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4.第 18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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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明一代,東緝事廠從建廠起便是直屬皇帝的特別機構,東廠提督一定是皇帝最親信的太監,可謂隻手遮天,是天底下除了皇帝之外最為權勢滔天的人!
如此說來,這是明朝時期或是類似的平行時空么?她與柳蓉娘交談中問出如今年號為宣寧,聽起來並不像是她所知的明代年號,但她也不是什麼歷史愛好者,不曾把明朝三百多年間所有年號背下來,所以有點吃不準,但也不好明著問,只能慢慢了解了。
聽到是東廠來人,莫曉也跟著緊張起來了,一把抓住柳蓉娘的手,壓低嗓子問道:「東廠為何要抓我?蓉娘,我過去做過些什麼會讓他們抓我?」
「相公一直與人為善,平日治病開方仔細又恪盡職守,不曾做過什麼違法之事。」柳蓉娘輕輕拍著她的手安慰道,「來人是只身前來的。」
「不是來抓我的?」莫曉大大鬆了口氣,轉念一想,「來的是誰?我和他有私交?」
「說是東廠的芮司班,據妾身所知,相公與他未有私交。」
「沒有私交?」莫曉心中再次感到不安,不安中亦帶著迷惑,皺眉道,「那他來看我做什麼?」
「說是來詢問前些日子的案子。」柳蓉娘憂慮地望著她,「相公,不能讓這位一直等著啊!」
莫曉一聽也是,她雖然心中不安,實在怕見這位東廠來的芮司班,但這位可不是能隨便打發的太醫院同僚,不管他來此是何用意,她都不得不見,越是拖下去就越是容易得罪他。
她點點頭,又茫然問道:「那是該請他進來還是我出去?」
這可是東廠來的人啊!她只是個從八品的微末醫官,照尋常情況肯定是該她迎出去待客才是。
可如今並不是尋常情況——她雖將養了這些天,傷口漸漸癒合,也沒有原先那般疼痛了,但大夫還是囑咐她盡量少移動,她也不想再像前次那樣傷口迸裂出血了。如今這種境況下,她吃不準該如何做才是符合禮制的。
柳蓉娘亦顯為難,剛要說些什麼,就見門口人影晃動,一人大步邁進屋內:「莫太醫身負重傷多有不便,本官移步過來就是。」
莫曉與柳蓉娘都嚇了一跳,果然是讓他等太久了!
莫曉將被子往上拉了拉,蓋住脖子。
她手上一鬆勁,柳蓉娘急忙抽開自己的手,後退兩步,朝向來人福身行禮,語調緊張,帶著極力抑制的輕顫:「妾身,妾身見過芮司班。」行完禮后低頭匆匆退出房間。
莫曉本來也是有些緊張的,然而來者表面上雖然話說得這麼客氣,卻不等人去請就這麼徑直闖入內院卧房,這樣的舉動顯得十分無禮,亦可見東廠平日行事是如何肆無忌憚了。
她心中有所不滿,反倒忘了緊張。既然對方都說了她身負重傷多有不便,她就躺平了待「客」便是。
她壓低喉音,語調平靜而有禮:「見過芮司班。芮司班光臨寒舍,下官感到十分榮幸,有心出去迎接,只可惜有傷在身,實在做不到出門相迎,也無法行禮,失禮之處,還請芮司班見諒。」
「好說。」來者淡聲道,緩步行到床前,微垂雙眸,烏沉沉的眸子居高臨下打量著她。
莫曉亦望著他,來人著玄色圓領羅紗襕衫,腰間一道墨綠絲絛,系著一柄白玉鉤。看起來頗為年輕,面容俊秀,眼睛的形狀很特別,眼尾略狹長,下頜微尖。
然而他五官看著雖然俊秀,望向她的漆黑雙眸卻冷冰冰的毫無溫度。被這樣一對眼睛盯著,總讓人覺得不太舒服。讓她不由聯想到被掠食者盯住的獵物,那些被盯住的小動物全身僵硬不能動彈,無法移開視線,也無法逃離。
莫曉本來打定主意對方不開口,她也不會先開口,以免多說多錯。然而再這麼對視下去,她只覺氣氛越來越怪異,但若是她先移開視線,倒顯得她心虛似的。
她清了清嗓子,目光直視對方並不動搖,雖因身體虛弱說話聲音不大,卻平靜而淡定:「貌似下官與芮司班並無私交,敢問芮司班來下官府中,是為了什麼事?」
芮司班挑了挑嘴角,露出一個近似笑容的表情,眸中卻了無笑意:「聽說前幾日莫太醫府中有盜賊侵入,傷人搶劫?」
「確有其事。」
「莫太醫可看清了盜賊模樣?那人是高是矮,有何特徵?」
莫曉心中奇怪,只是小小的搶劫案,東廠之人為何要關心?難道京城裡發生的事,東廠真是芝麻大的小事都要盡在掌握么?又或者是想利用此事,來羅織莫須有的罪名?
但莫亦清不過一個小小太醫,真要羅織罪名也不會是為了對付他,就算是東廠別有目的,也多半是用來對付比莫亦清更有權勢之人。莫曉好不容易才活下來,可不想捲入這些政治鬥爭中去,裝傻才是王道。何況她對原身死前經歷之事,是真的一無所知啊!
想定之後,她便道:「不瞞大人,下官被刺傷后,大約是倒地時磕著頭了,之後又昏迷太久,差點就醒不過來了!當下官醒來之後,對於當時之事一點都記不起來了……」她苦笑一下,「老實說,我連自己過去幾十年經歷過什麼事,也都完全記不得了。」
芮司班意外地挑起一側眉梢,靜默了一瞬后,深沉如淵的鳳眸對正她,語調微揚,聲線便顯出幾分陰柔調子來:「莫太醫是在開玩笑嗎?」
莫曉一臉真誠又是滿懷苦惱地望著他:「初醒來時,我連自己自己姓甚名誰,家中有些什麼親人,有沒有孩子……這些統統都記不起來了!問了內人才知道自己過往之事的……」
他盯著她:「莫太醫是因為腦袋磕著了才會如此?」
「腦內有淤血不化,確實會影響記憶。」莫曉揚起眉頭,一本正經地說道。
他俯身,靠近她,低聲問道:「莫太醫是磕著哪裡了?」
莫曉心道,你不信我所說,還想親自看看怎麼著?莫亦清倒地時如何情形,她是不知道,但她此時此刻後腦確有個如假包換的腫塊。
昨日她解完手后,沒有叫丫鬟幫忙扶她,想要自己躺回床上,坐在床上往後靠時,牽動腹部傷口,她疼得不敢用力,又想是在床上了,便放鬆向後倒,她是習慣用軟枕的現代人,忘了此時正值夏季,床上用的是瓷枕,倒下去時後腦正磕在瓷枕上,恰好撞了個正著。此時腦後的包還腫著呢!讓她躺著都不能把頭擺正!
她艱難地側過頭,指了指自己後腦:「就是這裡。現在還沒完全消腫呢!」
整天躺著養傷,頭幾日未洗了,頭髮也沒有梳過,油膩膩亂糟糟的已經結成一綹一綹。
見狀芮雲常不由皺起眉頭。
莫曉側著頭等了片刻,不見他有何舉動與言語,不由心底暗笑,這位芮司班看著就是有潔癖的樣子,她可是坦然讓他查看的,看不看就是他的事了。
她轉回頭:「芮司班還有什麼要問的嗎?」
他彷彿躲避似的向後讓開,並直起身:「莫太醫若是憶起當時事情,便遣人去東廠找我,或是找子班的王乾也是一樣。」言畢轉身離去。
「下官記住了。芮司班慢走。恕下官不能相送。」莫曉口中說著客套話,心中默默念我閑的沒事做會去找你們才怪呢!你們也別再來了!
芮司班離去后,柳蓉娘進屋,走近床邊。
「他問我可看清那日竊賊模樣。」莫曉望著帳頂,喃喃道,「蓉娘,東廠連這些小事都管么?」
柳蓉娘瞪大眼睛道:「相公你好歹也是進出宮中的太醫,這樁案子險些就讓相公沒命了,怎能算是小事?」
莫曉哭笑不得:「這樁案子對你我來說當然是極大的事,可對東廠來說,我這微末小醫官家中被劫之案能入得了他們的眼?」
柳蓉娘望著她輕輕搖頭:「相公,你真是什麼都忘了啊……妾身雖是在家足不出戶的婦人,也知廠衛遍布京城乃至全國各處,就是順天府衙審理辦案,也常常有東廠的人去監看審訊過程。這樁案子雖說是盜竊案,可相公畢竟是京城官員,且因此受了重傷,東廠派人來查問一番也屬尋常啊!」
莫曉呵呵笑道:「蓉娘啊,我還真是全忘了呢!」心中腹誹,這東廠還真是閑事管的夠寬啊!
柳蓉娘柔聲道:「相公這些天都不曾沐浴過,可想洗洗頭髮?」
莫曉正覺頭癢,雖然這頭油膩亂髮嚇退了東廠來人,也算是立了一功,但她可不想繼續油膩下去,自己都覺難受,便朝柳蓉娘微笑道:「麻煩你了,謝謝啊!」
聞言柳蓉娘有些意外地赧然道:「相公說哪裡話,照料相公起居這是妾身分內應為,哪有什麼麻煩可言,更不用言謝……」
莫曉認真地望著她,鄭重道:「你且為你分內應為之事儘力,我且為我覺得應感謝之事而道謝。蓉娘,我受傷后容你費心照料了,若是沒有你,我怕是難以熬過這段日子。」
柳蓉娘低著頭眼圈微紅說不出話來,半晌才道:「相公,你真的和以前不一樣了。」
洗過頭后莫曉覺得整個人都舒坦無比,她放鬆地躺著任柳蓉娘替她烘乾頭髮,漸漸睡意上來,眼皮變得沉重起來。
她應該是睡著了一小會兒,再醒來時,乍然見床邊屏風旁立著一個完全陌生的女子!
芮雲常朝身後擺了一下手,少年才住了口。
芮雲常對莫曉道:「即使你覺得如今才是在做夢,也只有把這個夢好好做下去了。」
莫曉扯嘴角笑笑:「在下也想啊!既然已經證明在下並非莫亦清,督公可以還在下自由了吧?」
卻聽芮雲常道:「你被莫亦清與柳蓉娘陷害之事,要在皇上面前再講一遍。」
莫曉意外地蹙眉:「此事並非在下所記得之事,而是柳蓉娘的一面之詞,真要作證,也該是抓柳蓉娘來作人證啊!」她想方設法套出柳蓉娘的話,並提出暗中跟蹤她以此找到莫亦清的計劃,就是不想再牽扯上這件事啊!
芮雲常眯了眯眼:「你並非莫亦清,亦無任何官職功名在身,卻假冒太醫,多次出入內宮替妃嬪看病,此罪著實不輕……」
他頓了頓,才繼續道:「是坐牢還是作證,你自己選吧。」
莫曉衣袖下的拳頭捏了起來。
芮雲常見她沉默,也不等她回答,便半側頭朝著少年道:「元嘉,帶他去換身衣服。」
「哎,這就去。」元嘉應了聲,朝莫曉招招手,「跟咱家來吧。」
莫曉一愣:「換什麼衣服?」
元嘉笑道:「覲見皇上怎麼能穿這樣?」
「這就去面聖?」莫曉又是一愣,朝芮雲常道,「督公,不如讓在下回家準備準備,明日再……」
「還回家準備什麼呀!這兒就有現成的。」元嘉上前來拉她。
莫曉側身躲開他的手:「元公公帶路吧。」
元嘉笑容不減,微微偏頭,桃花眼彎彎地對著她:「莫大夫是嫌棄咱家是個閹人么?」
莫曉指了指他的手:「元公公剛喂完魚沒洗手吧?」
「呵呵呵,倒是,咱家忘了這茬了!」元嘉笑了幾聲,轉身在前引路。
莫曉看一眼芮雲常,他已恢復原先低眉斂目懶得與她多說的樣子。她咬了咬牙,只能跟上元嘉。
兩人來到一處廂房外。莫曉入內,見床上鋪著一整套八品文官的官服,從裡面穿的搭護、貼里到外袍,腰帶牙牌,直至官帽官靴一應俱全,看來是早就準備好的。
哼!才用假冒太醫的罪名脅迫她作證,轉眼又要她換上太醫官服進宮面聖!雙重標準已經不足以形容芮公公的行事了。
她回頭看看元嘉。
元嘉詫異地望著她:「怎麼,莫大夫要咱家幫忙更衣嗎?」他舉著一雙纖細的手,「咱家手不幹凈呢!」
「……」哪個要你幫忙更衣了!!!
莫曉微笑:「就不給元公公添麻煩了,在下只是不習慣被人看著更衣。元公公不若去忙自己的事,在下更衣完畢,自會回方才的魚池邊。」
元嘉搖頭:「咱家沒啥事可忙的。莫大夫家中更衣時,難道沒有夫人或丫鬟在旁相助么?難道她們不是一直看著你更衣么?」
莫曉心知他定然身負監視之責,不可能讓自己獨處,便壓下胸口一股鬱氣,不再與他多言,背朝他脫下大氅與外袍。反正冬天本就穿得多,她裡面還穿著棉襖棉褲,倒也不怕露餡。只是脫衣服時,後面有個陌生人看著,總讓人覺得心裡彆扭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