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葯人

52.葯人

裴夙詢問了對方的相貌,張游玄描述過後,裴夙笑了笑,低頭喝了口茶,許久都沒有出聲,只是笑著聽葉謹白說話。

直到阮之清等人都離開,裴夙也沒有再說過一句話,偶爾垂眸,目光里沉著某種冷意。

「先生。」葉謹白匆匆送走阮之清,他早就發現不對了,很擔心裴夙的狀況。

裴夙懶懶應了一聲,轉身抱住葉謹白的腰,臉埋進他懷抱里,葉謹白環住他,低頭親吻。

「謹白,陪我一會兒。」裴夙輕聲道。

葉謹白一笑:「我就在先生身邊,哪裡都不去。」

……

張游玄執意要帶葉謹白離開斜陽街這個水深火熱的地方,令葉謹白吃驚的是,裴先生居然沒有多說什麼,反而示意他多出去走走。

他一個成日里和妖怪們一起開店的人類,為什麼要和一個天師混在一起?

張游玄來這裡也不單為了找斜陽街的麻煩,他是為了給一個小區看風水。

小區叫芳汀,恰巧就在葉叔叔家對面,葉芳蒔的房子就想買在那個小區。

只是小區動土挖地基的時候,挖破了墳墓,掘出一個棺材,裡面是一具腐爛的屍體。

開發商頓時覺得不吉利,抱著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心裡,連忙請了風水師,張游玄正是為了這件事來的。

葉謹白本來鬆了口氣,終於可以把張游玄送去做正事了。

然而裴夙卻突然表示要去那個小區,葉謹白自然要陪他一起。

芳汀的開發商姓陶,叫陶放,是個勤勤懇懇的中年男人,裴夙跟著他一起到了那個挖出棺材的地方,墳墓已經完全毀了,棺材早就被移走。

葉謹白一到地方就微微皺起眉,「這地方……」

那股森冷的氣息徘徊在周圍,葉謹白下意識運起靈力,就這塊地方,有股濃郁的不祥之氣,有點像當時在香梅山上瀰漫的瘴氣。

裴夙道:「謹白,跟我來。」

葉謹白點點頭,跟著裴夙離開。

那具棺材居然已經被送到斜陽街了。

棺材蓋打開,裡面躺著半腐爛的屍體。然而令人奇怪的是,這樣一具屍體本該臭氣衝天,但這具屍體不僅沒有散發出腐臭味,反而在浮著一點香氣。

這股味道,隱隱和裴夙身上的隱隱相似。

葉謹白緊緊握住裴夙的手,別人可能感覺不出來,他卻知道這股味道分明就是先生身上的香氣!分毫不差!

枕邊人身上的味道怎麼可能記錯!

裴夙垂眸笑了下。

那屍體明顯是個成年男性,身材高瘦。裴夙雖然將屍體帶了回來,但似乎沒有別的意思,只吩咐人將屍體埋進陣法,似乎並不在意這具屍體。

葉謹白心中卻隱隱有些不安,下午在書房時,阮之清似乎無意間撞到了書架,一本古籍掉了下來。

阮之清撿起書,隨手翻了翻,將書遞給葉謹白,道:「還挺有意思的,你最近不是想找點書看嗎?這個看看?」

葉謹白接來,封面上寫著《葯身》。

他抬頭疑惑地看了眼阮之清,對方微微笑了笑,並沒有多做解釋,而是轉身離開了。

阮之清離開前微微嘆了口氣——她也不知道自己這麼做到底好不好,從那天起,阮之清內心中關於裴夙身份的猜測就漸漸明晰了。裴夙如果非要瞞著那就瞞著,但起碼讓謹白有個緩衝,萬一裴夙出了什麼問題,謹白也不至於什麼都做不了。

葉謹白隱約知道阮之清在提示自己什麼,但由於裴夙瞞得太緊,他雖然困惑,卻實在不知道阮之清到底在暗示什麼。

他拿著書回去時,這邊的院子里沒有其他人,所以當他聽到奇怪的腳步聲時,立刻就察覺到了不對。

葉謹白回身,看見身後那東西事,神情驚愕——這不是白天見到的那具屍體嗎?怎麼自己跑出來了?

壞事了。他在先生的宅子里從來不帶符紙。

葉謹白稍微加重了呼吸,那屍體果然向他走過去來了。因為是腐屍,動作僵硬遲鈍,葉謹白一步步後退著,那腐屍就跟著他走。

葉謹白一邊往他們住的院子退,一邊觀察腐屍。

腐屍身上的衣服雖然破爛,但能看出布料金貴,裁剪合身。葉謹白凝眸看了會兒,手機突然響了,清脆的鈴聲驚擾了腐屍。

葉謹白連忙掐掉電話。

腐屍已經被激起了凶性,發出渾厚的咆哮聲,向前撲了過去,葉謹白折了一旁的桃木枝,纖細的花枝抽在腐屍身上,半開不開的桃花從枝上搖搖而下。

腐屍的皮膚被這一下直接抽出一條傷口,不,那都不能算是傷口,破裂的死皮下竟有一層新生的皮膚!一股濃郁的香氣瀰漫在空氣中,這股味道與裴夙身上的完全一樣!

隨著腐屍的動作,身上那層腐爛的舊皮緩緩剝落,露出其下恍如活人的肌膚,它伸出尖利的指甲試圖抓撓葉謹白。

腐屍直勾勾盯著葉謹白,它離葉謹白近了,就聞到那股和它身上完全一樣的苦澀香氣,它已經有了一點智慧,本能地知道這股香氣的來源是保證它身體不腐爛的關鍵!

抓住他,吃了他!

腐屍的全身每一處都在叫囂著對葉謹白的渴望,動作比之前迅疾了幾倍。葉謹白猝不及防險些被它的指甲抓到,幸而他反應快,一花枝抽在它手上,桃枝本就有克制陰邪的作用,他的靈力生機無限,居然和這隻不知道沉睡了多久的腐屍打成了平手。

可惜的是對方是死物,鍾靈之印的心印七字訣對它幾乎不起作用,不然用心印更省力。

他已經將腐屍引到了道上,離主院很近。葉謹白一邊警惕著腐屍,一邊揚聲道:「先生!」

裴夙聽見葉謹白的聲音,一出來見到那腐屍,臉色驀然沉了,拂袖一道妖力將那腐屍縛住,倒吊在院牆上,腐屍咆哮著掙扎,四肢瘋狂扭動,青筋暴出,兩隻眼球直勾勾盯著裴夙,口涎從嘴角低落,彷彿惡鬼看見了世間珍饈。

從裴夙出來的時候,腐屍就徹底發狂。

「有沒有被傷到?」裴夙拉著葉謹白回房,「它碰到你沒有?那東西身上不幹凈,都是屍毒。」

葉謹白搖頭,「不礙事,我離它遠得很。先生,他怎麼會跑出來?」

裴夙瞥了眼自己的手腕,不動神色遮住那條傷口,隨意找了個倒霉的背鍋,「可能是陣法出錯了吧,夜回一向粗心。」

葉謹白不禁默然——沒記錯的話,布陣法的分明是顧星飛。

夜回總是被欺負,難怪三天兩頭不回家。

他被帶著走了兩步,忽而聞到一股血腥氣,非常淡,幾乎被裴夙身上的味道遮住,但葉謹白還是聞到了,他拉住裴夙的手,正好在手腕上看到了傷口。

還沒有癒合的,微微滲著血的刀傷。

「這是怎麼傷到的?」葉謹白小心將手附在傷口上,蘊含著充沛生機的靈力癒合了傷口,只留下一條疤痕。

裴夙道:「不小心……」

葉謹白一抬眸,「先生糊弄我?」

裴夙啞然,在葉謹白的注視中無奈笑了笑,牽著他回房。

「我要是敢糊弄葉先生,今晚恐怕要獨守空閨了,」裴夙好聲好氣道,「葉先生莫惱我。」

葉謹白卻道:「先生回回如此,避重就輕。」他給裴夙上了葯,淡淡道:「還是說先生覺得,對我只要哄兩句,就什麼都好了?」

裴夙知道謹白這次是真的動怒了,握住他的手,鳳目帶笑,吻了吻他的指尖,「我知道錯了,謹白你只管問,我什麼都招了好不好?」

葉謹白抽回手,「那腐屍身上的味道和先生身上的一模一樣,是怎麼回事?」

裴夙一怔,沒想到謹白開口的第一個問題就掐准了重點。

「那味道是我的血,」裴夙握著葉謹白的手,低聲道,「腐屍入殮前用我的血配上其他東西,泡足了七天,屍身雖然爛了表面,內里卻不斷新生。」

葉謹白忽然想起那本被他丟在書房外面的《葯身》,腦中靈光一閃,他垂下眼睛,道:「我知道先生有些事情不願意告訴我,我也不去管了,只是先生以後不要再不拿自己的身體當回事。」

葉謹白從桌上拿起那柄開刃的匕首,抽出,刀光如水。這匕首是他某次在庫房裡找到的,一時喜歡隨手拿出來把玩,後來就放在房裡,誰想竟是被先生拿來……

「這柄匕首我收起來了,先生以後不要再動它。」葉謹白握著匕首的手用力到發白,指尖血色盡數褪去,卻還是竭力保持著平靜。

裴夙哪裡受的了他這個樣子,在他轉身的時候握住了他的手,道:「謹白,來,我跟你說些事情。」他從葉謹白手裡拿走匕首,隨手丟在桌几上。

「我並非純粹的妖身,我母親是白牡丹,父親只是尋常人類,」裴夙輕笑道,「謹白讀過以前那些戲本子嗎?美貌的花妖愛上窮酸書生,不過我父親出生商賈之家,倒不是書生。」

葉謹白靜靜聽著。

裴夙道:「四歲那年出了些變故,我被製成了葯人。」

葉謹白臉色白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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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對門大妖談戀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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