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黑粉的報復

陳笙一臉無奈的笑，「年輕人的思路真活泛。」

顧潮反唇相譏，「陳老師不過比我年長三歲而已。」

「三歲就是一個代溝了。」陳笙沒有正經談過戀愛，更是第一次嘗試跟人保持「純潔」的床上關係。也算是很新穎的體驗了。

他沒有考慮太久，答應了顧潮的要求。「我對床伴的要求比較高。這方面的合同細節咱們回頭慢慢敲定。既然你對公開戀情沒有意見，我接下來就安排人準備了。」

顧潮點頭，表示同意。

陳笙隨即道，「今天就到這裡吧。等合同補充完，我再通知你過來簽合同。」

「我能提前享受合同權利嗎？」顧潮充滿期待的望向陳笙，眸光里衝動和欲|望交織。他的五官長得是那種無可挑剔的漂亮，輪廓卻硬朗，不會讓人覺得娘氣，反而帶著一股說不上來的邪氣。眼角眉梢一挑，撩得人心癢。

陳笙搖頭，不為所動，「至少把你的體檢證明拿給我檢查。」

顧潮便沒再說什麼。

兩個人各自起身，從衣帽架上取下外套。

出了雅座的門，他們彼此默契的不再說話，各自行走在夜色中，背道而馳。

陳笙披著月色，一路走回家中。他站在家門口找鑰匙時，才發現穿錯了外套。今晚他和顧潮穿了同款風衣，臨走時兩人拿錯了。陳笙手裡只剩下一部手機，錢包也在風衣口袋裡。

他在門口呆立了片刻，猶豫要不要聯繫顧潮。

手機鈴聲便在這時響了起來。

陳笙按了接聽鍵。

顧潮直截了當的問，「地址？」

陳笙沒有猶豫，將小區名字報給他。

「等我二十分鐘。」

顧潮沒有走遠，他的車鑰匙也在風衣口袋裡。他在茶館附近的停車場抽了根煙，順便掏出陳笙的錢包瞻仰了一番。

普通的牛皮錢包，邊角都磨破皮了，沒想到影帝還捨不得更新換代。

錢包夾層里小心翼翼的珍藏著一張老照片，是學生時代的合影。英俊帥氣的陳笙旁邊，站著一個長相普通，皮膚黝黑，身材瘦削的少年。

少年抿嘴，緊張的望著鏡頭。陳笙則是大方的攬著少年的肩膀，笑得肆意飛揚。

顧潮想起關於陳笙的黑歷史。

這個少年應該就是當年跟在陳笙身後的「小情兒」。

顧潮把照片取出來，發現照片的表層有些磨損，大概是主人平日里常常拿出來反覆查看的原因。少年的五官因而變得模糊，無法清晰的辨認。

路上，顧潮還在想那張老照片。那個其貌不揚的少年應該對陳笙很重要吧。

顧潮人高腿長，花了不到二十分鐘，就來到陳笙居住的小區門口。

小區物業的逼格略高，顧潮沒有門卡，保安照例盤查了幾句。直到電話跟陳笙確定后，才正常放行。

顧潮邁著長腿，往小區深處走去。在他的正前方，送礦泉水的小哥拉著小推車，拖拖拉拉的走著。

兩個人同時在5幢停下腳步。

帶著鴨舌帽的送水小哥，彎腰在小推車上挑挑揀揀了一會兒，這才抱起其中一桶水離開。

小推車被孤零零的放在原地。

顧潮總覺得哪裡不對。雖說一桶礦泉水不值什麼錢，但是送水小哥把車隨意扔在這裡，不怕丟了飯碗嗎？難不成是這小區業主的素質普遍較高？

不過顧潮也沒放在心上。

兩個人站在電梯門口。送水小哥斜眼，偷偷看了顧潮。目光滲人，透著歇斯底里的憤恨。

不知是不是幻覺，顧潮聞到樓道里有股嗆人的味道。

像是……汽油的味道。

褲袋裡的手機不合時宜的發出振動，顧潮掏出手機。

電梯正巧下來。礙於電梯廂中信號不好，顧潮往後退了一步，先接通電話。

「顧少，出來玩唄。」

顧潮抬頭看著電梯，嬉笑著跟對面的人打諢，「哥忙著呢。」

「哎喲。敢情咱們顧少對那戲子上癮了？作為過來人，我得跟你白話白話。你以前在外面從來不沾這個。其實陳笙那個年紀的玩著沒勁兒。我今晚給你找個又年輕又水靈的，包你滿意。」

電梯停在了10樓。

顧潮內心隱隱有了不安。他粗略的計算了時間，然後拐進步梯。

「改天見面了說。今天確實有點兒事。」

掛了電話，顧潮一口氣爬到10樓。

這幢房子設計是一梯一戶。10樓只有陳笙在居住。

顧潮從步梯出口拐入樓道，嗆人的汽油味撲面而來。

「別過來！」送水小哥先看到了顧潮，朝他厲聲喝道。

陳笙也看到了顧潮，沖他搖搖頭，面色慘白，解釋道，「是汽油。你別過來。」

今晚出門前，陳笙打電話訂了一桶純凈水。

三分鐘前，送水小哥上來，靦腆的向他求個簽名，說是他的鐵杆粉絲，喜歡他好多年了。

「網上……曝光的消息是不是真的？你交新男朋友了？」

陳笙把筆記本按在樓道的牆壁上簽名。他背對著送水小哥，想到顧潮已經同意了戀愛合約，答道，「是真的。」

背後沒了聲音。

陳笙有個愛好，喜歡畫卡通人物。只要時間允許，他給粉絲簽名總會在名字旁邊簡單的勾勒出一幅畫。

背後忽然一陣冰涼，陳笙回過頭。

送水小哥彷彿變了個人，面目跟著猙獰起來，抱著礦泉水桶，瘋狂的往他身上澆水。

「你要幹什麼？」陳笙連連後退幾步，想躲過去。

「你這個騙子！」送水小哥嘶吼著，雙目猩紅，「你竟然背著我跟別的男人在一起！你為什麼要欺騙我，你有我一個人還不夠嗎？我要燒死你！」

「你住手。不然我報警了！」陳笙說著撥通了報警電話。

「你報警也來不及了。你這種朝三暮四的婊子不配活在這個世界上。」他往陳笙身上潑了半桶汽油，從口袋裡掏出打火機。

陳笙全身被澆滿了汽油，死亡的危機感第一次距離他這麼近，他甚至不知道對面的送水小哥叫什麼名字。他聽不懂對方到底在說什麼。他騙他什麼了？

陳笙：「你冷靜點兒。先把話說清楚。我什麼時候欺騙你了？」

送水小哥指向旁邊的顧潮，「那個男人是他對不對？」

陳笙不想連累顧潮，急忙撇清關係，「我不認識他。跟他沒有任何關係。」

他給顧潮使眼色，讓對方不要輕舉妄動。

命懸一線，陳笙害怕得要命。

「就是他！我在樓下就認出來了。你到現在還護著這個第三者。你不要把我當傻子。我現在就讓你看看到底誰更愛你。我敢陪你一起死，他敢嗎？」

顧潮先意識到的，送水小哥身上也被澆了汽油。他是來找陳笙同歸於盡的。

陳笙到底是怎麼惹上了這種人。顧潮不得而知，眼前發生的一切根本不在他的意料之中。

對方把剩下的半桶汽油踢到顧潮腳邊，握著打火機威脅道，「你把汽油澆在身上。不然我現在就燒死他！」

小小的火苗倒映在三個人的眼底，恐怖的氣息蔓延了整個樓道。

陳笙的後背冒著絲絲涼氣。

火苗距離他那麼近，只要再挨近他十公分，他的身體就會瞬間燃燒起來。

陳笙不敢去看顧潮，怕失望，更怕絕望。

除了那天晚上，他跟顧潮不過是萍水相逢，對方沒必要為了他惹上這種麻煩，但他又害怕顧潮真的丟下他不管。

顧潮在短時間內理清了些頭緒，他順著施暴者的思路往下走，「這一切都是我的錯。是我趁著陳笙喝醉酒，對他做了不該做的事情。也是我強迫他跟我在一起。他從來沒有背叛過你。你相信他，不要傷害他。」

那雙猩紅的眼睛看向陳笙，逼問，「他說的是真的嗎？」

陳笙的目光躲閃，算是默認了顧潮的話。

「你竟然敢強迫他！我殺了你！」

陳笙親眼目睹兩個人扭打到一起，從樓梯口滾落下去。

顧潮紅著眼睛，騎在施暴者身上，揮著拳頭砸下去。施暴者早已沒了還手之力。

「別打了，會出人命的。」陳笙阻止道。

顧潮愣了愣，緊繃的肌肉一瞬放鬆下來，肩膀也跟著垮了。

他扶著牆面，叫陳笙，「扶我起來。」

「嘶」——

陳笙以為動作太大，弄疼了對方，忙問，「哪裡疼？」

「腿。」顧潮皺著眉頭，剛才滾下樓梯時撞到牆上，「好像骨折了。」

……

警車和救護車一起來到現場。顧潮坐在擔架上，被抬上救護車。

陳笙陪在他身邊，憂心忡忡的看著他。

顧潮故意耍帥，甩甩頭髮，輕鬆道，「我沒事兒。這麼點兒小傷而已。」

「對不起，是我連累了你。」陳笙愧疚的低下頭。

顧潮長臂一伸，把陳笙的腦袋按在心口，有種劫後餘生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