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噩夢
回國后舒鸞開始了與謝衣的定期治療,除了物理藥物治療,舒鸞開始寫日記。
舒鸞不喜歡寫日記,但如今也沒法子,只得努力回想一天做了什麼,然後慢慢記錄下來,再拍給蔣昊看,偶爾舒鸞也會邊和蔣昊聊天邊寫。
原本沒有工作舒鸞除了照顧夏洛特便是一整天在家裡發獃,無所事事,但如今卻是不行了,否則日記沒有內容可以填充。
舒鸞看著空白的日記就覺得焦慮,只好從謝衣給他寫的活動列表裡挑一些來做,例如運動,去店裡買東西吃。
舒鸞覺得,他每每拍食物的照片給蔣昊看,他都會很高興,於是便忍不住一直吃,吃著吃著自己心情也愉快了起來。
「歡迎。」
這一日到謝衣的診所取葯,就見謝衣在擦拭櫃檯旁的老式打碟機。
舒鸞疑惑問道:「能用?」
他似乎總是看見在保養它。
「不能,但因為有回憶,所以放著也好。」謝衣笑眯眯道:「日記寫得怎麼樣了?」
「每天寫。」
謝衣點頭。
他也沒有要求看舒鸞的日記,只是慣例地問一問。
帶著舒鸞取了葯后,卻見旋轉門被推開了。
來人是嚴洵。
嚴洵見到舒鸞后一愣,之後和他打了招呼。
「好巧。」
謝衣挑眉對舒鸞道:「不巧,他最近每天都來。」
舒鸞看著這兩人,一個眼神灼熱,一個不聞不顧。
想起之前謝衣還為了不想與嚴洵打交道而逃到了國外,但聽蔣昊說謝衣前腳剛到倫敦,嚴洵後腳也到了。
想來現在謝衣是徹底明白了自己躲不開家大勢大的嚴洵,於是乾脆採取放置政策了。
舒鸞也沒想到嚴洵其實是個如此強勢與執著的人。
「難得鸞鸞在,一起去吃個飯?」嚴洵道:「我們陪他去吃。」
謝衣道:「你們倆去,我不餓。」
「不吃東西怎麼行。」嚴洵微微蹙眉。
謝衣看著舒鸞道:「鸞鸞,幫我打包一份?」
「不準給他打包。」嚴洵也看著舒鸞厲聲道:「他要吃自己去吃。」
舒鸞:「……」
舒鸞面無表情道:「我自己去吃。」
並不想和你們一起作。
「我和你去吧。」嚴洵嘆了口氣,跟著舒鸞走了。
車上,舒鸞坐在副駕駛上,旁邊是氣場低壓的嚴洵。
過了片刻,嚴洵問道:「你說,如果我買下診所對面的小樓然後裝滿燈泡,寫著我愛你表白怎麼樣?」
「什麼?」舒鸞以為自己聽錯了。
「也許還要氣球。」嚴洵覺得自己的計劃很完美。
「……」
舒鸞用看智障的眼神看嚴洵。
你腦殘劇看多了?
眼角看到舒鸞的表情,嚴洵蹙眉道:「這計劃行不通嗎?」
「……」
雖然舒鸞自認自己對這方面不擅長,但嚴洵說的這個,根本不是這方面還是那方面,而是是只要是思維健全的人都不會這麼干啊,這是情商啊!
這才是真正的老古董「直」男癌吧?
「那我要怎麼才能證明我的決心。」
舒鸞心道,我覺得你已經證明了,都證明得過火了……但人家就是不要你啊,傻逼。
「你問蔣昊吧。」
「蔣昊那個呆木頭,比我還糟糕吧?」
「不,蔣昊很擅長。」舒鸞面無表情,他腦海里都要被蔣昊的渾話給佔據了。
舒鸞說得斬釘截鐵,而嚴洵想了想也覺得很合理,舒鸞這麼個孤傲的人都給他追到了,於是感嘆道:「看不出啊,我怎麼不知道……」
舒鸞理所當然道:「因為以前我不在他身邊。」
嚴洵看著舒鸞,覺得自己被糊了一臉戀愛的酸臭。
來到了十字路口,嚴洵看了看沒有店鋪的偏僻四周道:「你能幫我個忙嗎?」
舒鸞轉頭看嚴洵。
嚴洵關掉引擎,面不紅心不跳道:「車子沒有油了,你可以打個電話讓依依來接我們嗎?」
舒鸞:「……」
嘆了口氣,舒鸞無奈地給謝衣打電話。
謝衣哪裡不懂其中的曲折,只是嚴洵都已經行至如此,今天不去是不行的了。
於是,最後謝衣還是和嚴洵一起吃了飯,兩人氣氛原本就不和諧,而舒鸞又是個不會熱絡氣氛的,於是一頓飯吃得彷彿死刑犯在上斷頭台前的最後一餐,肅穆又正經。
吃完飯後,舒鸞快速地打了車回了,徒留一臉懵的謝衣和裝作鎮定但其實很開心的嚴洵。
謝衣和嚴洵對視了一眼,之後謝衣隨即迅速地移開雙目。
嚴洵挑眉道:「我沒車,今晚麻煩你了。」
謝衣帶嚴洵去買了油和到那個路口后便準備走了。
「等等。」
嚴洵沒有下車,只是握住了謝衣的手嘆道:「你想要一直這麼對我嗎?」
謝衣一語不發。
「當年我錯了,對不起。你至少給我一個改的機會?」
「當年不全是你的錯,我也不對。你不需要改什麼。」謝衣無奈道:「我都說了多少遍,我沒有生氣,只是,真的不想繼續罷了。我們就當以前的事沒發生過不行嗎?」
嚴洵眼底一片陰晦。
看著謝衣精緻的側臉,嚴洵再也忍不住,起身跨了過去虛壓在謝衣身上。
謝衣瞪大了眼。
嚴洵的手被車內的空調吹得很冷,謝衣只覺得胸前一片冰涼,敏感的部分被人揉捏,不由得紅了臉,呼吸有些粗重。
「嚴洵,你別太過分!」
嚴洵充耳不聞。
「……嗯!」
嚴洵只覺得心神一片混亂。
這人……這人居然還穿著內yi!
手底下薄薄的布料讓嚴洵下腹一緊。
「啪!」
帶子被拉開的那一瞬間謝衣再也按捺不住,反手甩了嚴洵一巴掌。
臉上一片熱辣,謝衣下手並沒有留情。
嚴洵愣愣地看著謝衣。
「可以拿出來了嗎?」
嚴洵深吸一口氣,摸了摸自己臉上的紅印,隨後下車狠狠地甩門。
「碰!」
車門被大力地關上了。
XXXXXX
「事情就是這樣。」
夜晚入睡前,早早回到家的舒鸞窩在沙發上邊寫日記邊和蔣昊聊天。
「我也不知道後續如何了,我吃了晚飯就走。」舒鸞道:「但嚴洵似乎真的很喜歡依依。」
蔣昊笑道:「他真心喜歡著謝衣,從以前到現在都是,可惜不太懂得尊重別人。沒關係,他們總會解決的。」
「來說說你吧,你明天想做什麼呢?」
舒鸞想了想道:「買材料回來做飯,然後之後就要開始拍攝工作了。」
「你想學做飯?」
「嗯。」
「好,回來做給我吃。」蔣昊心底一片暖呼。
「葯有副作用,我胖了。」
「胖了好,軟軟的。」
「我……」舒鸞頓了頓,道:「最近老頭暈,沒胃口。」
「謝衣怎麼說?」
「他說這是正常的。」
「那就是正常的。」蔣昊語氣堅定道:「什麼事都不會發生,是葯三分毒,你別擔心。」
「嗯。」
舒鸞張了張嘴還是沒說。
他最近視線有些模糊……
這也是葯的副作用之一,可是他原本就聽不清楚了,如果再看不清楚那該怎麼辦?
他會不會真的變成一個廢物?
謝衣之前有和他說可以戴助聽器,但舒鸞不想用。
絕對,絕對不會用!
輕輕攥住了衣角,舒鸞輕聲問道:「你什麼時候回來。」
「快了,我爭取早日回來。」
片刻后,卻聽蔣昊補充道:「我明天回去看看你好不好?」
舒鸞一愣。
「不用麻煩……」
「不麻煩,我想你了。」
舒鸞忍不住勾唇。
掛斷手機后,舒鸞抱著枕頭緩緩睡下。近日服藥后他越來越嗜睡,倒是解決了他失眠的困擾。現在困意席捲而來,舒鸞也懶得回房了。
夢裡思緒紛雜,大多都是過去的事。
先是出現了幾張孩子的臉。
「你看他戴的是什麼東西?哈哈哈哈好奇怪哦……」
「□□我們看看?」
接著是自己的尖叫,夢境里自然感覺不到疼痛,但能看見自己滿手的血跡。
之後畫面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程修好的面容。
「……你要戴這個嗎?」
「不行?」
「我們去的宴席很多外人,也許還有媒體。不然還是別戴了吧……」
「你覺得這是恥辱嗎?」
「不是……就是……」
爭執聲慢慢模糊,最後程修好的臉也模糊了,出現的是一個男人。
「你聽力有問題嗎?如果是這樣……」男人帶著歉意道:「我們公司不太方便啊……」
「砰砰——」
「砰——砰——」
之後一片黑暗,什麼都沒有了。
舒鸞被驚醒時,背後已然被冷汗渥濕。
「砰——砰——」
激烈的敲門聲還在繼續。
舒鸞回過神,愣愣地看著家大門。
他在客廳里睡著了,而且這敲門聲實在大聲得過分,因此把他給吵醒了。
「舒鸞!臭小子!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裡面!」
「給我滾出來!」
消失了多年的聲音忽然出現,熟悉而又陌生,舒鸞瞪大了眼,渾身開始發顫。
他來了?
他來了?
他怎麼來了?他怎麼知道自己在這裡?
舒鸞只覺得四肢發軟,失去了行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