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尾聲

寧軍，督軍孟玄石突然宣布，將推遲一個月後出發。

冬去春來，這一次沈靜婉終於看到，督軍府春暖花開的樣子。

她坐在花園裡的亭子里賞花，太陽暖融融的，四下安靜，她身上蓋一張薄毯，不知不覺睡著了……

她是被一陣怒喝聲驚醒的！揉了揉惺忪睡眼，看到孟玄石正在訓斥下人。

「如果督軍夫人因此受寒，咳嗽一聲，本督軍就打斷你們一條腿！」

「……」

原本忍不住要咳嗽的沈靜婉，趕緊憋回去了。

「督軍……」

一聲平淡，甚至沙啞的呼喊，卻叫孟玄石一震，驀然轉過身。

「靜婉！你醒了？」立刻大步上前，小心翼翼抱起她，就像捧著稀世寶貝，滿臉的溫柔深情……叫其他下人都覺得要融化了。

「……」

這一個月來，孟玄石几乎日日陪著她，抱著她！甚至連用餐喝水，也要親自喂她，不讓她自己動手。

新來的下人感動得哭了，說從來沒有見過一個男人如此寵愛一個女人，而且這男人還是萬人之上的督軍……

她卻不知道，沈靜婉曾經的那些經歷……

孟玄石恨不得挖心掏肺，把自己最寶貴的都給她，補償她……治癒她！

——他不會忘記一個月前，在燕歸來客棧看到沈靜婉的一幕！

果然是她！

他再也控制不住，衝過去把她緊緊抱在懷裡……

可很快就察覺到不對勁！

他困惑的鬆開她，卻看到她瞪著一雙迷茫的眸光。

「你是誰？」

「……」

五年前，沈靜婉果然被孟正民派去的人痛下殺手，但逃跑時遇到這個鄉下婆子，救了她一命！只是她的頭受了重傷，命撿回來了，卻失憶了！

難怪，五年來，沈靜婉沒有來找他！

她已經不記得他！

「靜婉！哪怕你一輩子都不記得我，我也要照顧和寵愛你一輩子！你的心愿——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我來為你實現！」

沈靜婉被包裹在他寬闊溫暖的胸膛，耳邊響起他低沉有力的聲音……莫名，她的唇角勾起，臉上漾開一個會心而甜蜜的笑容……

聽著他的心跳聲，不知不覺，她又睡著了……

她做了一個夢！夢裡，一個英俊翩翩的少年郎，深情而堅定對她說。

「長大后，我一定要娶你為妻！因為只有你，才配得上分享我的一切！」

寧軍和乾軍終於開戰了！

因為是決一死戰，這場戰役激烈而殘酷……持久。

竟整整持續了三個月！

孟玄石以為攻破乾軍，他勢在必得，沒想到結果卻被孟玄棋說中了——乾軍雖然明顯要輸了，可乾軍督軍卻留了一手后招，而孟玄石不小心中計了……

他和幾千士兵被困在山谷里，而乾軍佔據有力地勢，把山谷包圍了。

孟玄石只能等待孟玄棋的援兵到來，可被困在山谷里，根本發不出電報和信號，孟玄棋不可能掐指一算，知道他需要救援！

所以……這一次，他死定了！

「督軍！」

秋副官滿身是血，衝到他面前，視死如歸，「大家都說，我們絕不願意做敵軍的階下之囚！請督軍下令……」

他的話沒有說完，但是孟玄石知道他想說什麼——他代表所有士兵來請求他，下令集體自殺，痛快死去！

集體自殺……

孟玄石高大的身軀劇烈一抖，失了神。

雖然戰爭的殘酷，你死我活，他早已見多了！但是要他帶著幾千士兵，集體自殺，這……太殘忍了！

然而一天一天過去……乾軍的這些人，本來都是傷兵殘員，所以這幾天沒有向孟玄石發起攻擊。然幾天過後，乾軍漸漸緩過氣來，秋副官探到，乾軍已經有蠢蠢欲動的跡象。

「……」

「督軍！請你不要再猶豫了！下令吧！」

「督軍……」

孟玄石猛地閉上眼睛……

再次睜開眼睛，他大步走出帳篷，悶堵在胸口，差點讓他窒息的一口氣，才終於吐出來。

幾千士兵……幾千條活生生的性命！

望著阻隔生路，高聳蜿蜒的山峰……他終於絕望的閉上眼睛，臉上的肌肉劇烈抽搐，彷彿要狠下心來做一個決定……

他驀然睜開眼睛，正要轉身對秋副官說什麼……

忽然又猛地轉過頭，望著遠遠從山上逃命一般狂奔下來的，一個……女人！

他不敢置信。

「是四少奶奶！天啊！四少奶奶！」

秋副官卻已經按捺不住，震驚叫起來。

「靜婉！」

在所有士兵瘋狂的歡呼聲中，孟玄石終於回過神來，大步向她的方向衝過去。

「靜婉！你怎麼來了？你……」

孟玄石緊緊抱住她，又驚又喜，竟然又哭又笑，瘋了一般……依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半個月前，我就從桐城出發了！趕到這裡，才知道你出事了！我給孟玄棋發了電報，他的援軍很快就會趕到……玄石！對不起！我來晚了！」

「不不……」孟玄石再也忍不住，失控的聲淚俱下，「是我對不起你！靜婉！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他竟一連說了十幾個對不起。

——要不是他突然想起一件事，沈靜婉懷疑他會重複這三個字到天黑。

他猛地鬆開她，更震驚望著她，「你……你剛才叫我什麼？你……」

幾個月來，她眸子里的空洞和迷茫終於散去，眸子明亮，熠熠閃爍望著他，精緻柔美的臉蛋上，漾開一個會心而甜蜜的笑容。

「玄石！我好了！我都想起來了……」

「靜婉！」

孟玄石激動狂嘯一聲……再次擁她入懷，滾燙的薄唇緊緊貼著她的，混合著兩人喜悅而激動的淚水，輾轉纏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