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榮光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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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臨陽越來越近,雨勢也正漸漸地小了許多,風不再那麼劇烈,手機也開始有訊號。
刑慕白適度地提了車速,車輪碾壓過的地方濺起一片水花。
一路過來,雖然刑慕白不主動說話,但對於司機大叔的攀談他也不會不理睬,所以當刑慕白把司機大叔送到目的地時,司機大叔也已經知道了他的身份是消防隊長,畢竟林疏清一上車就很熟稔地喊了他一聲刑隊長。
而林疏清也知道了為什麼會意外遇到刑慕白,他是去臨陽北邊的村落里看望他的爺爺去了,正巧回沈城要經過她被困的那條路。
司機大叔打開車門剛下車,林疏清立刻對刑慕白說:「等我一下。」
隨即快速地跳下車,撐開傘追上正要走的司機大叔,叫住人,她對特別實在的司機大叔再次道謝,要不是司機大叔人好,折回來等在路邊接她,她現在還不知道落到什麼境地。
司機大叔憨厚地笑著連連擺手,林疏清用手臂箍住傘柄,在包里掏出自己的名片塞到司機大叔的手中,「大叔,這是我的名片,雖然我不是腎病內科的醫生,但我回去會幫您問問腎病內科那邊的醫生,看看有沒有什麼辦法能對您女兒的病情更有幫助。當然,您以後有什麼需要用我的地方,直接打電話告訴我就行,我能幫到的一定幫。」
計程車司機當時只是有感而發,沒管住嘴多和林疏清絮叨了一番,沒想到她居然是沈城最好的醫院的醫生,現在還主動把名片塞給自己說會儘可能的幫助他。
林疏清又從包里拿出錢夾,把身上所有的現金都掏出來給了司機,她緊緊地攥著司機的手不讓他還回來,特別感激地說:「大叔,這些您拿著。」
司機說什麼都不肯要,非要還給她,林疏清搖頭,「今天真的很謝謝您了,因為我還讓您的車壞在半路,就當是給您的修車費了好嗎?」
「我先走了,大叔,再見,有事給我打電話就行。」
林疏清生怕司機把錢還給她,一溜煙跑到車旁,拉開副駕駛的門利索地跳上車,把傘收好,對刑慕白說:「開車吧。」然後對站在車旁的司機笑著揮了揮手。
司機望著遠去的吉普車,看了看兩手中的一沓錢和那張名片,還是有點緩不過神。
半晌,他笑了笑,感嘆道:「老天爺是看到了我做的善事,開了眼讓我遇到了貴人吶!」
兩個人繼續向沈城出發,從臨陽到沈城有三個小時左右的車程,此時已經是晚上六點多,等他們回到沈城大概也要快十點。
刑慕白沉默地開著車,腦海里閃現過的全都是剛才他隔著車窗看到的她和那個中年司機說話的場景,纖瘦的女人撐著傘低頭從包里翻出名片和現金,全都塞給司機,她的臉上掛著淺笑,感激的神情溢於言表,白皙的側臉在橘黃的路燈下映襯的特別柔和,小巧的鼻樑十分的挺,在和司機因為現金推搡時偶爾不經意會露出一小截白嫩光滑的細腰。
好像是真的同九年前那個剛剛高考完不久的女孩有哪裡是不一樣了。
車離開臨陽沒多久,林疏清就歪了頭問他:「刑隊長,我能不能用下你的手機給我師父打個電話報平安?我的手機沒有電了。」林疏清說著還怕他不信似的晃了晃手裡已經完全黑屏的手機。
刑慕白淡淡地瞟了一眼,伸出右手從中控台下方的儲物格里拿出自己的手機遞給她。
林疏清的嘴角翹起來,接到手裡后就摁開電源,然後發現,這人的屏保和桌面壁紙都是用的系統默認的風景照。
嘖,無趣的男人。
她打開撥號鍵盤,輸了幾個數字,號碼都還沒輸完,他的手機屏幕上就很智能地彈出一個通知欄,上面寫的是——林疏清醫生。
林疏清在心裡默默地不滿了下,她摁下撥號鍵,用他的手機給自己打了電話。
而她那個其實並沒有關機的手機下一秒就響起了來電鈴聲,在安靜的車廂格外的突兀響亮。
刑慕白睇了她一眼,林疏清特別坦然地沖著他笑,那神情彷彿在說,誰讓你不聯繫我的!
她細長的手指熟練而飛快地在他的手機屏幕上按著,嘴裡說:「回去后什麼時候有時間,我請你吃飯啊刑隊長,感謝你今天捎帶我回沈城。」
刑慕白的神情冷然,臉上幾乎沒有什麼表情,車內的燈光打下來,落到他的臉上,把他稜角分明硬氣剛毅的面龐輪廓勾勒的完完全全。
他沉吟了幾秒才不急不慢地開口道:「舉手之勞,順便而已,不用麻煩林醫生百忙中抽身請我吃飯。」
林疏清撇撇嘴,糾正他說:「刑慕白,我剛問你記不記得我叫什麼的時候,你那聲林疏清明明喊的很自然流利啊,現在幹嘛又林醫生林醫生的叫,多不好聽啊,還是我的名字叫起來順耳,你以後就直接喚我名字就好了。」
刑慕白哼了聲:「……毛病。」
她輕笑起來,接著上一個話題故意對他講:「至於我非想請你吃飯這件事吧,我這人呢,不喜歡欠人情,你不答應和我一起吃飯,我心裡就總記掛著你哪天哪天幫過我,我找機會一定要回報回來。」
刑慕白眯了眯眼,哼笑,沒有搭話。
林疏清繼續慢悠悠道:「就像是九年前你連續救我兩次,那時候我不知道能做什麼去回報你……」
所以在看到你手上的傷口后突然就特別特別想學醫,想力所能及的幫到你,來報答你。
刑慕白卻突然說:「你好好活著不去想尋死就是幫我大忙了。」
林疏清的話被他打斷,她停頓了下,而後笑起來,語調上揚:「所以我這些年來一直在努力地聽你的話,好好活著啊。」
「我知道,要惜命嘛!」她腦袋偏過去望著他,眉眼彎彎,眼底全都是零星細碎的光芒。
……
那年火災過後的隔日,在醫院清醒過來的她終於鬆開了刑慕白的手指,哭著吵鬧要找父母。
她接受不了這樣突發的意外,接受不了自己一下子就失去了雙親。
於是她從病床上滑下來,狠狠地推了他一把,打著哭嗝沖他嚷:「你為什麼要救我!為什麼不讓我和我爸媽一起燒死算了!」
說完就往外跑去。
她不知道要去哪裡,只是憑藉著本能跑到了離病房很近的樓梯口,順著樓梯就往下跑。
有那麼一瞬間,林疏清腦子裡閃過了要死的念頭,她真想一了百了。
父母都去世了,她什麼都沒有了,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不如死了算了。
刑慕白追著出去,在她光著腳蹬蹬蹬下樓時,他幾個跨步就踏下台階扯住她,兩個人拉扯間林疏清失去平衡,直直地向後栽去。
她甚至連尖叫都沒有,特別平靜的閉上眼,無比清晰地感受著自己的身體不受控制地往後倒。
她在自暴自棄,在放棄生命。
突然,她的腦袋被一隻大手扣住,林疏清一個激靈,猛然睜開眼,刑慕白的臉出現在她眼前近在咫尺的地方,他的下顎線緊緊地繃住,眉峰攏起來。
她都能清晰地聽到他的呼吸聲。
兩個人摔在地上,滾了下去,但林疏清一點事都沒有,她被他拼力護在了懷裡。
刑慕白把她撈起來,讓腿軟無力的她坐在了台階上,他蹲在她的腳邊,一條腿的膝蓋幾乎快要和地面挨上,他的神情微微慍怒,但在極力地隱忍著,試圖讓自己看起來平靜,話語冷冰冰的,像是冬天裡的寒冰融化不開。
「我們消防弟兄拼死拼活把你救出來,把你父母的全屍給帶了出來,你就這麼不惜命,你對得起誰?」
「如果你想死,別在我眼前讓我看到,我做不到見死不救。還有,既然你想和你父母一起被火燒死,那你一開始就不該在跑進火場之前打119,不該讓我們知道,那樣你就能安安靜靜地消失在這個世界。」
「但你很不幸落到了我手裡,能活,我就不會讓你死。」
林疏清的眼淚還蓄著淚,睫毛上沾染著剛才哭泣時殘留的淚珠,表情萬分驚愕。
她真的傻掉了,她完全沒想到他會把她護住。
「還想怎麼尋死?你繼續,我陪你,只要我還有一口氣,你看看你能不能死成。」刑慕白的語氣十分篤定。
林疏清的眼淚突然之間像是傾盆大雨,啪嗒啪嗒往下掉,她瞥眼看到他的手正在往外不斷地流血,頓時哭的更凶。
醫院的每一個樓梯台階上都半嵌了橫著的一截一截的鐵棍,因為年數比較久,有些已經翹了出來,剛才在護著她滾下來時,他的手被颳了傷口,傷口上甚至還有細碎的鐵鏽屑。
她哭的泣不成聲,又開始打哭嗝,腦袋搖的像個撥浪鼓,斷斷續續道:「不……嗝……不死了,嗚嗚嗚嗝……我後悔了,不死了……」
剛才閉上眼任由自己自暴自棄尋死後她心裡的恐懼感就越來越大,她的腦海里想起之前父母總是笑著教導她說清清以後一定要成為對國家有用的人,我們清清特別棒,很堅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