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第三缽佛跳牆
馮玉蘭憂心忡忡地在客廳里踱步。
「別轉了,來來回回地走,你不累我都累了,看得我眼暈。」林宏發正坐在沙發上抽煙,見妻子一副坐不住的模樣,忍不住笑了:「你就放心吧,我做事,萬無一失!」
「可我聽說,那些大師都很厲害。哪怕你什麼都不說,只要和他一打照面,他就能把你祖宗十八代都看出來。」馮玉蘭越說越擔心:「真的不會出事嗎?」
「不會。我特地找了個家世清白,人品也還行的人代替我過去。那大師就是再厲害,也沒辦法隔空給我們看相啊。」林宏發把抽到一半的香煙在煙灰缸里按滅,站起來把妻子攬進懷裡,給她吃定心丸:「他本事越大對我們越有利。放心,看不出來什麼的。來,先坐下休息休息。」
「你找的人靠譜嗎,會不會出賣我們?再說,現在瞞的好有什麼用?等人請來了,到時候一見面,大師不還是什麼都能看出來。」馮玉蘭被半攬到沙發上坐好,想了想還是不安心,忍不住又推了推丈夫,讓他想個應對出來。
「靠譜,不靠譜我怎麼敢把這麼重要的事交給他。老話說,養兵千日用兵一時,我資助了那麼多窮小子,總算是有個老實的能派上用場。我說什麼那傻小子都信,對我又感激,肯定不會出差錯。」見妻子實在憂心,林宏發只好把事情掰碎了說給她聽,安慰道:「這事我們做得隱蔽,知道的人不多,我都拿錢封住口了,不會透露出去的。就連和我們住一個屋檐下的保姆都不知道真相,更何況其他人。到時候大師來了,我們就裝病,避開他,不見面。等那女鬼被他收走,不就什麼事都沒了。」
「也是。」馮玉蘭仔細一想,確實是這個道理。
因為陸德誠把事情說得很嚴重,女鬼已經纏上孩子了,顧長生怕耽誤事,都沒等第二天,直接就跟著他過去。
陸德誠的老闆叫林宏發,住在郊區。雖然郊區的空氣比市中心的好一些,適合病人休養,不過離顧長生的店,就有些遠了。
好在現在這個點,不是上下班的時間。路上沒堵車,到地方的時候,也才十點。解決完這事,應該還來得及回家吃夜宵。希望俞知樂那傢伙,還記得給他留吃的。不過考慮到俞知樂的食量,回去后,八成還得自己再動手重新做。
顧長生坐在車上,忍不住回想起廚房冰箱里還有什麼食材。
「這就是顧大師吧?」顧長生一到林宏發家裡,保姆就迎了出來:「大師您快坐。先生和太太還沒出院,說是很遺憾沒辦法招待您,讓您自己隨意。要是有什麼需要的,就和我說,我會馬上給您備齊。」
保姆很健談,熱情地給顧長生倒了杯茶:「少爺就在樓上,他傷口還沒好全,一直在房間里躺著,大師您看,是不是需要我請少爺下來?」
「不用,方便的話,我能上去看看嗎?」客廳里有淡淡的陰氣縈繞,看來確實是有鬼來過,而不是林宏發夫妻倆胡思亂想瞎猜測。顧長生沒喝茶,目光一掃,就發現陰氣是從樓上溢下來的。
「方便,方便,怎麼不方便。大師您請。」聽到不用孩子下來,保姆心裡鬆了一口氣,連忙帶路:「少爺就住在右手邊第一間。」
顧長生進去的時候,少年還沒睡,正在翻課本。一看見保姆,對方連忙把課本藏進被子里:「我看連環畫呢,是在玩,不會累到的。你不要告訴我爸爸媽媽。」身體恢復好后,他就能像正常人一樣去學校上課了。
從來沒去過學校,少年有些擔心跟不上課程。但他父母怕他學習太過用功傷神,影響到傷口恢復,一直禁止他碰課本。礙於這個,少年只好跟打游擊戰似的,每天都躲起來偷偷地看。
誰家孩子在這年紀,不是憨吃傻玩,皮得不得了,看見課本就跟看見洪水猛獸似的,避之不及。就連她家那臭小子,比少年大兩歲,滿腦子都還只知道玩。
保姆被少年說得有些心酸,不僅沒揭穿他,反而順著他的話說:「阿姨知道安安看的是連環畫,不會告訴先生太太的。不過安安下次無聊,想看連環畫的時候,記得把床頭燈打開,不然屋子裡太暗了,看書會傷眼睛。安安也不想去學校的時候,變成近視眼吧?」
少年乖巧地搖頭,他不想眼睛生病。
「那就對了,安安要聽話。」保姆走過去打開床頭燈,見少年看向顧長生,於是介紹道:「這是顧大師。安安最近不是休息不好,老是做噩夢么,先生特意請了顧大師來幫忙。別看顧大師年輕,不過特別有本事,一定能幫安安解決掉這毛病。」
「你叫安安?」
少年很少見生人,聽到顧長生的問話,有些害羞地點頭:「我叫林安壽,安安是小名。」
長壽平安。好名字,好寓意。
面相也是好面相。十五歲前雖然多災多病,但十五歲一過,運勢就起來了。是一生順遂,富足平安的面相,和名字十分相合。只可惜現在少年身上,卻背負了孽債,這筆孽債雖然不至於要了他的命,卻會影響到他以後的命運。
少年的孽債看起來並不像是胎裡帶來的,應該不是上輩子做惡太多,以至於牽連到這一世。反而更像是,這輩子才背負上的。
按陸德誠的說法,林安壽因為有心臟病,一直在家裡養著,去的最多的地方就是醫院。再加上他年紀不大,到哪都有人跟著。在這樣的情況下,他就是想做壞事都沒機會。更何況,看性格,少年也不是這塊料。
都說知人知面不知心,不過對術士來說,面相是騙不了人的。只要面對面看過,這人是個什麼性格,他就能看個七八分。
尤其是,仔細一看,林安壽的父母宮有些發紅,紅到深處,都染上黑了。這說明,這筆孽債,很有可能是他父母造下的,這才牽連到他。這也就能解釋,為什麼明明林安壽身上有孽債,這孽債的威力卻小到隻影響他休息。哪怕偶爾精神恍惚出了意外,也沒造成什麼大傷害。因為分攤到他身上的孽債十分有限,大頭應該還在他父母那。
林安壽的房間里,是有鬼氣存在,鬼氣的濃度也比樓下高。但陸德誠嘴裡的女鬼,卻並不在這裡。種種跡象讓顧長生覺得,事情並不像對方說的那樣簡單。
這裡面,應該有什麼內情。
顧長生面上沒一點異樣,笑著和林安壽告別。
小心地掩上門,保姆跟在顧長生身後下樓。送顧長生過來后,陸德誠一直沒走,他坐在沙發上,看到顧長生下來,連忙站起來迎上去:「大師,怎麼樣了?」
他是真心實意地在擔心。
發覺這點后,顧長生又看了一眼保姆,保姆臉上的擔心也毫不作假。
聽到陸德誠問,保姆緊張地看向顧長生,追問道:「大師,孩子沒事吧?那女鬼是不是已經被趕走了。」
雖然沒看見顧大師有什麼動作。但也許高人就是這樣的呢,無形之中就把事情做成了也不是不可能。
顧長生搖搖頭:「我沒看見女鬼。」
「那其實是沒鬧鬼,我們都弄錯了?」
「房間里是有鬼氣存在,應該有鬼在裡面停留過。不過,」顧長生停下腳步,態度嚴肅:「希望兩位轉告林先生,有些事,光是瞞,是瞞不住的。恕我才疏學淺,無能為力。」
「好好的,顧大師您這是……」好好的說這些幹什麼,保姆急了。陸德誠似懂非懂。
求人辦事還遮遮掩掩的,這委託他不樂意接。
再說了,誰知道那孽債是怎麼來的。幸好沒收定金,要不然想走都不行。顧長生無視了對方的挽留,直接離開。
還留在這裡幹什麼,他可不想糊裡糊塗就助紂為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