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十三張臉
林深家離的不遠。
他是開車過來的,柯離做鬼那麼久,突然變成人,難免看什麼都會覺得新奇。
左動一下,右看一下的。
那雙大眼睛里滿是驚奇。
等紅綠燈的時候,林深側目看了她一眼。
小臉低垂著,看著自己的鞋尖,嘴角弧度上挑。
握著方向盤的手略微收緊。
他總覺得,今天的遲軟怪怪的。
以往她的笑容總是帶著一絲隨性和無畏,可現在……
有點傻。
紅燈轉綠,林深想的認真,沒注意到,身後有車輛狂按喇叭。
他收回思緒,踩下油門。
他家在十二樓。
柯離跟在他身後進去,客廳收拾的很整潔,一點也不像是單身男人住的地方。
林深愛乾淨,每天回家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洗澡。
他回房把衣服拿出來:「我去洗個澡,你今天晚上去我房間睡。」
柯離連忙擺手拒絕:「不用這麼麻煩的,我睡次卧就可以了。」
扭動門把的手停下,林深眉頭緊皺,頓了好久。
而後轉身。
柯離看到他朝自己走過來,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
不過沒用。
林深的手掌覆蓋過來,放在她的額頭上。
他掌心的溫度很高,熏紅了柯離的臉。
她低下頭,兩隻手不安的絞在一起。
林深眉眼微沉,鬆開手。
沒發燒。
沉吟片刻,他輕聲問她:「你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柯離一愣,然後猛搖頭:「沒有沒有,我只是……只是有點……」
她支支吾吾半天也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一時著急,臉更紅了。
林深低嘆一聲,終於放棄了。
「肚子餓不餓?」
她從昨天到今天一整天都沒吃東西。
再加上當鬼這麼久,她好長時間都沒有吃過人類的食物了。
怯生生的點頭:「餓。」
林深看著她這副可憐巴巴的樣子,不知道她又在玩哪出。
既然她沒有結束的打算,他也就隨她去了。
「我去給你做飯,你先洗澡。」
柯離面露難色的看著林深,「可是我沒有換的衣服。」
……
柯離洗完澡出來,身上穿著林深的睡衣睡褲,對遲軟的身材來說,又寬又大。
領口總是往一側滑落,她把頭髮綁在腦後,露出纖細白皙的天鵝頸,耳旁有幾縷碎發垂落下來。
領口的鎖骨精緻深邃。
剛才洗澡的時候柯離站在鏡子前面欣賞了好一會兒。
遲軟不愧是大明星,那身材長相,就連她一個女人看了都動心。
柯離是個平胸,從小就發育不良。
遲軟的胸雖然不算大,但是胸型很美。
也不知道軟不軟。
她下意識的抬手,在自己胸前抓了抓。
耳邊傳來腳步聲頓住的聲音,柯離詫異抬頭。
林深腰上系著圍裙,手上端著剛盛出鍋的飯菜。
視線分明落在她身上,樣子有些懵。
柯離默默放下了摸著胸的手,低垂了頭。
她居然忘了,自己現在不是鬼了。
一頓飯,吃的格外尷尬。
柯離剛才和林深說了她喜歡吃螃蟹,林深專門出去買了螃蟹回來。
他沒怎麼動筷子,坐在椅子上,歪頭看著她。
上一次,他們一起吃飯好像是在九年前。
那個時候的遲軟不愛說話,也不太合群,為了感謝他,特意帶他去了一家烤肉店。
柯離吃的認真。
一碗接著一碗。
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桌上的螃蟹已經只剩下殼了,全都堆積在她面前。
而林深面前,除了幫她剝的幾個蟹殼外,乾乾淨淨的。
她臉一紅,有些不好意思。
林深起身:「你先去睡吧,我來收拾。」
柯離想說些什麼,最後還是閉上了嘴。
晚上睡覺的時候,她總覺得身上癢的難受。
折騰了好久才睡著。
遲軟是難受醒的。
痛癢難耐。
她將手伸出被子,眼睛都沒睜太開,手在床頭柜上摸來摸去。
除了一個煙灰缸以外什麼也沒摸到。
沉默了一會,她突然睜眼。
煙灰缸?
她家什麼時候有這玩意了?
遲軟抓了抓睡的凌亂的頭髮,直起上身把燈打開。
深灰色的牆紙,各種健身器材,還有衣櫃里一水的男裝。
她恍惚了。
莫非……
自己被綁架了?
還沒等她弄明白,身上的痛癢感再次湧來,潮水一般,一浪接著一浪。
她低頭,看到自己身上的男士睡衣,有些懵。
這啥玩意兒?
胳膊上的紅疹很快就將她的注意力吸引過去。
怎麼突然過敏了,她記得自己沒吃海鮮啊。
遲軟緊皺著眉頭,想要去沖個涼水稍微緩解一下。
打開房門出去,廚房似乎有人。
猶豫片刻,她走過去。
男人穿著一件白色的T恤,站在料理台前,背對著她,不知道在做什麼。
熟悉的清香入鼻。
遲軟雙臂環胸,斜倚在門框上,嘴角一側上揚,笑容輕佻且囂張:「警察叔叔,孤男寡女共處一室的,我這清白都沒了,你可得對我負責啊。」
聽到聲音,煎蛋的手停下。
林深把火關了。
又去洗手台把手洗乾淨,抽了張紙擦手。
「醒了?」他把紙扔進垃圾桶里,轉身看著遲軟,剛準備開口,看到她的臉后,眉頭微皺,視線又移到她同樣起紅疹的胳膊上,沉聲問道,「怎麼回事?」
遲軟抬手想去撓:「應該是過敏了。」
林深抓住她的手:「別撓了,手上有細菌。」
「可是難受。」
遲軟抿唇,眼睛還有點紅。
想到她昨天吃了那麼多螃蟹,林深問她:「你是不是對海鮮過敏?」
遲軟點頭。
她一點海鮮也碰不得,之前有一次還因為這住進了醫院。
林深眼底一沉:「知道過敏還吃那麼多。」
他似乎是生氣了,轉身回了房。
遲軟有些懵。
她吃什麼了?
她還好奇呢,怎麼自己突然就來了他家,衣服也換了,還無緣無故的過敏。
她自己還一肚子委屈呢。
等等!
她依稀記得阿離借用了她的身體,莫非……
頭有點疼。
遲軟抱著抱枕倒在沙發上,憑藉著意志力忍耐著。
太痛苦了。
開門聲輕響,林深手上拿著幾盒葯。
他擰開瓶蓋,倒了幾粒出來,和熱水一起遞給她。
透明的杯壁,被熱氣熏上了一抹白。
「先把葯吃了。」
若是平時,遲軟還會十分做作的撒幾句嬌,等林深來哄。
可現在,她實在沒這個心情了。
只希望趕快好。
聽話的把葯服下。
遲軟幾次都想伸手去撓,都被林深抓住了。
伸了左手抓左手,伸了右手抓右手。
最後兩隻手都被他抓住,遲軟難受的像死了一遍一樣,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聲音無力,像一團棉花一樣。
軟趴趴的。
「癢。」
林深垂了眼睫,視線所到之處,都是大小不一的紅疹。
左胸口像是有什麼壓在那裡,稍微動一下都很痛。
林深鬆開她的手,小心翼翼的拍打著,動作溫柔。
他輕聲問:「這樣有沒有好受點?」
周身的力氣像是被抽掉了一樣,她在他的肩上點點頭。
他掌心很熱,指尖卻是涼的,落在她的手臂上,像是天然的止氧劑。
「好受了一點點。」喉嚨有點乾澀,她伸出舌尖舔了舔上唇,狐狸本性又露出來了,「如果你能親我一下的話,應該就更好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