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那一段經歷

十三個人經過差不多一天的時間來到了實習單位，經過簡單的登記后，便被帶到了宿舍。一個大客廳裡面三個小套間，全部都是上下鋪，住著的大多都是些十七八歲的小姑娘，柳葉有些想不明白，為什麼這麼小的年齡不在學校，反而在這裡呢？她放下行李，環顧四周，才發現牆面竟是如此陳舊，接縫處長滿了綠色的青苔。深處還有暗黃色的黑跡斑斑。再瞅一下衛生間，竟然如「水漫金山」，此刻外面的水還在向外涌，一個十七八歲的小姑娘說，下水道堵了，好像根本沒有人負責修理。這樣的環境，這個年紀，大約是因為家境不好的原因吧。柳葉感嘆了一聲，沒有心思收拾床鋪，來到陽台上，站的高了，看著這個廠子，真的難以想象，這就是所謂的台資企業，到處都是灰濛濛的一片，遠處傳來的是轟鳴的機器運作之聲，這難道就是自己的選擇嗎？也許唯一值得慶幸的是，自己應聘的是儲備幹部，或許工作上會有所緩和吧！

休息一天後，一行人便正式進入了工作崗位。根據單位的需要進行了人員編製，而先前所謂的儲備幹部不過是一個說法，她們和其它的女孩子沒有什麼差別，都在一線上幹活，兩班倒，一天十二個小時。美其名曰「要從基層做起」事實上剛從學校出來的她們根本不懂這些，只是想著從基層干起也是一種鍛煉，也是一種進步。就這樣，十三個人分到了不同的崗位，不同的班組，有了不同的上班時間，同時接觸了不同的人。

「柳葉，你倒到白班吧，夜班組人夠了。」柳葉的主管笑眯眯的對她說。柳葉滿是疑惑的點了一下頭，便收拾東西下班了。柳葉心中納悶，自己才剛剛上班，就被安排到夜班，沒上半個月怎麼又換成白班了呢，為什麼其它的姐妹們都還是上夜班，既然夜班人夠了，為了什麼先前還要安排自己在夜班組呢？她回頭看看那個主管，笑盈盈的站在原地望著她。她只好轉身離開了。

這個環境真的令人無法接受，不知道該如何形容。廠里大多數的女孩子都是中專或者是初中畢業，大多是因為家境不好，也有許多是中專畢業後學校推薦到這個單位的。來了，就是一種既來之則安之的心態，在這枯燥乏味，機械式的工作中，唯一的樂趣就是談戀愛，蹦迪，在KTV里瘋狂的唱歌。似乎那種令人臉紅心跳的言語，那令人如痴如醉的搖頭晃腦，那震憾的音樂里，會提醒她們，軀體還在呼吸！

也許沿海城市最發達的便是這燈紅酒綠，紙醉金迷了，一個十七八歲的花季少女，竟然沉輪於混沌之中。柳葉思考著這個開放城市打工一族的生活，思考著人性的軟弱，思考著人一生的選擇。下鋪的女孩子回來了，同行的是她的男朋友。柳葉躺在床上，拉上帘子，不敢做聲。透過帘子她看到，他近不及待的吸住她艷滿的唇，一步一步的往床上蹭去，到了床上，他更加如魚得水，他壓在她的身上瘋狂的吻著，大手不安分的揉搓著她豐盈的身體。身下的人兒不禁從喉間發出一聲嬌嗔。夜色如默，皓月當空，然而這樣的夜晚對柳葉來說簡直就是一種折磨。她不禁陷入沉思之中，難道人的一生就可以這樣墮落沉淪嗎？正當她思緒雜亂的時候，那輕顫酥麻的呻吟，他舔著她的耳垂，手與舌的動作愈加激烈。兩人抵死纏綿，柳葉睡在上鋪，不敢呼吸，她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陷入這種境地，更不清楚，那個女孩子為什麼會選擇在宿舍完成她**的一夜，直至男人的一聲低吼，動作慢了下來，不一會兒，柳葉聽到了打鼾聲，大抵是兩人都累了，沉沉睡去了吧。這樣的夜晚讓柳葉難以入眠，這不是她要的環境，這不是她要的生活，在這裡，她不會有任何發展，只會隨著時間虛度，只會因著生活的瑣然無味而墮落，她相信這裡的女孩子原也有夢想，也有屬於自己的清純，更有對自己浪漫愛情的憧憬，絕不是此時此刻的**渲泄。為什麼這樣的社會還會有這樣的人，大概這是她選擇的生活吧。柳葉盡量安下心來，好讓自己可以不去想，畢竟這不是她的思想所能左右的。

正想著，手機忽然響了，她不敢動，輕輕的捂住手機，打開一看有一條信息，是楊風發來的，再一看時間，半夜兩點鐘了。怎麼回事？這麼晚了楊風還沒有睡嗎？

「柳葉，還好嗎？你已經離開學校快一個月了，為什麼連個信息都不發給我呢？難道你不知道我在想你，在擔心你嗎？」柳葉看著這條簡訊，心中說不出是什麼滋味，有一些感動，有一些鄙視，有一些矛盾。不由的回想起在學校的時候，他們一起動人有深吻，那是源於心靈的交匯，而現在？想著下鋪那個女孩子剛才的激情**，她只能冷笑，這個上世界上，真的有人能把性和愛分開嗎？到底是因性而愛，還是因愛而性呢？她不知道。「謝謝你的關心，我很好，對這裡很適應，工作也還不錯」柳葉就這麼回了一條，半夜兩點鐘，為什麼要回呢，這不是告訴他自己還沒有睡嗎？當簡訊發送完畢后，她有些後悔。真的是太亂了，亂的一團糟，既然斷了，那麼又何必要聯繫呢？

「為什麼這麼晚還沒睡？你真的很好嗎？」又是一條簡訊發了過來。

「為什麼你也沒睡？」既然回了，既然睡不著，那麼就聊吧，只當午夜的一個聊伴吧。

「我是因為想你，所以睡不著，你呢？是因為什麼？」當柳葉再看到這句話時，心猛的抽痛了一下，多麼熟悉的一句話，過往的種種都湧現在眼前，她不由眼淚模糊，為什麼會是現在這種境況。經過這一晚，柳葉再也不想呆在這個地方了，她真的好想回到學校，不管是上學還是工作，都要重新選擇，她要找一個真正適合自己發展的地方。

柳葉與學校簽的是四個月的實習合同，現在只不過才過了兩個月，要怎麼才能離開這裡，又不扣學分呢？她一直被這個問題困擾著。她想到了辭職，只要單位給她出示一個證明，提前完成實習，她就可以離開，可這個證明卻不是那麼容易能拿到的，更何況現在是生產旺季，正缺人，是不會讓她走的。她想到了主管，只要他批准了，那麼經理那裡才好說。雖然這個主管整天以一幅色迷迷的嘴臉盯著她，但現在還是得找他幫忙。

「主管好。」柳葉笑著朝他走了過來。

「哦，柳葉呀，什麼事？」那個主管很熱情的轉過臉，笑著說。

「主管，我想和您說個事。」柳葉正要接著說，卻被他打斷了。

「現在是工作時間，下班再說吧，我在廠門口的小吃店等你，下班你記得過來喲！」他一臉色情的看著柳葉說。那張臉讓人噁心。這個主管也算年輕有為，來廠里兩年就混到主管階層。只是聽說，人很色，而且很花心，廠里有五六個女孩子都曾是他的女朋友，都曾為他墮過胎，現在卻只落得更加墮落，一無所有。

下班后，柳葉直接來到小吃店，那個主管已經坐在那裡了，他笑著，眯著眼瞅著柳葉，說：「來，過來，坐在這兒。」柳葉朝他走了過去。剛剛坐下，他便握住柳葉的手，說：「有什麼事，說吧？」柳葉掙脫他的手，說：「我想辭職，所有我想讓主管您幫我寫一份證明，證明我已經完成了實習。」柳葉看了他一眼，迅速的低下頭，一種慌恐，一種不安，心狂跳著，這樣的氣氛著實讓她緊張。

「什麼？你要走？」他很驚奇的說。「不行，為什麼要走呢？我對你不好嗎？」他抽動著的臉，一臉的陰笑說。柳葉正要回答，卻被他擋了回去。「你是不是覺得現在的工作不適合你這個大學生做呀？我有一個辦法，只要你做我的女朋友，我可以向經理申請，讓你做個組長什麼的，你說怎麼樣？」他說著，手已經不安分的環住了柳葉。柳葉推開他站起身說：「謝謝主管的好意，我想我知道自己該做什麼。」她起身離開了。那個主管怒目圓睜，氣喘吁吁的坐在那裡。

剛走進宿舍，就覺得有點不對勁，走進去一看，下鋪的那個女孩子躺在床上，眼角還掛著淚珠，柳葉有些納悶，她是很少在宿舍呆著的，這個時間，她應該在蹦迪才對，就算是回來，也是和那個男人一起，只為在宿舍找張床而已。不過看著她眼角的淚，還是有些同情。柳葉走過去，問：「你怎麼了？」

「你能幫我個忙嗎？幫我倒杯水，我動不了。」柳葉幫她倒了杯水，只是她有些不解，怎麼會突然動不了呢。她盯著那個女孩子看，她臉色煞白，額前還有汗珠湛出，看的出來她很痛苦，出於同情，她坐下，握住女孩的手說：「你怎麼了？生病為什麼不去醫院呢？」

「我打胎了。」女孩子痛苦的說著，淚水隨既流了下來。

「為什麼沒人照顧你？他呢？」柳葉很氣憤的問。為什麼做的時候他在，也事了，他卻不在了呢？這是個什麼世道，難道性只為發泄嗎？那個禽獸有什麼分別？

「他說讓我自己解決，這已經是第二次了，兩個月我流了兩次，醫生說，我必須補充營養。」女孩流著淚說。柳葉呆了，她不知道說什麼了。有誰能為墮落買單，有誰能為放縱買單，又有誰能為自己的未來買單？

她真的不必在呆在這裡了，不管回到學校后是一種怎樣的境況，但總會好過這裡的，她給輔導員打了電話，回到了學校，一起返回的還有同去的三個同學。當然她們被扣了一個月的工資，也許這個時候，選擇正確的路遠勝過那一個月的工資吧。

上車的那一霎那，柳葉回頭看了一眼工廠，這是她實習的地方，的確在這裡，她真的明白了什麼是生活，什麼是選擇，什麼才是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