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定居加沙,他親吻祖國土地(1)
阿拉法特抵達加沙,人群歡騰雀躍。他剛一過邊境站,便擁來迎接他,向他歡呼。
他興高采烈,激動不已。我從突尼西亞電視台轉播中一直注視著他。被驅逐四十七年後,他又親吻祖國的土地……我們在突尼西亞很冷靜地等候各種保證條件得到滿足,然後再投身於我們的冒險歷程。
在這一時期,阿拉法特任何細微之舉及姿態都受到剖析。對於他如此遲遲不動,全世界都在試圖搜索原因。
阿拉法特本可以早些坐鎮加沙領導巴勒斯坦自治事務,但是他等待這麼久,是要等掌握成功的機會才行。
出於對他的態度妄加解釋,竟然有謠言聲稱他是即將壽終正寢的重病人。
其實,他只患了咽炎!通常,阿拉法特對有點小毛病滿不在乎,哪怕發燒、疼痛,照樣繼續工作。
他的神葯是蜂蜜,他喝得很多,但並不足以根治感染。他認為這一天然食物不易變質,含有保持肌體年輕的特別有益的活力。
他每天早上醒來喝罷一茶匙蜂蜜,總跟我講蜂蜜的好處。一般說來,阿拉法特生活簡樸,飲食有節制,非常注意三餐平衡;他吃肉很少,多為雞肉、蔬菜、玉米、胡蘿蔔和米飯等。
大概是5月份的一天,他發燒了。突尼西亞街頭巷尾又流傳他的身體狀況令人不安的謠言。
我們被迫組織播出與美國一家電視台
「共進早餐」的消息,以證明他很健康!阿拉法特對回去的意圖不作具體表示,派我負責人道主義任務,到世界各地喚起巴勒斯坦僑民的援助。
我國僑民在南美洲人數眾多,特別是在智利有四十餘萬人。所到之處,我受到熱烈的接待。
我出訪的目的是,增強同僑胞們的聯繫,爭取他們對國內提供幫助。因此,我需要取得具體成果,接受財政援助,約有三千人出席並不像慈善募捐那樣的榮譽晚宴。
通過一位女性的聲音與交往,使國際社會更了解巴勒斯坦。不過,離開的時間不能再耽誤。
始終像他的生涯那樣,阿拉法特感到時機已到,不宜錯過。突尼西亞政府準備歡送他凱旋而歸。
我們一批巴勒斯坦戰友暫時留守,保證與各國際組織的聯絡。這一次,阿拉法特不想再等了。
7月1日,他必須在加沙。突尼西亞曾把我們當親兄弟接待,我們即將依依惜別。
一年前派回加沙的官員不斷傳來令人鼓舞的信息。對阿拉法特來說很明顯,他不能按以色列人希望的那樣最終定居吉里科。
吉里科僅是飛地,雖為巴勒斯坦自治理論上的總部,但全城太小,他可能會與廣大的經濟和社會實體失去接觸。
定居加沙,需要勇氣。約旦河西岸之外,這是遭受佔領最深重的城市。
在最艱難之中,阿拉法特甘願與他的人民在一起。他需要沉浸在密集的人群里。
回到加沙,會不時遭到一些巴勒斯坦人的批評,他們對他定居那裡的決心持懷疑態度。
亞西爾則回答:「加沙,是我巴勒斯坦國土的一端。在自己國土上有我的旗幟,我感覺很好。我不會忘記耶路撒冷。我沒有忘記我的諾言。」阿拉法特安排歸來分幾個階段:7月1日回到加沙,首次接觸民眾。
而我,負責收拾行李、手提箱、木箱之類的。預計12日最終進駐。阿拉法特抵達加沙,受到廣泛歡迎。
人群歡騰雀躍。他剛一過邊境站,便擁來迎接他,向他歡呼。他興高采烈,激動不已。
而人群太多時,可能看不清楚。我從突尼西亞電視台轉播中一直跟著他。
被驅逐四十七年後又親吻祖國的土地……此時此刻,我知道他在想什麼。
他終於凱旋歸來。然而,在這漫長的道路上,他失去了多少朋友,多少戰友!
他堅持要求阿布·吉哈德的遺孀烏姆·吉哈德在這一天必須站在他的身旁,以緬懷這位忠誠的戰友,曾一同發誓打回老家的戰友。
諾言已經兌現,犧牲並非徒然。電視熒光屏前,望見一面面巴勒斯坦旗幟,一個個巴勒斯坦警察,以及堵塞的交通,我萬分激動。
知道他們屬於你,是你的親人,何等興奮不已。而在此之前的很長時間裡,「難民」一詞還貼在你的皮膚上,沒有合法的生存地位。
繼回到加沙—吉里科之後,阿拉法特先是趕去巴黎接受烏弗埃·博瓦尼和平獎,然後又到沙烏地阿拉伯逗留兩天,再回突尼西亞。
我們正式起程回國定於7月11日。他突然回到家中,見行李尚未收拾好感到驚訝。
我本人已把自己所有的東西都打好了包,就剩下他的東西,我不願動,他喜歡親自收拾。
我們屋內,有一間專放各國元首和政府首腦贈送的禮品。他用報紙一件件包起來。
收拾花了四個小時……他要帶走所有的紀念品,什麼也不能遺忘。給人的印象,他手中拿的每一件物品,都能使他想起一生所經歷的很多難以忘懷的事件。
第二天早上,在迦太基宮舉行告別儀式,隨後前往機場。我哭了,靠在本·阿里總統夫人萊拉肩上哽咽不止,她已成為我的朋友、知心人。
突尼西亞是未發生過任何干預巴勒斯坦內政的第一個阿拉伯國家。我們完全自由決定自己的政策,而在別處則不可能。
這是我首次心甘情願地離開的一塊領土、一個國家,而不是受驅逐。數小時后,我們一行百十來人途經開羅。
我和妹妹哈拉同住一夜,她將去加沙與我們待一段時間。在飛機上,阿拉法特對大家說,我們將遇到一個困難的局面,但是憑著苦幹,我們將把加沙變成花園。
他的激情很有感染力。又說道:「我們將創造奇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