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 3 章

姚小跳尷尬了，突然就想明白了剛才那個走路急匆匆的男人為什麼要撞她了，都是因為要偷她呀！

現在手機沒了，錢也沒了，暫且不說一會兒該怎麼回家，最尷尬的是，現在該怎麼付賬？

面子可以不要，霸王餐不能吃啊，不然就成無賴了，而且人家老闆勤工儉學也不容易。

深吸了一口氣，姚小跳鼓了鼓勇氣，硬著頭皮開口：「那個，我我我錢被偷了。」說完前提，她急切的補充後續，「我能賒賬么？我發誓明天一定還！」

看著面前這個女孩通紅的臉頰和極度為難的神色，他確信她沒有說謊，所以並沒有追究飯錢的事情，而是朝她溫和的笑了笑，安撫她的情緒，語氣隨和的說道：「沒事，我請你了。」

「不不不！」姚小跳果斷拒絕，「我肯定會還錢的！」

他沒有再繼續錢的話題，而是詢問：「除了錢，還丟了別的什麼東西么？」

姚小跳：「手機。」

他又問：「一會兒怎麼回家？」

姚小跳想了想：「……走回家吧。」

「遠么？」

姚小跳紅著臉說道：「遠……」

他立即拿出了自己的手機遞給了她：「給家人打個電話，讓他們來接你。」

姚小跳猶豫了一下，最終搖了搖頭：「算了吧，不打了，他們現在都挺忙的，我自己走回家。」

他斬釘截鐵的說道：「不行，天快黑了，你自己回家不安全，而且你還有這麼多東西。」

姚小跳糾結了，她是真的不想給她媽打電話，因為心裡還在賭氣呢，而且要是讓她媽知道她放學后沒有直接回家，而是去小吃街了，肯定又該批評她了，要是再讓她知道自己把錢和手機都丟了，那肯定又是一頓狂風暴雨！

她不想挨批評，更不想經歷狂風暴雨。

但是自己回家吧，那是真的挺遠，並且老闆說的沒錯，她還有這麼多書，自己走回去豈不是要累死？

思來想去啊，姚小跳最終想出了一個不是辦法的辦法，雖然這個辦法很難以啟齒，但是，以目前的情況來說，她也只能這麼做了，然後她再次深吸了一口氣，滿面通紅的看著老闆，緊張又為難的開口：「你能，借我二十塊錢么？」

「行。」他沒有任何猶豫，直接從錢箱里拿出來了二十塊錢遞給了她。

姚小跳心裡驚訝又感動，原本以為老闆會一口回絕她，畢竟她還欠著飯錢呢，再借錢真的有點得寸進尺了，但是她萬萬沒想到他竟然會答應的這麼爽快，當即堅決說道：「我給你寫欠條，我現在就給你寫！」

「不……」沒等他把話說完，姚小跳就已經跑回了剛才吃飯的座位上，迅速的從書包里拿出來了一支筆和一張紙，開始奮筆疾書的寫欠條，他看著她，無奈的搖頭一笑。

寫完幾個字之後，姚小跳突然抬頭，看著他的眼睛，認真又好奇的詢問：「你叫什麼名字？」

他輕輕啟唇，道：「徐然。」

她確認道：「不疾不徐的徐？淡然的然？」

徐然微微點頭：「恩。」

「真是人如其名。」她心想，同時一邊繼續寫欠條一邊說道，「我叫姚窕，女字旁的姚，窈窕淑女的窕，市一中高二二班學生，我要是不還你錢，你直接去學校揭發我的醜惡罪行！」

徐然一下子就被她逗笑了，覺得這小姑娘還挺有意思。

姚小跳寫完欠條之後，走到徐然面前，把欠條給了他，斬釘截鐵的說道：「我肯定會還你錢的！」

徐然接過欠條后，好奇的看了一眼，發現這小姑娘的字寫得也挺有意思，跟卡通漫畫體一樣，甚至讓他有種手裡這張欠條是從漫畫書里飄出來的感覺。

「2012年6月4日，市一中高二二班學生姚窕欠徐然26塊錢，三日之內必定還錢，逾期翻倍！」為了證明自己一定會還錢，姚小跳字正腔圓的把欠條上的內容一字一句的讀了一遍，「你看還有哪需要補充的？對了，下面還我的聯繫方式，三天之內我要是沒還錢，你隨時可以打電話催債！」

徐然笑著說道：「恩，知道了，趕快回家吧，不然家人該擔心你了。」

姚小跳點點頭：「那我走啦，拜拜！」

「回家路上小心點，別再被偷了。」

「我知道了！」姚小跳不好意思的朝著徐然擺了擺手，然後就拎著東西走了。

等她走遠了之後，徐然把那張欠條對摺了幾下，本是打算直接扔進垃圾桶里的，但是在鬆手的瞬間，卻突然改變了主意，又將對摺起來的欠條重新打開了，看著欠條上活靈活現的卡通字體，他不由自主的勾了勾唇，小心翼翼的將這張摺痕斑斑的欠條展平，夾進了離散數學的書本里。

……

姚小跳打車回到家的時候，已經快七點了，然後她立即借用保姆李阿姨的手機給她媽打了個電話，彙報彙報自己到家了。

但是她媽可沒那麼好糊弄，直接問了一句：「怎麼不用自己手機打電話？」

姚小跳不假思索的回答：「我手機沒電了，在充電。」

「手機怎麼這麼快就沒電了？」她媽的語氣嚴厲了幾分，質問道，「還有，五點半放學，你怎麼才到家？是不是偷偷出去玩了？」

姚小跳極力掩飾：「我沒有！黃河路堵車了！我手機昨晚沒充電，本來就快沒電了，今天給你打完電話后徹底沒電了。」

她媽這才停止追問，命令道：「掛了電話之後趕緊把東西收拾一下，洗澡換衣服，就穿那件新買的紫色裙子，然後在家等著你哥去接你，一會兒爸爸的畫展結束后還要出去吃飯，很多親戚朋友都在。」

「我不餓，你們去吧。」剛吃完一大碗蛋炒飯，姚小跳是真的不餓，但是又不敢跟她媽說她剛在街上吃過了，於是找了個自認為很機智的借口，「我作業挺多的，我要在家寫作業。」

但是知女莫若母，一聽這話，她媽就感覺到不對的地方了，再次嚴厲質問：「你剛才是不是去學校旁邊的小吃街了？」不等姚小跳回答，她就劈頭蓋臉的訓斥道，「我跟你說了多少遍了，那條街上的東西不幹凈，不讓你去，你怎麼還去？都什麼時候了？你馬上高三了，吃壞了肚子怎麼辦？！」

姚小跳不服氣，低聲嘀咕了一句：「哪能那麼容易就吃壞肚子呀。」

她媽更生氣了：「等你吃壞肚子那一天說什麼都晚了！」

姚小跳不說話了，悶聲不響的聽著她媽在電話那頭批評她，心裡又委屈又不服氣，但就是不敢反抗。

因為在這個家裡，就沒人敢反抗她媽，她媽要是自稱老二，家裡就沒人敢稱老大，包括她爸跟她哥，可以這麼說，她媽就是這個家的絕對女王，其餘的，都是遭受壓迫的凡人。

所以她爸她哥還有她，私底下有一個微信群，名為：小可憐三人組，群主是她爸，這三位小可憐經常會在群里哭哭啼啼的闡述一下今天自己又遭受到了什麼樣「慘絕人寰」的悲慘待遇，然後另外兩位小可憐只能用通過手機鍵盤表示安慰與同情，連條語音都不敢發。

這三位小可憐里，最慘的就是群主，姚小跳她爸，姚大海。

她爸是英國劍橋大學畢業的博士生，回國后就投身了國內的科研創造事業，致力於新能源地開發與利用，好歹也是個高科技人才，出門在外的時候，人模人樣，說一不二，但是一回家，就慫了，她媽要是說一，她爸絕對不敢說二，敢說個一點五，那就等著挨訓吧。

她哥和她雖然很可憐自己的爸爸，但是，一點也不同情他，因為她和她哥都覺得，她媽現在這樣，都是她爸給慣出來的。

她媽姓嚴名麗，人如其名，十分嚴厲。但是她媽並不是本地人，老家是深圳的，第一次遇見她爸的時候，正在深圳大學讀研究生，或許是緣分在作祟，兩人一見鍾情，隨後便深深的墜入了愛河，聽說，當年她媽嫁給她爸的時候，那真是經歷了重重阻礙，因為她姥爺和姥姥說什麼都不同意自己的獨生女遠嫁中原大地。

但是因為她媽和她爸很堅持自己的愛情，所以最終還是打動了她姥爺和姥姥，順利的結婚領證了。

結婚之後，她媽就跟著她爸來到了現在她們居住的這座城市，一年之後，她哥姚俊出生了，但是她哥還不滿半歲的時候，她爸突然收到了劍橋大學伸出的橄欖枝。

一邊是深愛的老婆和剛出生的兒子，一邊是難能可貴出國進修的機會，她爸是左右兩難，在這個兩難抉擇的時候，她媽用實際行動向她爸證明了自己娶了一個好老婆回家。

「出國進修吧，別被家庭羈絆了你的腳步，埋沒了你的才華，讀個劍橋的博士回來，為國爭光，同時也給兒子做一個榜樣，我可以照顧好自己和孩子，你能照顧好自己我就放心了。」

就這一段話，說的她爸淚流滿面，那天晚上跟小孩一樣抱著她媽哭了一整晚，簡直比她半歲的哥哥還能哭。

然後，在她媽的全力支持下，她爸滿懷愧疚的出國讀博了，三年後，順利取得了博士學位，在眾人矚目中風光回國，但是她爸心裡卻一點也不驕傲，因為一直覺得對她媽有虧欠，尤其是當她三歲半的哥哥在機場喊她爸「叔叔」的時候，她爸的眼圈直接紅了，覺得自己太對不起家庭了，於是從此之後，就開始加倍加量的對她媽好，沒有原則沒有底線的寵著她媽慣著她媽，把她拱手捧成了這個家說一不二的女王。

當然了，她所知道的爸回國之前的的事都是聽她哥說的，因為那個時候還沒她呢，她是在她爸回國后一年出生的，但是她爸很寵她媽這事，她確實是親眼所見的，所以這個家裡面，沒人敢反抗她媽，因為她隨時都有自己強大的後盾，別看她爸平時天天在小可憐三人組的群里訴苦，其實一到關鍵時刻，他比誰反水反的都快。

真·叛徒！

在這個家裡，她哥和她才是真·小可憐二人組，但是她哥現在已經大學畢業了，還有穩定的女朋友，現在連自己的公司都開起來了，她媽也就不再將過多的注意力集中到她哥身上了，於是就將注意力盡數集中到了她這個馬上就要升高三的小可憐身上，搞得她真的是壓力山大！

今天她把所有的書全部帶回家也是她媽要求的，因為她媽在她們學校對面的小區里租了套房子，過幾天就要收拾東西搬過去，以後周一到周六都由她媽陪著她在學校對面住，周日才能回自己家住一晚上，為的是節省出來上下學路上的時間去學習，也為了更好的監督她不去小吃街吃東西……

而且，她媽還更年期了……

唉，這日子，馬上就沒法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