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榮光19
兩個人點的飯菜已經全部被服務生端上了桌,對刑慕白說「去上廁所」的女人還沒有回來。
刑慕白的時間觀念特別重,遇上林疏清這麼個幾次三番不是遲到就是拖拉的女人,他只覺得自己畢生的耐性都用在她身上了,要是換作他的兵,勢必會被他嚴厲的訓一頓。
林疏清施施然回來的時候刑慕白正坐在座位上接電話。
「和人約了飯。」
嚴恆在那邊好奇:「不是老白你什麼情況啊,偏偏今天出去。」
刑慕白不解,眉頭微皺:「嗯?」
偏偏?
林疏清在他對面坐下來,刑慕白給她遞了個眼神讓她吃,然後就聽嚴恆驚訝:「不是吧兄弟?你自己的生日都能忘?」
刑慕白:「……」
嚴恆不提醒他倒是真的沒在意這件事,這些年來什麼節日生日他看的都很淡,到時候趕上要出任務也不會因為你過節日過生日就不出了。
不過在還沒上軍校之前每年生日他也會和大院里那幾個發小一起出去胡吃海塞,撒了歡兒的鬧騰,後來長大了,進部隊的進部隊,做生意的做生意,曾經天天一起玩的哥們兒常年也見不到幾次,更別說像小時候那樣只要有人過生日大家就能聚齊,坐在一起暢快的喝酒吃飯。
刑慕白又簡單地說了一兩句就掛了電話。
林疏清並沒有動筷子,只是咬著吸管一小口一小口地嘬果汁。
相比起來刑慕白的吃喝方式就更爽快直接,吸管這種東西他覺得挺多餘,從來都是端起杯子喝。
「不是讓你吃?」刑慕白拿起筷子,嗓音清淡地問。
林疏清細細的眼尾微微挑起來,勾出一抹很小的弧度,她笑吟吟地說:「等隊長一起啊。」
刑慕白沒再說話,開始吃飯。
林疏清也知道他不太喜歡在吃飯的時候多說話,也就不鬧他,和他一起安安靜靜的吃著味道還不錯的晚餐。
中間有次兩個人的筷子不經意地同時伸向了一處地方,碰在了一起。
林疏清掀起眼睛,眸子裡帶著淺淺的笑意,刑慕白目光平靜地掃了她一眼,隨即手就轉了方向,夾了別的菜吃。
林疏清慢慢悠悠地夾起盤裡的蝦,很細心地把蝦殼剝乾淨,然後把剛才他們都想夾的那隻蝦的蝦肉蘸上料汁,放在了他面前的盤子里。
刑慕白正咀嚼的嘴巴突然停下,僅僅一秒,他的下頜又開始動起來,男人邊吃著東西邊抬起眼皮,望向她。
林疏清托住下巴,一字一句地揚著語調對他講:「珍惜飯菜,不能浪費哦。」
刑慕白把嘴裡的菜咽下去,夾了她給他剝的蝦肉一口吃進去。
然後林疏清發現,刑大隊長咀嚼的力度好像大了不少。
嘖,不禁鬧的男人。
過了會兒,林疏清又剝了一個蝦,就在她蘸料汁的時候刑慕白頭也不抬,道:「自己拿的自己吃。」
林疏清聞言撲閃了下眼睛,而後笑起來,刑慕白抬眼瞪她,親眼看著她在他的注視下張開嘴巴將蝦肉吃進嘴裡。
她笑語盈盈地對他說:「隊長你想多了,我本來就想自己吃的。」
刑慕白沉默無言,在心裡惱怒地罵自己,他媽的自作多情!
對面的林疏清看到他表情微沉的模樣,無聲地勾了勾嘴角。
……
等林疏清終於要吃好的時候,服務生拎了一個小盒子過來,把東西給林疏清,說:「女士,這是您剛才要的蛋糕。」
林疏清對服務生微微頷首,說了句謝謝。
刑慕白盯著她手邊的包裝蛋糕的淡紫色的盒子,眼睛眯了眯,表情有點意味不明。
林疏清眨著眼睛問:「隊長也喜歡吃這個嗎?」
刑慕白說:「不喜歡。」
「哦。」她拿了包和蛋糕起身,「那我們走吧。」
出了飯店后刑慕白在路邊問她:「住哪兒?」
林疏清故意逗他:「唔,我打算回沈城了啊,明天還要上班的。」
刑慕白擰起眉心,「現在?」
「啊!」她一臉正經地點頭。
「明天早上再走。」他的語氣不容反駁。
林疏清傾身湊近他,仰起頭同微微垂頭盯著她看的男人對視,忽而,她的眼睛彎起來,笑成月牙狀,挺開心地問他:「隊長在挽留我?」
刑慕白剛張開嘴,話還沒說出來,林疏清又很快速地自問自答式的答應下來:「好啊,既然隊長挽留,那我就明早再回去!」
刑慕白:「……」呵,戲多。
他只是綜合考慮她的情況還有現在的時間點才叫她明天早上走的,不然萬一出了意外,他要怎麼交代?
林疏清根本就沒有訂酒店,最後刑慕白在回消防隊的路上順便帶她去了一家酒店。
兩個人一走進大堂,前台接待的小姑娘就悄悄紅了臉,結果刑慕白根本沒有往前湊,就站在前台不遠處確定林疏清辦了入住就離開。
林疏清走過去后前台的女孩問她:「兩個人一起嗎?」
林疏清一聽,樂了,忍不住又想調戲調戲刑慕白,她的手搭在櫃檯上,扭頭喊他:「刑慕白,問你話呢!」
本來垂眸安靜而立的他側頭,目光掃過來,帶著詢問。
前台女孩被他看了一眼,臉頰控制不住地有點發熱,這男人怎麼長得這麼正!關鍵這身材……也太好了點吧!
「什麼?」他的聲音略低,清清淡淡的,有種禁慾的性感。
前台的女孩只覺得他的嗓音太蘇了,話語不自覺地就嬌輕了下來,她的眼睛望著刑慕白,細聲問:「你們一起?」
刑慕白微冷的眸光射向正撇過頭低著腦袋偷笑的林疏清,丟下一句不是就轉身大步向外走去。
他算是清楚了,一開始就不該說讓她明天再回去這句話,為了防止她騙他轉頭就跳上車大晚上回沈城,他居然還不放心地想盯著她親眼看她辦了入住再回去。
讓你多管閑事!
林疏清急忙追出去,拉住打算上車離開的刑慕白,「這就走了?」
刑慕白被她這句話氣笑,「不然?」
他突然俯身逼近,「跟你一起???」
林疏清嘴角彎了彎,甚至眼睛里都要隱隱地閃起光,一點都不怕地朝酒店的方向歪了歪頭,道:「走著?」
刑慕白抬手用力地在她的腦門上拍了一下,沒好氣地低呵:「走個屁!」
她捂著額頭笑,不再鬧他,把手放下來后舒了口氣,將另一隻手上一直拎著的盒子遞給他,很不走心地胡亂編借口:「為了感謝刑隊長這麼晚了把我安全護送到酒店,這個蛋糕就給你吃了。」
刑慕白不接,林疏清直接抓起他的手塞到他的懷裡,嘴裡還不太滿意地哼唧著說:「這可是我最喜歡吃的口味,換成別人我絕對不會拱手相讓的!」
刑慕白用手指勾著盒子,想要把這東西還給她。
既然她這麼喜歡吃,而他對這種東西又不喜歡,就根本沒有必要這樣。
她自己留著吃就好。
林疏清後退了一步,雙手背在身後,躲開。
刑慕白嘖了聲,「你拿回去。」
林疏清搖頭,「我不。」
「隊長,過生日就該吃個蛋糕的。」
刑慕白斂眸,和她清澈透亮的瞳孔對視著,只見她眼角稍微的揚了起來,噙著笑的嘴啟開,話語就輕輕柔柔的溢出來:「生日快樂,隊長。」
語氣是她一貫的散漫,但又帶著格外的認真。
……
刑慕白回了消防隊后把蛋糕放在宿舍就出去找了嚴恆。
嚴恆帶他到了食堂,把讓食堂大爺給他留的餃子端出來,刑慕白吃完豬肉大蔥餡兒的餃子就被嚴恆抓著盤問:「老白,你跟我實話說,你是不是感情上有情況了?」
刑慕白的表情坦蕩蕩,否認:「沒。」
嚴恆搖搖頭,八卦地說:「我的直覺告訴我,今晚約你的人是個女人,你就說對不對吧?」
刑慕白瞅了他一眼,哼笑道:「你有時間不如多花點心力給你的兵好好安排安排每天的訓練任務。」
說完他就站起來,「走了。」
嚴恆緊隨著他出了食堂,刑慕白往宿舍的方向走,看上去心情倒是還不錯,嚴恆也就不忌憚,繼續剛才的話說:「你說咱們當兵的,幾乎天天都在隊里呆著,每天不是訓練就是出任務,朝夕相處的來來回回就是部隊里的漢子們,你這突然有人約吃飯,還是在過生日這種特殊的日子,能不讓人多想嗎?不用說那肯定就是異性相約了啊!」
刑慕白斜了幾乎要滔滔不絕的嚴恆一眼,輕嘖,「你倒是分析的頭頭是道。」
嚴恆說了句卧槽,「還真是女的啊?」
「老白你真有對象了啊?可以啊你!」他笑著抬起攥成拳的手在刑慕白的肩膀上捶打了下,「打算什麼時候結婚啊?」
刑慕白不明情緒地哼笑了下,語氣淡淡道:「沒影兒的事兒,這事就不會成。」
「不是,為啥呀?」嚴恆不解。
刑慕白沒再說話,直到他走到自己的房間門口,才對嚴恆說:「我一個要什麼沒什麼連命都可能隨時都會沒的消防兵,能給她什麼?」
除了擔驚受怕,還有什麼。
倘若哪一天他因公殉職,讓人家姑娘年紀輕輕成了寡婦,這不就成了把人家給禍害了么?
刑慕白說完就推門進了屋,嚴恆剛才問為什麼時還沒有進樓里,這會兒被他這句突如其來的話砸懵,沒有立刻反應過來,過了幾秒他才明白刑慕白在說什麼。
刑慕白坐在椅子上,低頭看到被他擱在桌上的蛋糕,伸出手無聊地轉了盒子幾圈,然後把包裝拆開。
在蛋糕呈現在他眼前的那一瞬間,刑慕白無意識地舔了舔唇角,辨不清情緒地嘆了口氣。
圓形的蛋糕很小,刑慕白對這種東西不了解也不感冒,只知道最上面鋪了一層巧克力顏色的東西,兩顆鮮紅的草莓緊挨著按在上面,輪廓勾出一個心的形狀。
蛋糕上有五個字,分成了兩行——
隊長,
愛你哦。
刑慕白對著這個小蛋糕開始抽煙,沒有夾煙的那隻手隨意地搭在桌面上,一下一下很緩慢地輕叩,他靠在椅背上,將煙送到嘴裡時他的頭微微地仰起一點點,輕輕地一吸,隨即眯著眼吐出一口煙霧,繚繞在他眼前的霧氣模糊了他的英俊的臉,讓人看不清他的表情,也猜不透他在想什麼。
就在刑慕白抽完煙剛把煙蒂摁在煙灰缸里,手都還沒有鬆開,房門突然被敲響。
他站起來,走到門口去開門。
嚴恆剛才沖了個澡,越想越不對,於是洗完澡穿上大褲衩子就跑來了刑慕白的房間,打算好好的和他談談。
敞開心扉的那種。
幾乎是刑慕白一開門嚴恆就擠了進來,他邊往裡走邊對刑慕白說:「老白,我跟你說你那種想法……」
話沒說完,就像突然卡殼了似的沒了聲音,嚴恆愣愣地盯著桌子上那個小蛋糕,隨即從嘴裡一個字一個字往外蹦:「隊、長,愛、你、哦。」
話語特別機械。
是真的毫無語氣上情感起伏的一個字一個字單獨念出來的,要不是刑慕白知道蛋糕上寫的隊長後面有個逗號,連他自己都他媽的差點以為這句話表達的意思是「隊長愛你哦」這樣的。
嚴恆念完就卧了個槽了,他扭頭震驚地瞪著刑慕白,手指著蛋糕,「就這還沒情況吶?都表白的這麼明顯了你居然告訴我你倆的事兒沒影兒?沒個屁影兒!」
刑慕白:「……」
「你過來有什麼事?」
嚴恆說:「還不是因為你剛才那話!上頭不是讓你參加考核想把你調到大隊去么?你能給她什麼?你以後什麼都能給她,就看你給不給了。我這話夠明白吧?」
刑慕白不耐地擰起眉,怎麼一個個的都這麼操心他的私事,他的語氣微沉,「就這事兒?」
然後指了指門口,「回吧你。」
嚴恆瞪了他一眼,隨即眼珠子一轉,扭頭就想去拿那個蛋糕,嘴裡說:「我要吃口蛋糕再回去。」
下一秒,他的肩膀被人從後面抓住,用力的一扯,刑慕白抓著嚴恆連拉帶拽的把人給推出了房間。
在他要關門的時候嚴恆拼力同他擠,臉上帶著得意,語速飛快道:「連一口蛋糕都不肯讓我吃,你不該反思反思你自己嗎老白?」
嘭——
門被刑慕白關上了。
反思個屁!
嚴恆在外面拍著門板不死心地繼續說:「對她沒意思幹嘛摳門地不讓我吃蛋糕,你丫是遲鈍嗎?」
刑慕白:「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