微微移動，視線朝著其它方向望去，就是不望向斯摩格，我繼續說道：「那我肯定會記住你啊。」

說到這點，我有些惱怒的想，我會是那種人嗎？

輕輕的一聲笑。

我循著笑聲下意識的看過去，正是斯摩格，他眉眼間是舒展開的笑意，雖然五官仍舊是給人一種兇狠，非好人的感覺，卻更加的平和。

「我知道了。」他如此說道：「不忘記我，你不會忘記我。」

——「伊希婭不會忘記斯摩格的。」

那當然了。

我張口繼續說道：「哪怕就憑我們青梅竹馬的情誼我也不會忘記你的啦。」

更何況，我喜歡甜味，而糖的味道是甜的，我一直都記得呢。

所以，你我也會一直記得的。

「那…跟以前一樣吧，拉拉勾。」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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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太陽才剛剛冒出個頭兒，海面上映著朝霞，波光粼粼，隨著風兒而出現朵朵漣漪，一個又一個波浪，美得觸動人心。

港口隨著太陽的升起，也開始了新的一天的勞動，越來越多的人出現在港口了。

而此刻，我正站在港口這個地方，準備著接下來的道別。

說是道別，其實也並非如此，畢竟，我想要道別的人已經登上了前往海軍本部的船了。

唇角徐徐綻放出笑容，我無視其他人的神色與想法，突然便隨著心大聲喊道：「再見！」

——「再見，斯摩格。」

聲音是我所能發出的最大，還染上了嘶啞。

我在喊著的時候，手是揮著的，很用力的揮出了很大的幅度。

再見，斯摩格。

我心底再次緩緩念到。

我不知道，他是否能夠聽到，但我想，聽到也好，沒聽到也罷，兩者並沒有什麼差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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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年，《世界文學天地》推出了一個短篇故事，取名為《青梅竹馬的你》。

雖然說名字取得比較俗氣，並不能夠阻擋它風靡整個世界的風潮。

從剛開始時的僅僅在雜誌上為人所知，雜誌的書迷們瘋狂的喜歡著這個故事。

並不多的打鬥描寫，雖不及大神們寫的，卻仍就足夠真實，而最最吸引人的則是它細膩的情感描寫。

青梅竹馬的互動，在文章前面則是令人甜得掉牙，有些微小的動作，更是令許多是青梅竹馬的人們會心一笑，突然就覺得回到了很久之前，那段甜蜜而無憂無慮的時光，不少人懷念起那時會羞澀得紅著臉對自己怯怯笑著的少女或者是爽朗陽光保護著身邊人的少年。

但是，是誰說過，悲劇就是將最美好的毀滅給你看。

就像將潔白的珍珠握在手中，然後用力，一點點捏成粉末狀，再輕輕一吹，便消失。又像是將曾經寄託著各種情感的東西一點點撕成碎片，比如說相片。亦或者是將名貴的珠寶通通倒入火中，使得它們熔化，徹底摧毀它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