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三天的泡沫愛情

自從那晚哭過後，一切好像真的隨著淚水流走了，一切彷彿真的煙消雲散了，一切彷彿真的如綠意漸顯一樣重新開始了。柳葉身體恢復了健康，依然神彩飛揚，光鮮照人。依然自信的走出宿舍樓，長發飄飄，滿臉的微笑，與一個多月前那個柳葉判若兩人。此刻的柳葉總算在迷失中找回了自我。

從那晚后，白林的電話更勤了，從一周一個電話變成了一天一個，有時候甚至一天兩個電話，從噓寒問暖到情意綿綿。都說結束一段感情最好的方法就是開始另一段感情，這段感情的開始讓她讓她徹底走出了那段感情，她依然是那麼快樂，如一隻無憂無慮的小鳥，在屬於自己的天空中飛翔。每晚她都會記下自己一天的心情，記下自己的快樂，自己的思念，自己的想象。其實有時候真的不該記日記的，雖說待到年老時可以回憶一下自己年輕不羈的生活，但每當我們重新翻閱的時候，過去的種種都會重新演繹，那麼傷痛又會重新來過。就像她塵封的那本日記，記錄著她與楊風之間的點點滴滴，可惜她卻再沒勇氣翻閱，卻又不忍扔掉。

「我想我是墜入凡間的天使，曾經因為衝動與迷茫錯失了一段幸福，感謝上天的垂顧讓我擁有這段真摯的愛情，讓我擁有一個真真實實愛我的人，讓我擁有一個能與我相伴一生的人。原來幸福竟是如此簡單，無需太多的言語，只要一個交匯的眼神，沒有風花雪月，沒有朝朝暮暮的相伴，沒有玫瑰，沒有情話，只要一顆真心足矣。從此我將不再流淚，我會是一個人世間最快樂的天使……」柳葉趴在床上記錄著自己此刻的心情，那滿是微笑的臉洋溢著幸福。

快樂的時候，時間總是會跑，跑的飛快，就在眉間眼底，就在唇齒微笑之間。轉眼間又過了一個月，五一長假再一次的到來了，同樣的節假日，柳葉回想到去年的五一長假，想到了那天長地久的誓言，對著嫵媚的陽光，她笑了，甩甩頭髮，讓過去留在身後吧。這個五一白林邀柳葉到他的學校一起去玩。當然也為了久別後的重聚，更因為他們這次牽手的原故。

柳葉和同學一起坐在去往白林所在城市的客車上，看著晨曦微露，那閃著光澤的霧氣沉蒙蒙，滿眼的綠，如柳葉此刻的心情一樣暖，如他們的愛一樣爛漫。柳葉靜靜的坐著，想著他們見面的每一個場景，想著成為她男朋友的他見到自己的第一個表情，第一句話，第一個動作，想象總是美好的，有時候想也是一種幸福，一種實現不了的幸福。

不知不覺已是中午了，再有一個小時就到了，柳葉的內心滿是激動，胸腔內狂熱跳動的心詮釋了她所有的渴望，想著，一抹緋紅浮於兩頰。她望著窗外，看著這個陌生的城市，很自然的，天陰了下來，剛才的晴空霎時被濃雲代替，也就是那一霎那，竟然下起了雨，雨越下越大，柳葉看著劃過車窗的雨痕，一道道，末尾掛著晶瑩的水滴。如曾經划落於她臉上的淚痕和那滴落的內心的傷痛。真的希望這一次，她真的不會再受傷，真的可以擁有這段幸福。

想著想著，車便進站了。柳葉下了車，堆積著滿臉的笑容，她說不清自己的心情是怎樣的，大概除了激動還是激動，除了幸福還是幸福吧！靜靜的站在那裡，望著站在對面獃獃的白林。兩個人就這麼站著，望著。柳葉笑了笑，跑了過去說：「是不是不打算接我呀，站著一動不動的。」白林笑笑說：「沒有，沒有，我這不是來接你了嗎，只是剛才……」白林語塞，只好傻傻的笑著。和楊風比起來，白林成熟穩重的多，而且似乎他不太善於製造浪漫，更不會說些海誓山盟，但他卻能給柳葉一種安全，一份安心，一份簡單的幸福感。兩人就這麼並肩走著。由於白林第二天還有課，所以他們來到了白林的學校。柳葉原以為白林會租個房子呢，但出乎她意料的是，白林把她安排在了同學的宿舍，他送她到宿舍門口，說了幾句話，就回到了自己的宿舍。她想到了楊風，不知道多少次楊風提意他們在學校外租房子，也不知道多少次兩人因為這個事情爭得面紅耳赤。而現在，這麼好的一個機會，白林卻放棄了。這個男人是值得她信賴、值得她依靠的。

白林的同學叫劉娟，和白林一樣是班幹部，黨員。她見了柳葉直誇柳葉長的可愛，清秀，直誇白林艷福不淺。她給柳葉講著這一個月來白林的變化，給她講著這幾天白林的幸福與激動，柳葉聽著，想著自己，的確想著自己的戀人，真的好幸福，盼著相見，相見無言，只有心相印，真的好美！想著，柳葉沉沉的睡去，掛在嘴角的依然是幸福的微笑……

天微微發亮，屋裡漸漸亮了起來，柳葉伸個懶腰，起床下地，站在陽台上，沐浴著陽光，感受著清晨新鮮空氣的沁人心睥，回應這份美好一個甜甜的笑。

「柳葉，我買了早餐給你，下來拿一下。」一個聲音從樓下傳了上來。柳葉低頭，看到一張微笑著的臉，是白林，手裡拎著早餐望著她。

「我馬上下去」她笑了笑說。然後跑到樓下，笑盈盈的看著白林。白林目不轉睛的看著她。

「把早餐給我呀，傻看什麼呀？」柳葉笑著拍了一下正在發獃的白林。空然間，她才意識到自己穿的是睡衣，臉刷的一下紅了。

「你真漂亮。」白林傻傻的說。柳葉從他手裡拿了早餐一溜煙的跑上了樓。

吃過早餐，稍做收拾，柳葉下了樓，白林在樓下等著柳葉一起去上課，看著柳葉下樓，他傻傻的笑著，是一種滿足與幸福。白林牽著柳葉來到了教室。找了一個座位坐下，柳葉環顧四周，好大的階梯教室呀，她第一次感受到大學的課堂，與她的學校比起來，這裡更配得上大學的稱號。白林的同學都把目光聚集在柳葉身上了，他們很驚訝一向低調的白林怎麼會突然有女朋友了，而且長的清純可愛。白林以一個幸福的微笑回應著他們的疑問。下課後，他們一起去吃了飯，就各自回到宿舍了。放假了，劉娟要回家了，柳葉去送她，劉娟笑著對柳葉說：「你是個可愛的女孩子，白林能有你這樣的女朋友，我真替他高興，不過他這個人總愛胡思亂想，你得多理解他。」柳葉聽著，點著頭，微笑著送走了劉娟。午休后，白林帶著柳葉參觀他的學校。這所大學全是法式建築，濃厚的西方氣息融入東方的古典，讓整個校園頗為獨特，該校有桃園大學的美稱，滿園的桃樹，各式各樣，品種繁多。粉紅的桃花漫山遍野！

「漂亮吧，這是未名山。站在這裡可以俯看校園的全景。」白林笑著說。柳葉聽著。

「那個是圖書館，很大的。」柳葉沿著白林手指的方向望去，一座銀色的大樓，法式風格，樓前是一組環型的噴泉，高低起伏，噴起落下，水珠飛濺於半空，泛出七色的光。兩人牽手走向山頂的亭子里，坐下。滿山的桃花，幽幽的小徑，長亭中一對戀人相互依偎，柔和的陽光照著他們幸福的臉，一切竟是那麼和諧如畫一般。

「柳葉，你是個好女孩子。」白林突然說了這樣一句話。

「所以你要珍惜呀！」柳葉笑著說。

「為什麼喜歡我呢？」白林問道，那表情是如此的沉重。

「非要一個理由嗎？我不知道。」柳葉抬頭看著白林，不知道他為什麼會有這樣的疑問。白林輕輕的擁她入懷，滿是憐愛的摸著她的頭髮。

「柳葉，我背你下山吧。山下不遠處有個湖，晚上在那裡看月亮最美了。」白林說著，蹲下身子，柳葉輕伏於他的背上，他是消瘦的卻也是結實的。柳葉伏在他的背上，感受著那份安全與幸福。

兩人靜靜的坐在湖邊，望著滿藍的夜空中那一輪圓月，平靜的湖面圈圈漣漪，倒映著滿月清亮的影。岸邊的柳枝自然的垂下，隨著輕風在空中悠閑的飄蕩。

「柳葉，知道這叫什麼湖嗎？」白林拍拍伏在他懷中的腿上的柳葉說。

「不知道」柳葉搖著頭，不再說話，感受著這一刻的美好。

「問天湖，呵呵，問天，天知道什麼呢？」白林說著，語氣有些悲涼。柳葉抬頭看著白林，那眼神竟然顯得那麼空洞，一臉的無奈與愁苦，為什麼？為什麼這樣的夜晚他會是這樣的表情呢？柳葉心中有一絲愁悵。

「你覺得我們合適嗎？」白林說。柳葉懵了，怎麼會有這樣的問題，一整天他們都是那麼開心，那麼幸福，為什麼會不合適呢？到底什麼是合適，什麼是不合適？她不知道該怎麼說，不知道該說什麼？一種心痛，難以言語。接下來他會說什麼呢？她好怕。

「我覺得我們不合適，趁著我們還沒有開始，我不想你受到傷害，我一直都只把你當作妹妹，一個很好的妹妹。」白林停了下來，以一種痛苦的神情望著夜空。柳葉滿眼的淚，深咬著唇，手揉搓著衣襟，這就是他對她的呵護，這就是他的珍惜，這就是他的愛，為什麼？為什麼命運會如此殘忍，為什麼要讓自己承受這種痛？

「好吧，那就妹妹吧，反正我也沒有哥哥。」柳葉突然說出了這樣一句話，雖然心很痛，割破了傷口滴著血，但因為愛他，因為對他的理解，她明白他肯定是有苦衷的，但她不知道有什麼事不能和她說，有什麼是不可以一起承擔呢？

「對不起，真的不對不起」白林自責的說著，手捶著胸，他同樣的心痛不是嗎？柳葉雙手扶起他的臉，滿眼溫情的說：「不要說對不起，我知道，我真的知道。」白林深情的望著柳葉，那是一種矛盾的眼神。

「我們回去吧，玩了一天，我有點累了！」柳葉拉著白林站起來，朝著宿舍方向走去。兩人並肩走著，柳葉偶爾會笑著說一句打趣的話，然後「呵呵」的笑著，那笑聲如銀鈴般回蕩在夜的寧靜中。

「柳葉，我想抱抱你。」走到宿舍樓下，道別後，柳葉正要走進去時，白林說。柳葉回頭看了看白林，獃獃的站在那裡，滿眼期待的看著自己。她跑了過去，投入白林的懷中。兩人緊緊的相擁，他那麼瘦，她的雙臂環著他的腰，他緊緊的抱著她，感受著她的體溫，深埋於他的懷中，清晰的跳動著他的心，如果時間可以停止，那麼她只要這一刻就足夠了。這一生，不管天，不管地，不管生活中的一切，只要和你在一起，幸福快樂的在一起，那怕只有一天，那怕只是一小時，那怕少到一分鐘，只要與你相擁，我的生命就足夠了。柳葉強忍著內心的傷痛，鬆開雙臂，站直，笑著對白林說：「你想一下明天我們去哪裡玩，我先回去休息了，你也早點睡，晚安。」揮揮手，跑上了宿舍樓，沒有回頭，就在轉身的那一刻，淚水奪眶而出，她真的再也受不了了，她真的再也裝不下去了，心痛的無法呼吸。推開宿舍的門，趴在床上，不敢哭出聲，深咬著唇，揉搓著床單，任由淚水如泉涌，打濕枕巾，印濕床單。

柳葉起身走到窗邊，望著外面陰暗的天空，剛才的皓月當空已是陰雲密布，路邊昏黃的光透過玻璃照亮宿舍，在這樣的溫暖的天氣里卻泛著凄冷的光。宿舍的同學們都回家了，只有柳葉一個人，夜很靜，如死一般的寂靜，可以清晰的聽到柳葉的抽泣聲。不知道什麼時候外面下起了瓢潑大雨，電閃雷鳴，一道道閃電，讓屋內時而發亮時而又回到黑暗。柳葉站在窗邊，看著劃過玻璃的雨痕，如她心底的傷痛一樣，深深的淌著血的痕迹……

柳葉幾乎一晚上沒睡，她哭著，累了，卻睡不著，閉上眼便是白林的影子，耳邊回蕩著白林的話，就這樣似睡非睡一整夜，終於微微的亮光照進了宿舍，一種霧蒙蒙的感覺，如同夢境一樣。柳葉起身梳洗打扮了一番。化了淡淡的妝，好掩飾自己憔悴的容顏。她並不希望白林因為自己的痛而自責，雖然他不說，但她知道他一定是有原因的，那麼，就這樣吧。

「嗨，想好了嗎？去哪裡玩？」柳葉笑著邊擺手邊問。一旁的白林笑了笑，沒有說話。陽光嫵媚，似乎早已忘記昨夜的狂風暴雨了。

「等一下咱們去xx公園吧，是這個市最大的公園，很漂亮，很幽靜，你一定喜歡。」白林很平緩的說。「好啊，好啊。」柳葉拍著手，笑著說，表情神態活像個孩子，淡雅的妝容下掩飾著一顆滿是傷痛的心。

「我們先去吃早餐吧！」白林拉著柳葉的手說。柳葉笑著點了點頭。她不明白，為什麼，也許哥哥牽著妹妹的手也是正常的吧。

「這個給你吃。」白林把蛋黃圓圓的剝出來放到柳葉的碗里說。

「你不喜歡吃？」柳葉問。「你不是喜歡吃蛋黃嗎？」白林笑著說。「就給你吃，補充營養，對身體好。」白林笑笑。「你還是自己補吧，那麼瘦」雖然有些埋怨，柳葉的眼神中卻滿是關心。說著柳葉把自己的那個蛋清送到白林的碗中，兩人相視而笑，繼續吃著早飯。

兩人手牽手走出學校，搭上公車來了了公園，的確如白林所說，這裡遠離城市，沒有暄囂，沒有污染，一片綠意融融，清淡的花香撲鼻，偶有蝴蝶叢中飛舞。白林擁著柳葉的肩走在林陰小徑，感受著來自大自然的清新淡雅。走出林間，一個非常可愛極為卡通的辣椒展現在眼前，火紅的辣椒與淺綠的草坪相印，好多嬉戲的小孩擠在那裡拍照，他們相擁走到辣椒前。「好漂亮呀，呵呵。」柳葉笑著說，深情的望著白林，她多希望他們的愛情能如這個辣椒一樣鮮紅美麗，但卻不能。兩人坐在辣椒下的草坪上，柳葉伏在白林的腿上，閉著雙眼，感受著這萬物的美好。白林輕輕擁著柳葉，臉貼在柳葉的臉上，柳葉清晰的感受著他的呼吸，心跳，那種溫熱，那種有些痴迷的感覺。柳葉就這麼閉著眼睛，天地間彷彿只有他們倆人，幸福的相擁有，感受著彼此。

一陣搖滾音樂響起，白林坐直，柳葉睜開了眼睛，旁邊是一個殘疾人樂隊。隨關音樂的響起，主唱歌手動情的演唱著，倆人相擁聽著那歌聲。「十年修的同船渡，百年修的共枕眠，……」他們靜靜的聽著，一個小孩走上前，很投入的唱著「走進新時代」白林連連叫好，不斷的拍著手。柳葉只是笑著，真的好開心。唱完了，大家紛紛上前往募捐箱里投前，白林與柳葉相視而笑，那是一種源於心的默契，兩人相擁走上前，同時向募捐箱里投入了一個硬幣。當硬幣落於箱底的時候，兩人相視而笑，相擁離開。走到湖邊，白林抱柳葉坐在橋上，自己坐在旁邊，輕輕的將柳葉攬入懷中，緊緊的抱著，他的臉緊緊的貼著柳葉的臉，望著遠方。那高遠的天，那潔白的雲，為什麼他們卻不是一對恩愛的人？

很晚的時候兩人回到了學校，白林牽著柳葉的手笑著問：「今天開心嗎？累不累？」柳葉笑著說：「很開心，我覺得和你在一起很幸福，很滿足。」說完，她深情的望著白林，她真的好希望白林能說些什麼。「滿足？幸福？和我這樣的人在一起？」白林自嘲的笑了笑。

「你的內心裡真的只把我當妹妹嗎？」柳葉反問道。白林沒有說話，他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麼。柳葉轉過身緊緊的抱著他，這次他卻沒有抱她，柳葉冷冷的笑了笑，鬆開自己的雙臂，抬起頭，換個微笑的表情說：「玩了一天，累了，我要回去了，明天見！」轉身離開了。望著漸漸消失在夜幕中的柳葉的背影，白林長嘆了一口氣，他的心同樣的痛。

柳葉跑著，哭著，她哭的很大聲，很大聲，天陰了，風刮起來，發出呼呼的聲，伴著柳葉的哭聲，似乎這一天就註定了悲苦，為什麼不能一起，為什麼明明相愛卻不能在一起，為什麼？柳葉的心在吶喊，雨下起來了，她沒有回宿舍，一個人站在草坪上任雨水打濕衣襟，淋濕頭髮，任雨水劃過臉頰，沖走那虛偽的妝容……

太陽照常升起，花兒照常綻放它的嬌容，柳枝依然炫耀著它令人艷羨的綠。白林很早便出來了，站在宿舍樓下等關柳葉，對於柳葉來說，夜真的太長了，太長了，她走了過來，依然微笑著，那笑容蒼白，令人看著心疼。白林臉色蒼白，眼睛浮腫，夜對於他來說也是漫長的，不是嗎？「今天想去哪裡玩？」白林問。

「我哪都不想去，我想明天明天回學校了。」柳葉說。有不舍，有無奈，更多的卻是想要逃的感覺。「為什麼這麼快就要回去了？真的要走嗎？」白林一臉的無奈說。

「是呀，來的時候是一天，玩上三天，回去休息兩天也該上課了。」柳葉笑著說，那笑容如陽光下綻放的白玫瑰，沒有血色。

「這幾天都沒讓你開開心心的玩，哎」白林低著頭，坐在離柳葉不遠處的椅子上，為什麼不坐在她的身邊，難道真的要與她劃清界線嗎？

「我很開心，真的很開心，我要走了，你還有什麼要對我說嗎？」柳葉滿眼的淚，她不敢低頭，怕那不爭氣的眼淚會在一低頭的瞬間落下。

「沒什麼要說的了，只是覺得你來了沒玩好，挺不好意思的。」白林低著頭說。他始終不敢看柳葉一眼。柳葉對著藍天笑了笑，淚水劃過臉頰。卻依然強忍著說：「你回去休息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白林沒說話，站起身正要走。柳葉說：「中午的時候，我在這裡等你，一起去吃飯。」白林點點頭走了。柳葉沒有回頭，低下頭，任由淚水划落，這樣的清晨，伴著柔和的陽光，清雅的花香，輕脆的鳥聲，湖面碧波蕩漾，柳葉輕浮，湖邊坐著的人卻心碎了的生疼。未名山，問天湖，所有的美好都浮現在眼前，卻模糊在點點淚光中，法式建築的校園，滿園桃色的美景，那嬌艷的紅如柳葉心底的血，柳葉在這裡流幹了近乎於一生的眼淚。然而這一次，淚水卻再也帶不走傷痛了！她只覺得胸悶，只是哭，只是任由淚水肆意的流，有一種流干最後一滴血的感覺。

中午的時候，柳葉回到了宿舍樓下，白林早已坐在石凳上等她了，她跑了過來，笑著說：「走吧，我們去吃飯吧，我餓了。」

「還笑，你哭了，是嗎？」白林說。

「沒有呀！」柳葉忙解釋說。「還沒有呢，眼角還掛著淚呢！」白林伸手為她拭去淚珠。

「哦，剛眼睛進沙子發。」柳葉推開他的手，忙笑著解釋說。

「今天我們到外面吃吧，你要走了，帶你去吃好的。」白林說著拉著柳葉一起走出了校園。

菜上齊了，柳葉笑著吃著。她真的不希望白林自責，儘管自己痛得要死，但還是微笑著。

「柳葉，你知道嗎？我家是一種什麼情況，父母每年僅靠著十畝薄田過日子，沒有任何牲畜，為了給哥哥娶親欠了一屁股債，接著供我上大學，我爹說，就是砸鍋賣鐵也要讓我上學，我媽說，人，要知道自己的鍋底冷熱。哥哥不爭氣，結婚這些年還老回家要錢，有時候還對爹媽打罵，妹妹為了我上大學，初中剛畢業就進了皮毛廠，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學校的學費我還欠著，我不知道我能有什麼能力給別人幸福，我真的不知道……」白林的聲音哽咽了，淚水順勢划落，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這是白林心底的痛。柳葉終於明白了他為什麼拒絕自己，這就是原因，他不願意讓自己跟著他受苦，他不願意自己陪著他面對這些傷痛與壓力，為此他情願她短暫的傷心，只要她幸福，他自己卻情願忍受這份傷痛，他一直都在忍受著。柳葉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他了，她只是明白，可她能有什麼辦法呢？飯後他們一起走在學校的小徑上，白林講述著他的生活，他的家鄉，他的父母親戚。至到這一天，柳葉才終於明白了白林的家庭情況，她佩服他的毅力，佩服他的堅強，更感動於他對生活的一分熱愛，在她的心中，白林是一個真真正正的男人，一個頂天立地的男人。這一天聊了很晚他們才發開，柳葉回到宿舍，躺在床上，靜靜的想著，思緒飄飛於漫漫的夜空中，隨風飄向遠方。清晨柳葉收拾好了東西，走下了樓，回首看去，這裡記錄了她心酸的淚。走在路上，滿園的桃色，嬌艷的紅，一切的美好都只能存留在過去了。白林在不遠處等著她，她笑著跑過去，白林接過包，牽著柳葉的手說：「真的要走了嗎？」「我該走了。」柳葉笑著很平靜的說。

「那走吧」白林牽著柳葉的手向前走去。到了汽車站，白林排隊去買票了，柳葉拎著包站在那裡，望著眼前的這個城市，說不清內心的感覺，好亂，好亂。不一會兒，白林出來了，他從身後將柳葉深深擁入懷中，臉貼著柳葉的臉，時間停留在這一刻，柳葉閉上眼睛，感受著在白林懷中的溫暖與幸福，儘管一切都是那麼短暫。

「在哪兒坐車啊？」柳葉回過神來，問白林。

「哦，到那邊。」白林鬆開柳葉，拉起柳葉的手朝車站裡面走去。「車就在那裡，我們過去吧！」走到車邊的時候，司機說：「檢一下票。」白林把票遞上。柳葉站在那裡，她真的要走了，好捨不得，雖然她必須要回去，她突然間又想起那句「多情自古傷離別，更哪堪冷落清秋節」

「先不要上車，好嗎？」白林說，眼神中流露著不舍，柳葉看著他點了點頭，在她的內心又是多麼不願意離開，她真的好想留下來，陪在他的身邊，與他面對一切，承受一起，可他會同意嗎？她能嗎？

「上車吧，馬上就要走了。」司機說。柳葉抬頭深情的望著白林。正要轉身上車，白林用手拽著柳葉的手，柳葉順勢倒入白林的懷中，白林張開雙臂緊緊的抱著柳葉，柳葉環著白林的腰，感受著他的鬍子貼在臉上的刺痛。他們緊緊的擁著。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忘了我吧，你要開心的生活，答應我好嗎？」白林說，語氣滿是痛苦，他把柳葉抱的更緊了，好像要揉入自己的身體一樣。

「不要說對不起，你沒錯，我明白，不要自責，好好照顧自己，我愛你」柳葉哽咽了，她推開白林，迅速的跑的車上，與其說跑不如說逃，上車的那一霎那，淚水划落，眼前一片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