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報仇

6.報仇

兩人走到半途,見前方隱約有零星燈火閃爍。

葉策:「肯定是薛墨遲遲不回去,他的兩個哥哥來找了。」說完后靈機一動,一條奸計鑽上心頭。

山裡的獵戶鋪設捕獵陷阱時,會在周邊做一些記號提醒百姓不要誤踩。比如用石灰粉在臨近樹榦上打個X,或者畫個O。

葉策連忙將樹上的記號都擦去了,稍後吹滅燈籠,拉著白起躲入草叢。沒多久,薛氏兄弟一前一後走來。邊走邊喊:「老三,弟妹——」

喊了半天沒人應,只有凄凄慘慘的迴音和陰嗖嗖的冷風。

薛家說是書香門第,這一代也就出了一個秀才薛墨。老大和老二都是好逸惡勞的米蟲。靠祖上幾畝田地租金過活。

薛老大往地上啐了一口,罵道:「晦氣的喪門星!要不是看中她老子有幾個錢,哪裡會娶這麼好吃懶做的東西!」

薛老二附和道:「就是!把我的襪子都洗破洞了,還非說是老鼠咬得!」

薛老大埋怨:「她一個女人,守這麼多產業幹嘛?一間絲綢店都不肯給我們!我婆娘說她們一家奸商,心黑得流油,果然不假!」

薛老二道:「每個月那幾百兩銀子怎麼夠我喝花酒?要我說老三這小子也不仗義!他偷拿老婆的金器送外人,怎麼不給我們兩兄弟?不知道我們手頭緊嗎?」

薛老大眼裡閃過一絲怨恨,「想當初還是我在茶樓聽到侯府招親,特意找媒婆、街坊說好話打點!他老三也不看看自己是個什麼東西?沒有她們在侯家人面前吹噓,這事怎麼能成?」

他罵罵咧咧的,用燈籠照了四周樹木一遍,見沒有記號,就放心地往前走。哪知還沒出三步,腳下就踩中一圈繩索,倏地收緊,「嚯」一聲,將他倒吊起來。

「大哥!」

薛老大手裡的燈籠落地,焉了吧唧的火苗被風一吹立刻熄滅,四周陷入黑暗。薛老二驚得叫起來,像個熊瞎子似的橫衝直撞,撲通一聲,掉洞里了。

這陷阱就是為了獵熊的,坑也挖得特別深。薛老二摔得狠了,哎呦哎呦直叫喚。

薛老大懸在空中,腦袋迅速充血,眼前金星直冒,氣得大罵:「蠢東西!還不爬起來把我放下去!這些狗娘養的獵戶,又忘記做記號!改天上他家門口潑糞去!」

薛老二吃力地從坑裡爬出來,鼻青臉腫的,忙不迭地說:「我去叫人來救你!」他一口氣跑出百來米,剛停下來歇息,就後頸一痛,不省人事了。

***

白起見葉策技術嫻熟,好像經常干背後敲人悶棍的勾當,不由覺得脖子有些酸疼。

葉策放下棍子,對他笑得靦腆,「放心。我不會陰你的。」

白起:「為何?」

「畢竟你是我第一個男人嘛。」

「咳……」白起面紅耳赤,連連咳嗽,又見他俏皮地眨眨眼,補充道:「第一個組隊時空遊戲的男人。」

「……」

兩人將昏迷的薛老二扛下山。在鎮子上找一間青樓,開房丟了進去。白起付定金,尾款讓老鴇去薛宅取。

原本老鴇不願賒賬,白起又按照葉策說的講:「他是侯公子的妹夫,怎會賴這點小錢?如果你實在不信,侯小妹就在街上買糖,你可以讓她做個擔保。」

老鴇子來到糖鋪,果然看見侯小妹,忙上去說了一遍。葉策點頭應允,「我今日出門匆忙,沒帶多少錢。等哥哥酒醒,你們將他送到薛宅。我不會賴賬。」

老鴇子放心地去了。葉策露出一個奸計得逞的壞笑,用討飯碗生出的錢買了一包桂花糖,隨後勾住白起的胳膊往客棧走。

白起警覺地問:「幹什麼?」

葉策理直氣壯地說:「睡覺啊。」

他身體一僵。

葉策奇怪:「我是睡覺,又不是睡你。緊張什麼?」

「……」

折騰一天,葉策的脖子已經受不了了。客棧只剩一間廂房,他也不嫌棄,付了錢就拉白起上樓。

進門后,立刻將門窗鎖好,吹滅蠟燭,摘下頭套。

白起聽見傳來窸窸窣窣的衣帛聲,不禁問:「脫衣服做什麼?」

「你睡覺不脫衣服啊?」葉策鑽進被窩,當酸麻的脖子貼上微涼瓷枕時,滿足地舒一口氣。

白起怒道:「不要發出奇怪的聲音!」

江南人嗓音軟綿,喟嘆時就像嬌喘,聽得他心浮氣躁,直想開窗透風。

葉策算是看出來了,這人乍一眼狂拽酷炫吊,實際上就是個動不動害羞的小古板。

他拍拍床鋪,一臉壞笑:「床很大唉,你不上來嗎?」

「……不。」

白起打開壁櫥,拿出被褥,鋪在地上,躺了上去。望著黑漆漆的天花板靜默,半晌后問:「你打算如何替侯小妹報仇?」

回答他的是一道綿長柔和的呼吸。

葉策已經睡著了。

白起也就閉口不語。整理一會有效信息,便闔眸入睡。不知多久。聽見一道輕輕的腳步聲。他睡眠淺,稍有異動馬上察覺,立刻睜開眼睛,懷裡卻撞進一個人來。

他眼中殺意畢顯,手摸上腰間武器,忽然聽到軟綿綿的嘟囔:「太冷了……搭個伙一起睡吧。」

「……」

武器入鞘。

一場驚心動魄的殺機就這麼春風化雨般地拂去了。

葉策半夜凍醒,本想偷白起的被子,但黑燈瞎火看不真切,陰差陽錯摸進他被窩。沒想到這人看起來冷冰冰的,身體卻暖得像只火爐。頓時不肯走了,蛇似得滑進去,找一個舒服的位置趴好,伸手抱住他的腰,呼呼大睡起來。

白起被一隻無尾熊攀住,瞪著眼睛,直到天亮。

***

第一縷晨光透過窗戶傾灑下來,照在葉策光潔的臉上,映他如畫。

白起垂眸看他。

這人不僅不醜,還意外得俊俏。十句話裡面,有幾句真,幾句假?在陌生人懷裡睡得這麼張揚,肆無忌憚,想來也是缺心眼。本質上……應該不壞。

才這麼想,無尾熊就醒了過來,眼睛半睜著,意識似乎還模糊,手下不停地亂摸,直到捉住白起的手,輕輕拍了拍,體貼地說:「我會對你負責的。」

白起咬字清晰,「不需要!」

「那你對我負責。」

「……」

這句話似乎踩中雷區,直到吃過早飯,他都沒理葉策。當然,也僅限於一餐飯的時間了。

因為葉策馬上就興高采烈地拉著他的胳膊趕去薛宅看熱鬧。

那一棍子葉策放輕力道,薛老二比他們早醒。看見芙蓉暖帳,雲里霧裡,想起大哥還被吊在山上,立刻火急火燎地跳下床。老鴇子以為他要賴賬,忙叫龜公和幾名壯漢捆住他,押往薛宅討錢。

龜公見付錢的侯小妹不在,氣得揭發薛老二的醜事。這下子,他平日里遮遮掩掩喝花酒,都暴露了。二嫂臉孔扭曲,扑打上來,撓花他的臉。薛夫人上去攔,被她一把推開,老腰撞上桌角,下半身頓時麻了,「哎呦」叫起來,再也站不住,噗通一聲摔倒在地。

薛老大一夜未歸,大嫂急得上火,撲上前問,「老大怎麼沒回來?」

薛老二說:「老大踩中獵戶陷阱,被吊在山上。」

金猴時空正值隆冬,山裡氣溫又低,倘若被吊一夜,還不知能不能活。大嫂聽了胸悶氣短,眼前發黑,話也說得不利索了,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臉上的表情猙獰得像要吃人。

「好啊你!撇下我男人不管,自己去喝花酒,是不是存心想弄死他?你以為輪得到你繼承家產嗎?即使老三高中了不要這份祖業,那也是我們老大的!」

二嫂聽了這番話,不服氣起來,尖著嗓子叫道:「一個媽肚子里蹦出來的,憑什麼我男人沒有?!」

大嫂罵道:「你出什麼頭?金銀首飾他送給野雞,也不給你!」

二嫂氣得發昏,失去理智。正好看到下人倒馬桶,立刻搶過來,挖出一堆屎,塞進大嫂張開的嘴裡。

「賤人!」大嫂被糊了一臉,尖叫起來,發瘋似得和她扭打在一起,扯頭髮、撓人,十八般武藝都上了。周圍想勸架的,也被大嫂臉上的米田共嚇退了。

這時候,山裡的獵戶來了。他們早上檢查陷阱,發現薛老大,立刻將他放下來。但凍了一夜,人已經發起高燒,亂說胡話:「弟妹、我曉得錯了、我對不起你……」

大嫂和二嫂還在打。薛老爺邊叫醫生,邊派人找薛墨。尋到時,他因肚子餓,正在挖土吃。原來他滾下山,磕了腦袋,變成傻子。回家后,只「嘿嘿」笑。

這下子,秀才中舉的美夢徹底破碎了。薛夫人又氣又怒,躺在床上惡狠狠地咒罵侯小妹。罵完后問給她把脈的醫生:「我沒事吧?」

醫生不咸不淡地說:「沒大問題。就是癱瘓而已。」

「哦。啊?!我不活啦——」薛夫人回過神來哭天搶地。

薛老大倒是沒事,吃幾帖補藥就行。大嫂照顧著她,二嫂當家。她嫌補藥太貴,把名貴藥材揀出來偷偷賣掉,塞草根進去。這草根就是薛夫人給侯小妹吃的葯,性烈,多吃就成毒了。

老大的病越來越重,三日後一命嗚呼。大嫂尖叫著衝出房,絆到門檻摔了一跤,頓時磕飛兩顆門牙,頂著一臉血站起來連連拍手,「噫!死得好!死得好!」,原來是瘋了。

家裡亂成一團,沒人管著薛老二。他喝得爛醉如泥,和二嫂爭執,失手推她入水。不想凍壞神經,二嫂變成「啊啊」叫的啞巴。他也不管不顧,去尋花問柳,剛出門就撞到一輛狂奔的馬車,人飛了幾百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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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年高考5年逃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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