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連環黑

晚上八點，微博流量最大的時候，一個ID為「心尖尖上的小羽毛」的微博會員發了一條微博，僅僅一個小時便登上了熱搜。

心尖尖上的小羽毛：本來覺得我們家小羽毛不管怎麼說，都是被他一手挖掘的，這麼多年的感情在那，應該不會存在資源傾斜的現象。但是現在看來，這麼多年的感情，終究是錯付了。@經紀人丁贊[洪荒備案公示時間.jpg][實習醫生備案公示時間.jpg]

——開始還以為是我想多了，結果居然是真的！@經紀人丁贊同一時間兩部電視劇，你讓趙羽澤去演拍濫了的醫療劇，《洪荒》這樣的大製作卻給了純新人！趙羽澤跟了你四年，你就這麼對他？你的良心不會痛嗎？

——天啊！心疼小羽毛！上次採訪還一口一個哥的叫你，你卻這樣對他，你對得起我們家小羽毛嗎？@經紀人丁贊

——資源傾斜的事見多了，卻沒見過把從當紅明星傾斜到新人身上的，要說沒貓膩我才不信！

——沒看到新人微博下那一堆盛世美顏的評論嗎？貓膩是啥還不明白？

——真是奇了怪了，這年頭怎麼是個人就盛世美顏了？給我們家小羽毛提鞋都不配的東西，還拽起來了！

——說話小心點，人家可是有圈內巨巨「好兄弟」的，小心被巨巨粉絲撕了你。

——什麼好兄弟，這人出道才多久？好基友吧？難怪業務那麼熟練，這麼快就把經紀人哄得偏心眼了。

——#偏心眼經紀人丁贊請原地爆炸#

丁贊走後，斐然便窩在沙發里，將劇本放在支起的腿上，劇本中間放著手機，顯示的界面是他自己的微博主頁，邊看劇本邊時不時點點手機。

因為下午才轉發了張修己的微博，每隔幾分鐘手機都會響起提示音效。斐然也不嫌煩，每次都看會點開小紅點看看，然後繼續看劇本。直到第一條辱罵評論出現，他才不慌不忙地把劇本放到一邊，拿起手機順著不斷增加的攻擊性評論找到了「心尖尖上的小羽毛」發的那條微博。

這個時候相關TAG還沒有上熱搜，斐然先是給丁贊打了個電話，告訴一臉懵逼的經紀人他快上熱搜了，然後又打給了張修己。

接起的電話里傳來熟悉的喘息聲，斐然沉默了一會：「……你又在跑步？」

張修己上氣不接下氣道：「嗯、啥……啥、啥事？」

「葉哥在嗎？」

「在、在啊！盯梢一、一樣……看著我、跑！」

「那你把手機給他，我找他有事。」

幾秒鐘后，葉昭陽有些疑惑的聲音響起：「我是葉昭陽。」

「葉哥，今天晚上麻煩你盯著張修己，最好是別讓他刷微博。」

葉昭陽稍微走遠了一點，低聲問道：「網上又在黑你？」

「嗯，不止我，連丁哥都被牽扯進去了。」

「需要我幫忙嗎？」

「那就麻煩葉哥把查到的水軍IP給丁哥發過去一下，看看是不是同一撥人。」

「好。」

「謝謝葉哥，如果你攔不住張修己，就跟他說，如果他在微博上亂說話，我就不認他這個兄弟了。」

「……嗯，有什麼需要我們幫忙的，隨時聯繫。」

「好，葉哥再見。」

掛斷電話后，斐然又看了下微博新增加的評論內容，總結一下大同小異，都是罵他靠潛規則上位，搶了趙羽澤的資源，夾雜一些人蔘公雞和親切問候他祖宗八代的話。

如果斐然真的是21歲的新人，這些謾罵就算罵不碎水晶少男心，也會把它戳個千瘡百孔。可斐然雖然身體是21歲的小年輕，但裡面卻裝了個38歲、歷經滄桑的大叔魂。

讀書的時候因為穿得寒磣，就沒少挨白眼；剛開始北漂時演屍體的錢吃不起飯，打零工挨得罵更多；就連賺到錢了，說不上多體面，至少收拾得整齊乾淨，也因為外貌被不少人或開玩笑或直白地當面取笑過。如果不是因為他天性樂觀善於排解，一門心思奔夢想，也練不出如今的銅牆鐵壁、百毒不侵。

當然，也不是看著這些話就能完全無動於衷，只是多年的生活經歷告訴他，越是把這些話當真，遭罪的反而是自己，背上不必要的枷鎖，只會拖慢你前進的腳步。

學會無視，才能走得輕鬆。畢竟也並不是沒人支持，就看你是在乎對你無理謾罵的人，還是更在乎支持你的人。

——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罵我的小哥哥！[疑問][怒]

——就憑備案公示時間就說斐然搶角色？emmmmmmmm[費解]

——先不站隊，坐等吃瓜[吃瓜]

——都是同公司同經紀人的藝人，如果經紀人真的偏心眼到這個地步，我不相信公司沒有反應。畢竟趙羽澤正當紅，斐然一個新人，真要說資源傾斜，那也應該是向著趙羽澤斜才對吧？反正坐等反轉。

——吃瓜路人表示，就憑某些人的粉說話這麼沒有口德就站斐然不解釋。

看著評論里零星夾著的幾句好話，斐然笑了笑，放下手機拿起劇本，繼續沉浸在鹿鳴悲苦難述的心境里。

***

接到斐然的電話，丁贊連忙點開了微博。結果等了一分鐘微博才載入完畢，界面一打開，提示音就如狂風暴雨般響起。丁贊臉色一沉，才看了幾條評論，就關閉了頁面，直接打給了方正公關部的負責人，讓人立即回公司加班。接著他就收到了張修己經紀人葉昭陽發來的IP信息，轉手發給公關部負責人後，丁贊給趙羽澤打了個電話。

趙羽澤進組已經小半個月，拍攝也上了正規，因此作息十分規律。這時候他剛洗完澡拿著平板電腦正在床上玩遊戲呢，就看到原本在客廳里看電視的助理捧著手機跑了進來。

「趙哥，丁哥找你。」

趙羽澤連忙放下了平板，接過電話還沒來得及問好，就被丁贊的話給弄懵了。

「你立刻上微博看看，然後去王導的房間，十分鐘后我們開個視頻會議。」

趙羽澤看著被掛斷的電話，心裡咯噔一下，趕緊點開了微博。等他弄清楚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心裡還沒升起幸災樂禍的感覺，就先出了一身冷汗。

十分鐘后，趙羽澤和王導出現在了丁贊的電腦屏幕上。

「王導你好，微博上的事羽澤應該給你說了，咱們就不多廢話，商量下怎麼解決這事。」

被人把自己的劇稱作「拍濫了的醫療劇」王導心裡正不爽呢，說話的口氣就不是那麼好：「好多事就是被這些腦殘粉給攪亂了的！打著為自己偶像好的旗，到處惹是生非，一點腦子都沒有！也不想想，檔期是那麼隨便的東西嗎？為了好機會就撂挑子的人，以後誰還敢用他？」

粉絲的重點明明是在資源不均衡上，王導卻硬給掰到了檔期上，這火氣說不是沖著趙羽澤去的，都沒人相信。不過粉絲行為偶像買單，而且聽王導的口氣，八成是把幕後黑手的鍋給扣到了趙羽澤身上。

趙羽澤自然也聽出來了，連忙申辯道：「真的不是我丁哥！你相信我，我真的沒有讓粉絲去撕斐然，甚至去撕你！我……」趙羽澤說著說著就紅了眼眶。這事說白了都是他自己找的，如果不是他橫插一腳，現在在這裡的就是斐然，而他應該在背《洪荒》的劇本！

可他能這麼說嗎？不能！

被誤會的委屈以及自作孽的悔恨，讓這個182公分的小夥子憋屈得別提多難受了，要不是還顧著面子，八成得趴地上大哭一場。

丁贊其實比誰都明白，在背後攪風攪雨的當然不是趙羽澤。可因為業務能力強、長得又斯文板正，手下藝人的粉絲哪個對他不是捧著哄著？入行十年，頭一次被罵得狗血淋頭，要他不生氣，他又不是聖人！

說白了還是蘿莉粉太多的緣故。趙羽澤出道時演的校園劇讓他一炮而紅，可隨之而來的便是年齡層較低的粉絲。低齡粉絲的好處是活躍度高、凝聚力強，經濟實力雖然比不上大齡粉絲，但吆喝聲卻比誰都高。壞處就是一旦哪不如他們的意了，蹦躂起來那是能把天給捅破了，不達目的，決不罷休！

儘管有些生氣，但丁贊還是以大局為重，及時安撫道：「我知道不是你，但事情已經這樣了，咱們還是先說說怎麼擺平這件事吧。」

聽到丁贊的話，王導和趙羽澤的臉色都好了不少，王導想了下，說道：「要不讓公司官微發個聲明吧！這事要解釋起來其實也容易，雖然備案時間都是3月，但咱們的劇是4月開拍，《洪荒》是5月開拍，這總是事實吧？」

丁贊苦笑道：「粉絲哪聽得進去這個，他們只看得到備案時間，根本想不到消息傳遞上存在著先後順序。更何況《洪荒》這樣的大製作，先期籌備肯定會保密，廣電總局的備案通知又向來會推遲兩個月公布。如果不是同一個公司，我也不可能在備案之前就拿到《實習醫生》的劇本。」

「聯繫粉頭，控制一下輿論呢？」王導又問道。

丁贊搖搖頭：「剛才聯繫過了，粉頭也沒辦法。畢竟羽澤的粉絲年齡構成太小，不服管束，粉頭才幫著說了幾句話，一群人就上趕著開除粉籍。還有幾個粉頭帶頭搞事的，電話都不接。」

王導沒轍了：「那怎麼辦？」

「我們說肯定沒用，但換個人說，就有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