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破產

1.破產

噝噝噝

冰冷的蛇叫聲充斥著十多平米的房間,十幾條顏色不同的蛇被分開飼養在大小不一的溫箱里,每個箱子的環境都布置得非常溫暖自然,足以證明主人對它們的用心。

只是此時的蛇卻有些焦躁不安,伸著長長的頭部,努力想要頂開上面的透明蓋子,有種越獄的即視感。

嘎吱的一聲,房間的門突然被人從外面推開,噝噝的叫聲頓時就變得更大了。

「溫度果然變低了。」一道懶散的男聲喃喃自語著,說話的同時已經拿起柜子上的遙控,把溫度調高了一些。

隨著溫度的升溫,慢慢的,噝噝的叫聲便漸漸變小了,剛剛想要越獄的蛇也重新乖乖趴在溫箱里。

蛇是變溫動物,立秋的時候已經進入冬眠了,房間的氣溫一直都保持在26度左右,但昨晚下了一場雨,氣溫驟然下降,所以蛇才會變得焦躁不安。

俞景林每天都會來看幾次,好及時發現它們的不適或者控制溫度,周末有空偶爾也會把小蛇放出來溜達溜達。

他從小的莫名的喜歡蛇,總覺得蛇比任何一種動物都要霸氣,所以從十二三歲懂事時便開始接觸蛇了。

最開始養蛇的時候也遭到了父母的強烈反對,他們認為蛇太冷血養不熟,但在俞景林再三保證不養毒蛇下還是勉強同意了。一晃眼七八年過去,俞景林已經完全了解蛇的習性了。

俞景林看著前天偷偷入手的蛇,養了這麼久的蛇,他還是第一次養毒蛇,而且還是沒見過的種類。

這條蛇的體型粗-大而且麵皮光滑沒有任何斑紋,看起來和普通無紋蟒蛇一樣,可賣家卻說這是條劇毒蛇,因為他的朋友被咬了,幾乎是當場死亡,毒性可以說比非洲黑曼巴還要蔓延得快。

在國內還沒有見過這樣的毒蛇,賣家本想送到專家那邊研究又實在是害怕便硬著頭皮上蛇街出售,雖然瀏覽量過萬,但是誰也沒敢入手一條不確定毒素的蛇。

俞景林覺得新奇,考慮了一個晚上還是決定入手了。

他們是□□的,因為體形太大,他還特意買了個加大的溫箱,還好家人從來不來蛇室所以並沒有發現異常。

蛇其實大多都很溫順,只要不惹到它,一般是不會主動攻擊人的。

這條蛇並沒有和其他蛇一樣躲開俞景林的視線,甚至還對他吐了下細長的紅色信子,琥珀色的雙眼露著凶光,好像隨時都能撞破溫箱逃出來似的。

俞景林隔著一層玻璃都能感覺到濃濃的殺意,但他並沒有在意,繼續看其他小蛇的反應,確定它們都沒有因為溫度變得異常才放心,想到昨天才餵了食,便沒有再給它們添加食物。

蛇不需要每天餵食,畢竟吃多了會撐壞的。

俞景林關上溫室的門,伸著懶腰下了樓,正好碰上從廚房出來的俞母。

「早,媽。」

「早,過來吃早餐吧。」俞母年過半百,可因為保養得當,看著才四十齣頭,只是眼底的陰影讓人看起來有些憔悴。

「媽,你沒睡好嗎?」俞景林關心道。

很隨意的一句話,俞母卻突然變了臉色,含糊地回了句便催促他入座了。

俞景林雖然有些奇怪,但也沒有深究,跟許久沒有出現在餐桌前的父親打了個招呼便拉開椅子坐下。

俞母站在餐桌前遲遲沒有入座,欲言又止地看了俞父一眼,俞父則蒼老地搖頭。

俞景林沒有察覺到父母的異常,和平時一樣給自己盛了碗粥,誇獎著母親的手藝。

他的話沒有得到任何回應,要是以前俞母早就開心壞了,俞景林有些奇怪地抬起頭,剛好看見俞母躲開自己的視線,他微微皺起眉,「媽,怎麼了?」

俞母又看了俞父一眼,嘆息道:「沒什麼,我去叫你弟弟起來,上學該遲到了。」

俞景林莫名其妙地看著母親微頹的背影,過了一會兒才收回視線,「爸,媽今天是怎麼了?」

俞父看了眼妻子離開的方向,眼底閃過一絲掙扎的痛苦,但很快便被他隱藏了起來,轉臉正視俞景林時一臉嚴肅,「你養的那些蛇,什麼時候把它們送走?」

俞景林愣了一下,他沒想到父親會讓他送走蛇,畢竟都養了幾年,突然讓他送走,他怎麼接受得了?

「爸,這話什麼意思啊?」俞景林黑著一張臉。

俞父張了張嘴,但很久沒說出一句話來,過了一會兒才憋出了一句,「你弟弟怕蛇,再說,它們最好的歸宿還是自由。」

俞景林只覺得可笑,他知道弟弟怕蛇,所以從來不讓他靠近蛇室,他的卧室和蛇室更是一個東一個西,基本上不主動靠近是不可能接觸到的,現在擔心會不會有點晚了?

再說了,這些蛇幾乎都是無毒的家養寵蛇,要是現在放生,不出幾天,它們可能就會被凍死或者被同類當作冬眠的食物。

可是想到前天入手的蛇,他又有點心虛了。雖然很確定溫箱的質量,但如果有個萬一呢?

再加上那條蛇的不確定毒性,俞景林越想心裡就越沒底,暗暗決定今晚放學回來就把昨天那條蛇給出了,但別的蛇他是怎麼都讓不了的,低聲道:「爸,你知道這不可能的。」

俞父早就知道會得到這樣的結果,他知道那些蛇是俞景林的寶貝,所以也沒有繼續這個話題,「你是哥哥,要多讓著他一點。」

「我知道。」俞景林以為父新只是隨便提一下,臉色很快便恢復了正常,關心起弟弟來,「爸,景逸是不是偷偷去蛇室,被嚇到了?所以跟你告狀來了?」

俞景林的話音剛落,一道稚嫩的聲音便反駁了他,「你胡說,我才沒有!」

俞景逸今年九歲,和俞景林相差十二歲,被家父母養得白白凈凈的,鼓起臉的時候特別像軟綿綿的包子。俞母一直想要個女兒,所以從小就把他打扮成女孩,脾氣也是軟綿綿的,沒什麼威脅力。

但還好七八歲開始懂事的時候便拒絕了女裝,現在雖然穿著特別漢子,但脾氣性格已經改不過來了。

「敢說你沒有?」俞景林一臉戲謔地看著他走到身旁的位置坐下,抬手粗魯地揉著他的頭髮,眼底帶著淡淡的寵溺。

「我沒有。」俞景逸拍開了他的手,一字一句地強調道。

俞母和俞父交換了個眼神,同時嘆了口氣,開口打斷兄弟的互懟,「好了,快點吃早餐,一會讓你哥送你去學校。」

「啊?不是一直都是媽咪送我的嗎?」俞景逸茫然地眨著眼問道,看向俞景林的時候一臉嫌棄。

「媽咪今天有事,所以送不了你。」說著,俞母突然哭了起來。

「媽,你怎麼了?」俞景林從來沒有見過母親哭,這下把他嚇得手足無措的,連忙抽了幾張紙巾,輕輕替她擦著眼淚。

旁邊的俞景逸也嚇了一跳,手裡還抓著勺子,愣愣地看著哭泣的俞母,過了幾秒才反應過來,連忙跑到她的面前,一把將她抱住,「媽咪你別哭,我不要你送我了。」

俞父過去摟著她的肩膀,沉聲道:「別嚇到孩子們。」

俞母點了點頭,用力吸了幾口氣才緩緩平復下來,低頭揉了揉俞景逸的發頂,「媽咪沒事,你吃早餐吧,一會和哥哥一起去學校。」

俞景逸遲疑地點了點頭,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安靜地吃著早餐,不時抬頭看俞母。

俞景林畢竟已經二十一歲了,自然不像俞景逸那樣好騙,他覺得母親應該是發生了什麼事,否則不會突然哭得這麼傷心。

「媽,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父母的關係一直很好,他想不到是什麼讓母親難過。

俞母搖了搖頭,表示自己沒事,「人老了容易想多,你也快吃吧。」

雖然俞母說得很輕鬆很自然,可越是這樣就越讓人覺得刻意,俞景林越想越覺得有問題,他確定父母有事瞞著自己。

但母親不肯說,他也無可奈何只好作罷了。

一家四口都各懷心事,早餐吃得有些壓抑。

俞景林草草喝了一碗粥便沒有再動了,掏出手機玩著等俞景逸。

出門前,俞母又重複了一遍俞父的話,「要照顧好你弟弟,他膽子小,別讓你的蛇嚇到他了。」

父母的再三強調,俞景林這下更篤定俞景逸偷去蛇室被嚇到了,但是好像和母親的哭無關。

俞景林讓俞景逸先上車才慢悠悠地回到駕駛座,搖下車窗和父母揮手,讓他們快點回屋。

「路上小心,照顧好弟弟。」俞母揮著手,紅著眼追了幾步。

俞父上前摟著她的肩頭,掰著她的頭靠著自己,愁眉不展地看著漸漸變小變糊的車子,眼底隱約也閃著淚光。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車子早已經看不見了,俞父才蒼老道:「回去吧,收拾一下,我給律師打電話。」

俞母幾不可聞地恩了一聲,靠著俞父走,哽咽著問:「你說他們知道了能接受得了嗎?」

「可以的。」俞父語氣堅定道,心裡卻也有些擔心。

俞景林一路上都若有所思,想著父母今天的怪異舉動,可他怎麼也想不通,最後乾脆先拋到一邊,心想晚上回去找父親問一下好了。

大學和小學的方向是相反的,把俞景逸送進小學后,俞景林兜一段彎路才能回自己的學校。

他如往常一樣趴在桌子上刷蛇街,裡面有很多大神分享心得,可以學到很多經驗,也有人賣蛇,偶爾碰到合眼緣的蛇,他也會入手一條,這也是家裡的蛇越來越多的原因。

俞景林看了下課程表,上午只有兩節課,他打算下午去一趟寵物店,準備給家裡的蛇買些去蟲葯,免得被寄生蟲折騰出病來。

就這麼愉快地做了決定,俞景林隨手點進蛇街里的其中一個貼子里,是一個解剖毒蛇的分析貼。

俞景林看得很認真,解析的每一個字他都看進眼裡,肩膀突然被拍了一下,嚇得他差點把手機扔出去,他還以為是老師呢。

回頭一看見是死黨,白眼差點要反上天去,咒罵一聲,「卧槽,陳旅你有病?想嚇死我好繼承我的蛇嗎?」

之所以會和陳旅成為死黨,不僅是他們的家庭背景相近,更是因為彼此都對蛇感興趣,但陳旅沒有他瘋狂,家裡只養了一條無毒的球蟒。

要是以前他這樣說的話,對方肯定會笑著說是啊之類的,可現在的陳旅卻沒有一絲笑意,反而滿臉擔憂。

俞景林看了他一眼,心裡有些納悶地想怎麼今天大家都怪怪的,疑惑道:「你也有事?」

「你還不知道?」陳旅驚訝道。

「我該知道什麼嗎?」俞景林反問。

陳旅皺著眉道:「你去看一下今天的財經頭條。」

「你知道我不喜歡看這個。」他並沒有接手家業的打算,所以從來不關注財經新聞。

「是關於你家的,你一定要看。」陳旅沒想到俞家發生這麼大的事情俞景林竟然絲毫不知情。

俞景林被他煩得不行,只好退出蛇街,搜索出財經網的地址,頁面剛載入出來黑色加粗的標題便映入眼帘……

——俞氏董事長正式宣布破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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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老公是條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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