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

秦野看著門被撬開的痕迹，沉聲：「報案。」

梁月搖頭，眼神黯淡：「那電腦不值什麼錢，用好些年了。」

秦野：「這是入室盜竊，不看價值。」

梁月見他盯著自己，避開視線，輕聲道：「我知道是誰拿的，那電腦本來就是他的。」

秦野聽完，倚在門框上眯著眼：「什麼意思？」

梁月絞著手指，不太想提這事。

但是聽秦野問她這話的語氣，並沒什麼惡意。

梁月開口：「我給一個工作室寫稿子，跟他們老闆分……吵架了。」

秦野聽完，突然笑了一聲，一個工作室就敢狂成這樣？

他摩挲手心，聽得有點手癢：「所以他們就拿走了。」

梁月嗯了一聲：「那是工作室的電腦，我從他那兒離開時，他們沒結算我上個月的稿費，所以我就沒把電腦還給他們。」

秦野聽完皺眉，網文圈子裡還有這種事兒？

「是什麼工作室？」

梁月敷衍他，語氣有點氣急：「你別問了。」

「我去換衣服，待會兒去銀行取錢給你。」

秦野從門口進來，坐在沙發上等她。

客廳的的茶几上，擺著一串鑰匙，上面掛著一個鑰匙扣。

秦野拿起，有點眼熟。

上面有一行字：紀念**工作室成立五周年。

應該是她之前寫稿的工作室發的紀念品。

秦野默默把上面的名字記下來，打算回去好好查查。

梁月從房間里出來，她換上一件墨綠色的長裙，領口有幾顆小小的珍珠綴著，很拔氣質。

秦野用一秒的時間，把她從上打量到下，然後移開視線。

這丫頭，真是穿什麼都好看。

梁月帶了兩張卡，裡面一共有一萬塊，她不確定夠不夠賠給秦野的。

昨晚那幾張檢查的單據，加起來就將近一千塊。還有住院和用藥，她咬著嘴唇低頭算了算。

秦野見她一直低著頭，以為她還在因電腦的事情不高興。

「先去我家。」

梁月抬頭看他：「去你家做什麼？」

秦野：「去開車，待會兒陪我去個地方。」

「你的傷能開車嗎？」

秦野不在意：「小傷。」

梁月不信，昨晚樓道里砸到他身上的箱子可不輕。

打車去秦野家，他住的是老房子，地理位置算偏僻，但交通還行。

到了樓下，梁月頓住腳，低頭看鞋。

秦野見她沒跟上，轉身問：「不上去？」

她眼裡有防備，搖頭：「我在下面等你。」

秦野見她小心翼翼的樣子，眉目戲道，「怕我怎麼你？」

梁月不理他，站在一棵廣玉蘭樹下催促他：「你快上去吧，我等你。」

秦野上樓，開門進屋后，走到陽台上。

他摸出一根煙，點著后，往下看。

梁月站在樓下那顆玉蘭樹下，從離開到現在，連姿勢都沒換。

靜靜的，亭亭而立。

樓下的這顆廣玉蘭年，已經長了很多年，以前秦野總是嫌它遮住陽光。

現在他才發現，冥冥之中，它或許就是在等一個墨色連衣裙的姑娘。

就像秦野，等了她三十年一樣。

車上，梁月看著他開的方向，忍不住問：「你要帶我去哪？」

秦野：「買台電腦。」

梁月下意識地捂了下錢包，小動作被秦野捕捉到，他意味深長地笑了。

像是被他看穿窘迫，梁月有點不好意思：「我現在沒有買電腦的打算。」

秦野：「那你不寫稿子了？」

梁月：「以後再說吧。」

梁月知道關於工作室的事情，她不想說。但他會有自己的辦法知道。

秦野換了個說法：「那兒電腦很便宜，都是二手的。」

梁月動心了，心裡糾結。

秦野：「一兩千塊也能買台不錯的，你要是不想買，租也行。」

還能租電腦，她第一次聽說。

秦野見她欲言又止的樣子，知道她動心了，繼續道：「再說，你那電腦說不定能找回來。就算是他們的東西，從你這兒拿走也是偷。」

其實那台電腦沒什麼可留戀的，但裡面有很多資料，跟她連載的稿子很重要。

梁月：「那好。你帶我去看看。」

秦野就一副知道她會答應的樣子，把車開的飛快。

梁月從後視鏡里悄悄看秦野。

她納悶好像秦野不管說什麼話，就算一開始她是不願意的，但最後還是會被他說服。

秦野帶他來到店裡，維修窗口的小哥看到他：「秦哥。」

「阿勇呢？」秦野問。

張勇是這裡的老闆，秦野喜歡組裝電腦，張勇是這方面的行家，一來二去兩人就是朋友。

「勇哥剛出門，他說要是秦哥你來了，讓你坐會兒，他半個小時就回來。」

秦野點頭，帶著梁月去裡面的休息室坐了會兒。

裡面的休息室有點像休閑型的網吧，環境很好，到處都是禁煙標誌。

梁月剛進去時嚇一跳，因為她第一次進這種地方。

秦野找了個兩人連坐的沙發位置，靠近白色的大理石窗口，旁邊有幾盆綠茂茂的植物。

「沒來過？」秦野打開電腦。

梁月點頭，這兒跟她印象里的網吧挺不一樣，這片區域里桌台是米白色的，磨砂質地。

電腦也是米色的，鍵盤是茶軸黑鍵，看起來質感不錯。

因為常年碼字，所以她對鍵盤特別有感情，忍不住上手了幾下。

秦野見她的手勢：「怎麼樣？」

梁月：「很好。」

秦野眼底有得意，他就知道梁月肯定會喜歡這裡。

「後面的椅子是按摩椅，碼字累了的話就可以在上面躺一會兒。」

梁月這才轉頭打量身後的椅子：「這不是網吧？」

秦野：「不是，這是一個碼字的休閑咖啡廳。」

還有這種地方？梁月孤陋寡聞了。

秦野湊近，伸手指著梁月前面那個區域的位置：「看那位。」

梁月順著他指的方向看過去，「怎麼？」

秦野：「《帝國之刃》看過嗎？」

梁月點頭。

秦野：「《帝國之刃》就是他在這裡寫的。」

她很驚訝，「你是說，前面那個是《帝國之刃》的作者？」

梁月剛才順著秦野手指的方向往前看，這會兒回頭時，正好對上秦野的眼睛。

兩人湊的很近，她不自覺地屏住了呼吸，然後僵住，整個人都不對了。

秦野把她反應看在眼裡，在心裡艹了一聲，誰能想到他有一天能栽在這麼個，什麼都不懂的姑娘手裡。

沒錯，梁月對他的靠近只有，僵硬和更僵硬。

秦野不動聲色地離開些距離，他能聽到梁月，輕輕地鬆了口氣。

梁月因為剛才的事情，有點尷尬，於是不怎麼跟秦野說話。

而秦野卻在犯難，他是個粗糙的漢子，想不明白要怎麼跟梁月這種軟的像潭水一樣的姑娘相處。

兇狠點吧，她已經夠怕他的了。如果他再兇狠，梁月恐怕寧願低著頭看地，也不會看他一眼。

溫柔點吧，對不起，秦野學不來那麼惺惺作態的語氣。

撩一點吧，看剛才把她給嚇得。

秦野覺得自己這張臉，這副身材，對梁月毫無吸引力。

小姑娘看他只有一個眼神。嗯，救她的人。

人家救命之恩，都當以身相許的。這小姑娘，怎麼跟個木頭似的。

秦野一把年紀，在一個小姑娘旁邊想入非非，但就不敢輕舉妄動。

真是越老越沒用，他想上去直接干，老子喜歡你。

但他肯定，梁月這輩子都會把他列在頭號黑名單裡面。

秦野越想越愁，三十的年紀了，逃過了情竇初開，逃過了青澀初戀。

到頭來沒逃過老樹開花。

梁月打開電腦後，就沒再理他，她上之前她連載文的網站論壇。

果然，她跟孟慶賀分手的消息已經有人在論壇里發帖了，幾千條的更貼，後面還有一個火爆的圖標。

梁月之前說的工作室就是孟慶賀開的，他也是**網站的大神級寫手。但他出生網文，寫的都是快餐文，所以稱不上是什麼作家。

梁月跟孟慶賀談了兩年，也給他做了兩年的槍手。

帖子的標題叫做「驚鴻一劍終於被孟神踹了，散財一千樓，普天同慶！」

驚鴻一劍是梁月的筆名，孟神就是孟慶賀。

帖子里稱：孟神受不了心機女驚鴻一劍借著他的名氣宣傳新書，騙他粉絲錢。

驚鴻一劍挑撥孟神和**網站大編輯的關係。

驚鴻一劍偷孟神的新文大綱拿去別的工作室賣。

驚鴻一劍借孟神狐假虎威，威脅自己編輯，強要推薦！

………

一共列了她十宗罪名。

梁月心平氣和的一一看完。

她的信息欄里一直在閃爍，梁月點開。

是她的好友月故。

月故：「驚鴻，你跟孟神真的分手了？」

梁月：「分了，已經一個多月了。」

月故不知道其中原委：「為什麼會分手啊，孟神他對你多好啊。」

以前梁月也以為孟慶賀對她是真好，在她一無所有的時候給了她機會。但是這兩年，她給孟慶賀做槍手寫的東西，遠比他之前給她的要多更多。

梁月：「他出軌。」

月故發來一個震驚的表情：「和誰？」

梁月：「如瑩。」

**網站作為國內最大的文學網站，有兩神一佛。

兩神就是男頻的孟神，女頻的茹瑩。

而那一佛就是，神龍見首不見尾，誰都沒見過真人的隱佛作家，秦蒼。

旁邊的秦野閑來無事，就去自己的書評區逛了逛。

書評區有幾百頁，一拉往下，跳了好幾頁都是催更的，覺得沒什麼意思，就轉到了網站論壇。

今天的論壇里十分火爆，好幾個爆帖子。

秦野掃了一眼。

第一個是：驚鴻一劍終於被孟神踹了，散財一百樓，普天同慶

第二個是：爆驚鴻一劍出軌隱佛作家—秦蒼。

秦野看著第一和第二爆貼里都有一個人名。

不禁念出聲：「驚鴻一劍。」

坐在旁邊的梁月嚇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