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

身後一陣鬨笑。

陸丞也在笑，一手提著她的胳膊，十分放肆的笑。

樂櫻咬住唇，偷偷看了一圈圍在周圍的人，想後退，胳膊卻還被陸丞拉著。

圍過來的都是跟在陸丞身後的男生，他們樂得看熱鬧。

「丞哥，誰啊，小女朋友？」

陸丞鬆手，手順勢抄進口袋裡，回頭：「你們腦子裡能不能裝點學習？」

那人會意：「哦！是學習上的小女朋友！」

樂櫻：「……」

智商高的人的邏輯實在是太深奧了。

樂櫻不習慣被人圍觀，她一向是躲在最角落的那個。此刻她漲紅臉，小心臟突突地跳，卻不敢開口反駁。還是劉文靜反應過來，拉著樂櫻往一旁的女洗手間走，「不好意思哈，走過了走過了。」

有人真情實意地答道：「沒關係，美女，歡迎常來。」

又是一陣鬨笑。

樂櫻低著頭，跟在劉文靜身後往女廁里躲。

餘光無意識朝後瞟去，正對上陸丞那雙漆黑中閃著微光的雙眸。

他的眼睛很好看，眉眼張揚，一眼到底，乾淨得純粹。

恩，純粹的在笑她。

得到這個認知，樂櫻更鬱悶了。

進了該進的地方，樂櫻的小心臟還沒緩過來，砰砰直跳。她綳著臉，一聲不吭，氣自己的嘴笨。她一直覺得自己的性格過於內向，也有心想改正，但總是改不好。

女廁向來是個人滿為患的地方，兩人並排等候，期間，劉文靜忍不住湊過來和樂櫻咬耳朵：「你覺不覺得有點奇怪？」

樂櫻看向劉文靜。

劉文靜道：「最近兩天我們怎麼總是能跟陸丞搭上話，以前也不認識啊。」

樂櫻眉心鎖起，手中的衛生紙幾乎要扭成麻花。

劉文靜壓低聲音：「你說他是不是看上你了？」

樂櫻目光掃過去：「怎麼可能。」

「怎麼不可能？」劉文靜扯了扯樂櫻的辮子，欣賞似的捧著她的臉，「看我們小櫻櫻，長得多可愛，我看了都想欺負幾下。還有這名字，多軟多好聽，小櫻櫻小櫻櫻，不知道的還以為在哭呢。」

嚶嚶嚶。

樂櫻：「……」

好冷的笑話。

樂櫻嘆口氣，悶悶不樂：「可是我覺得我嘴好笨，都不知道還嘴。」

劉文靜一把攬過樂櫻的肩：「就是這樣才可愛啊，我看著你，都想把你捧在手心裡保護起來了。」

樂櫻仍舊不開心：「而且我一點都不想看見陸丞。」

「為什麼？」

「因為……我看見他的時候，總會想起自己的成績。」

每天用功到凌晨，分數依然低得可怕的人，全世界大概也找不出幾個。陸丞則和樂櫻完全相反，偶爾，樂櫻看到陸丞時，心裡也會稍微的不平衡下。

聽到這話，劉文靜面色逐漸嚴肅，她拉著樂櫻的手，鼓勵道：「樂櫻，你別這麼想自己。你應該明白——在你看到任何人的時候，你都應該想起自己的成績呀！」

樂櫻：「……」

*

體育課後是語文連堂，語文老師在講文言文，樂櫻語文成績不錯，昏昏欲睡過了兩節課。

其他同學情況也大多如此，語文老師還為此特意抗議過。

「一到這兩節課你們就睡覺，你們是有多不喜歡我？！」

同學們懶洋洋地答：「上節體育課~！」

默契地拖了長音。

語文老師冷笑：「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還能好好運動？都坐在一邊玩吧，玩都給你們累成這樣？」

有人模仿語文老師的語氣：「唉，現在的學生真是一屆不如一屆。」

全班鬨笑。

樂櫻就是在這鬨笑聲中醒過來的。

此時已經下課，語文老師無奈的夾著教案，找體育老師算賬去了。她號稱要拔光體育老師的頭髮泡水喝。

樂櫻骨架小，人也瘦弱，趴著睡覺時就縮成了小小一隻，楊林川越看越有意思。

等樂櫻坐起來，楊林川立刻湊過來，問：「樂櫻，你覺得我丞哥帥還是楚珏言帥？」

上午在洗手間前的小風波楊林川看到了，他一向認為自己有著屬於狗的敏銳嗅覺，憑直覺看，陸丞對樂櫻的態度好像有點不對勁。

陸丞是混蛋，但再混蛋也只是跟著籃球隊打打架，貪玩點，真出格的事從來沒做過。

籃球隊的其他成員，或多或少都還有點感情債，只有陸丞，情史乾乾淨淨像張白紙，其餘人想給他介紹也都被拒絕，嚴厲拒絕的那種拒絕。

搞得楊林川一度認為他丞哥可能是對妹子不感興趣。

但今天在洗手間前……

陸丞跟人家小姑娘過不去，真不對勁。

楊林川仔細一想，想起來了，這姑娘就是前些日子和班裡另一個女生說丞哥不如楚珏言的那個。

當時他不小心聽到了，但是和樂櫻不熟，也沒好意思說話。

樂櫻沒想明白楊林川怎麼會這麼問，她認真想了兩秒，誠實道：「他倆不是一個風格，沒法比。」

楊林川問：「你就說說第一感覺嘍。」

樂櫻：「……那，楚珏言吧。」

楊林川皺起眉，不太高興，也忘了這話題是自己挑起的，他哼道：「楚珏言算什麼，哪有我丞哥帥。」

聞言，樂櫻心裡微微不滿，她抬頭正色道：「楚珏言挺好的，人長得好看，性格也不錯，而且……」她難得反駁人家，緊張中口不擇言，脫口而出，「他成績也比陸丞好啊。」

楚珏言和陸丞都算學校的「風雲人物」，兩人完全是兩種類型，楚珏言是好孩子掛，而陸丞則是體育掛的。陸丞體育成績好，楚珏言則文化課好一些，陸丞平時只穩定在年級前十，楚珏言卻是次次第一。

原因也簡單，楚珏言是各科均衡發展，不偏科。而陸丞的語文成績，卻嚴重瘸腿。

聽說他還曾做過不寫作文英勇考到年級第二的事。

樂櫻忙於和楊林川辯論，沒注意到周圍幾人都偏頭看了過來。

有人驚訝：「樂櫻，你暗戀楚珏言啊。」

高中生情竇初開，總是將事情和暗戀扯在一起。

樂櫻一愣：「啊？」

劉文靜也湊了過來，「沒看出來啊，我說你怎麼對陸神沒興趣，原來是心有所屬。」

樂櫻：「……不是。」

有看熱鬧的，沖著前排的陸丞喊道：「陸丞，咱班出叛徒了，怎麼辦？」

陸丞一動不動。

他手裡捧著一本書，聽到後面的騷亂，眉頭都沒抬一下。

楊林川穿過人群過去找他，笑嘻嘻的：「行了，你也別太傷心，人家樂櫻說的都是實話，誰讓你作文就是寫不好呢。」

陸丞收起書，斜了他一眼，目光不太友善。

楊林川一哆嗦：「你不是……對人家楚珏言沒敵意嗎。」

以前籃球隊的人總拿陸丞和楚珏言比，陸丞幾乎沒在意過，他和楚珏言不熟，沒興趣多個假想敵。

陸丞臉色不看太好看，他收了書，趴到書桌上，準備休息。

方才體育課打了一整節課的籃球，語文課又硬撐著聽了兩節，早就困了。

身後人還在興緻勃勃的議論樂櫻和楚珏言。

樂櫻很少有被這般注意的時候，還不是什麼好事，又窘迫又尷尬，正無所適從時，班長賈浩忽然舉著U盤闖進門。

「座位表排好了！」

人群一鬨而散。

所有人都圍到講台，等著班長往大屏幕上放座位表，方才的小插曲好像沒人放到心上。

賈浩被人群簇擁著，有模有樣地學老師咳嗽：「去去去，都回去坐好，看看和誰一位就行了，晚自習前再換座位。」

有人不耐煩：「行了你賈浩，能不能快點，一會上課了。」

「就是，老師都要來了，還能不能看了？」

賈浩這才不太情願地打開電腦。

樂櫻也好奇自己和誰同桌，但不好意思上前擠，便戴著自己的黑色方框眼鏡緊張地盯著屏幕。

黑框眼鏡早就不流行，現在更流行金框銀框、圓形的眼鏡，但樂櫻戴著已經過時的眼睛，卻別有幾分清純感，眼睛烏黑髮亮，漂亮得很。

賈浩打開座位表前，往樂櫻的方向看了一眼，似乎是想說什麼，但最終沒開口。

「快點看啊都。」

座位表一出，嘰嘰喳喳的聲音瞬間響起。

「哇，我竟然和你坐同桌，天，老師瞎了嗎。」

「……我同桌誰啊，我怎麼沒聽說過，是咱班的嗎？」

「太好了！咱倆真的是同位！」

各有各的話。

大家興緻勃勃地看，也不真為了和誰坐同桌不高興，頂多是有沒能和喜歡的人坐一起的有些小失落。

看著看著，所有人都看出不對勁了。

「這個，怎麼回事……」

在眼神的交流中，三班同學逐漸噤聲。

他們默默轉頭，看向方才自己調侃的對象。

樂櫻瞪大了眼，一動不動地看著屏幕。

一臉驚恐。

「咦，樂櫻和陸丞是同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