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榮光10
【抱著我跳樓的那一瞬間你在想什麼啊?】
他回的很快,而且特別簡潔:【救人。】
林疏清抱著抱枕盤腿坐在沙發上,手裡捧著手機,在看到他的回復后眼尾微微上挑。
她白皙細長的手指在手機屏幕上快速地摁來摁去,打字發送:【還有呢。】
很快,他回:【沒了。】
放屁!
沒了幹嘛對她說「林疏清,清醒一點」,他當時明明就是察覺到了她的不對勁兒,在擔心她。
林疏清輕嗤,不滿地哼了一聲,把手機扔到旁邊,端起倒好酒仰頭飲了一口,味道很澀,微苦,她秀氣的眉擰起來,卻還是繼續喝了下去。
直到微醉,頭有些昏脹,林疏清才把酒杯放在茶几上,起身,身體微晃著進了卧室,毫無形象地趴到床上就抱著枕頭閉著眼睡了過去。
另一邊的刑慕白躺在宿舍的床上,睜著眼盯著屋頂的天花板愣神,腦子裡想的全都是今天這場酒吧火災的場景。
在她回頭看向他的那一瞬間,刑慕白真的覺得自己回到了九年前他第一次在火場里遇到她的場景。
太像了。
那種無助絕望的眼神,和當年一模一樣。
他腦海里的思緒亂飛,在想到神情不對的她想抬腳往門口走的那一刻,刑慕白的眉頭不自覺地皺了起來。
他抬起一條手臂枕在腦後,閉上眼睛,另一隻手揉了揉眉心。
這女人真煩。
什麼一直都努力地聽他的話好好的活著,就她今晚的表現根本不像是會惜命的人,說瞎話還真是張口就來。
他心裡嘀咕著,翻了個身面對牆壁,閉上眼開始睡覺。
幾秒后,翻身,換個方向。
又過了會兒,再翻身,正躺。
半個小時后,「媽的!」真是服了!
刑慕白煩躁地打挺坐起來,胡亂地在頭上抓了把,掀開被子下床,穿上作訓褲和鞋,拿了手機開門出去。
他先是圍著操場跑了十圈,然後又走到訓練場,把平時訓練隊員的項目用最快的速度做了一個遍。
隨即又開始逮住什麼項目就做上三五遍。
……
林疏清在睡夢中口齒不清地哽咽呢喃著,她的手指緊緊地揪住懷裡抱的枕頭,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怎麼都不肯放,「救他們……求求你……救救他們……」
猛的一個激靈,林疏清渾身顫抖了下,她忽然睜開眼,茫然無措的一眨不眨,眼淚直接從眼角滑落。
半晌,林疏清用手撐住從床上坐起來,她用雙手捂住臉頰,抹去上面的淚痕,轉頭就想找手機,這才想起來,睡覺前好像給刑慕白髮簡訊后扔到客廳的沙發上了。
林疏清下床去了客廳,沒有開燈,就憑藉外面皎潔淺淡的月光走到了沙發邊,坐下,往裡面移了移,抱膝坐著,摸過手機點開和刑慕白的簡訊回話頁面。
她翻了翻記錄,然後打字。
被刑慕白扔在旁邊草地上的手機屏幕閃亮起來時他正在做引體向上,他的上身只穿了黑色的工字背心,肩寬腰窄,腹部被緊身的背心完美的勾勒出來,一塊一塊的肌肉線條特別流暢,暴露在空氣里的肱二頭肌僨張,肌肉結實堅硬。
他利索地跳下來,拍了拍手彎腰拿起手機,硬朗緊繃的臉上汗珠滴滴答答地往下掉。
是林疏清發來的簡訊。
【林疏清:刑隊長,你真不老實。】
刑慕白被她的簡訊內容搞懵。莫名其妙的女人。
他回道:【?】夢遊?
林疏清看到他很快就回過來的問號微微訝異,她瞟了眼手機上的時間,勾了勾嘴角。
這麼晚了居然沒有睡覺,確實不老實。
【林疏清:大半夜的跑到我夢裡來,打擾我睡覺,你不累么?】
刑慕白:「……」
【神經病?】
林疏清沒忍住低聲短促地笑了下,細細的聲音回蕩在房間里,打破了黑夜的寂靜。
幾秒后,刑慕白收到了林疏清一條看似沒頭沒腦但完全不能深究的簡訊。
她說:【隊長,你身材真的,倍棒兒。】
刑慕白站在空曠的訓練場內,清淺的月色灑下來,淡弱的光芒鋪在他的身上,讓他的氣質顯得更加的冷寂,他低著頭,眼眸垂下,在看到林疏清的這條簡訊后冷冷地笑了下,磨了磨后槽牙,他攥緊手機抬腳往宿舍走去。
回到房間后刑慕白把恨不得捏碎的手機扔到床上,拿了洗漱的東西去了澡堂。
心裡的火不消消他今晚大概會氣的睡不著。
還真是欠教訓,什麼話都敢往外蹦。
林疏清等了半天都沒有等到刑慕白再回她,心裡想著這人大概被她鬧的生氣了,於是直接打了電話過去。
刑慕白在澡堂沖了冷水澡,回房間的時候擱在床上的手機正在嗡嗡響,他走過去拿起來,看到來電顯示后毫不猶豫地點了掛斷。
林疏清:「……嘖。」
這男人,脾氣還挺大。
***
晚上就是楊啟華要帶林疏清去相親的時間,林疏清推脫不了,便消極對待,她不動聲色地敷衍,因為昨晚沒有睡好,她的黑眼圈很重,眼底都是青黑色,但林疏清一點都沒有遮瑕,甚至一點妝都沒有化。
而且,她還故意穿了最普通簡單的寬鬆運動套裝,特意挑了一件能讓胸看起來很平的運動內衣。
男人不是都喜歡身材妖嬈的女人么?那她就相貌身材全都不起眼一些好了。
素麵朝天,眼底青黑,身材普通。
完美。
林疏清以這樣的面貌出現在醫院門口和楊啟華匯合時,楊啟華差點沒氣死。
他拎著林疏清正打算找家店直接給她化妝挑衣服,結果旁邊緩緩停下一輛車,沖他們鳴笛。
副駕駛的車窗落下來,許建國和藹帶笑的面容出現在他們眼前,他爽朗地沖楊啟華招手打招呼:「老楊,快上車!」
楊啟華沒想到會在醫院門口提前碰到許建國,拉著林疏清就走了過去。
林疏清淡淡地看了眼許建國,然後安靜地站在楊啟華旁邊聽他們寒暄,從言語間林疏清知道了這個開車的人是今晚她要見的對方那邊的長輩。
楊啟華對林疏清介紹許建國,林疏清滴水不漏地禮貌含著笑叫人:「許叔叔好。」
許建國點點頭,不動聲色地打量了一番林疏清,高馬尾,眉眼乾淨,長相是那種清淡的美,穿的簡單利索,說話文靜禮貌。
還不錯,可以和那臭小子發展發展。
林疏清根本不知道,她今天的打扮歪打正著,因為許建國就欣賞這種穿著整齊簡潔,一看就很乾凈利落的小姑娘。
楊啟華和林疏清上車后許建國開車向他們之前約好的地點駛去,在路上對坐在後座的楊啟華和林疏清說:「那小子有點事,一會兒就過來,我們到了先點菜。」
林疏清微微笑了下,沒說話。
她的沉默敷衍看在許建國的眼裡就成了乖巧懂事。
刑慕白到達包廂外面時已經是半個多小時以後,他抬手叩了叩門,然後推開,落落大方地沉穩道:「抱歉,有點事耽擱,來晚了。」
聲音中氣十足,非常有力。
下一秒,他的視線就和坐在楊啟華旁邊的林疏清意外的目光撞在一起,刑慕白的眼底閃過一絲和林疏清相同的意外,隨即意味不明地眯了眯眼,淡然地將視線轉開,歉意地對楊啟華頷首。
彷彿他根本就不認識她。
林疏清在心裡哼笑,昨晚不就開個玩笑而已,竟然還和她賭氣。
幼稚。
兩個人都是被長輩逼著相親,能答應長輩過來已經是看在長輩的面子上,他們從始至終都是抱著敷衍的心態對待這件事,因為根本就沒有放在心上也不關心不在乎,所以誰都沒有過多詢問對方的信息,哪怕名字。
繼而就造成了現在的場面——
林疏清和刑慕白猝不及防的成了,相、親、對、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