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五一萬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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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為防盜章,正版請來晉江】斯圖爾特小姐的神學課怕是要重修。

那封信送去后,斯圖爾特伯爵夫人的反映相當迅速。

第二天下午,阿娜絲塔西婭便等到了她家裡派來接她的馬車。管家埃爾文先生穿著一身黑色燕尾服,帶著黑色的禮帽,鉛灰色的頭髮一絲不苟的梳在腦後。在於瑪格麗特女士交涉后,他將目光轉向了阿娜絲塔西婭,行了個禮,然後開口道:

「斯塔夏小姐,夫人重病,讓您回家幾天。」

埃爾文表情嚴肅認真,看不出半點異樣。

然而阿娜絲塔西婭敢保證,他百分百是在撒謊。她那位尊貴的母親伯爵夫人,她自然是了解的。一年要請王都教廷的神官來家裡祝福三次,還能再養三個小情人浪,她身體絕對是沒問題的。

埃爾文的這番說辭只不過是為了面子上好看而已。畢竟伯爵夫人叫她停課回家的原因並不太好聽。

無論是「神學課上公然搗亂」,還是「肖想伽米爾天使長,褻瀆神恩」,這哪一個提出來都是一件令大眾恥笑的事情。

阿娜絲塔西婭自然是不會揭穿埃爾文的,她相當順從的上了馬車,然後拉開車窗的帘子看向來與她送行的那幫同學。

卡瑞娜身材高挑,她站在人群中依舊是那樣顯眼,那頭大波浪金髮在陽光的照耀下就好像黃金一般閃閃發亮。她抬臉看向阿娜絲塔西婭,眨了下眼,向她拋去一個媚眼:

「放心吧~我親愛的斯塔夏,我會安心等你回來的~」

她的語調依舊是那般誇張而輕鬆,似乎不覺得阿娜絲塔西婭的問題嚴重。

阿娜絲塔西婭無奈的望了下天空,覺得自己這次回去肯定會被大訓一頓,然後再被送到偏遠的莊園上關個幾天。那處莊園里只有一個年老耳背的女僕,想到自己未來好長一段時間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的下場后,阿娜絲塔西婭看著在她面前還這麼戲精的卡瑞娜就很是不爽了。

卡瑞娜看著阿娜絲塔西婭那張明顯不高興的神態,只能只是勾起紅唇,意思意思的安慰了一下:

「好了,斯塔夏,快回去看望伯爵夫人吧。記得向教會那邊多請幾位主教,說不定夫人的病就好得快些了。」

阿娜絲塔西婭別過臉不想再看她了,她分明是在告訴她:回去多去教會逛一逛,改過自新展示一下虔誠。

卡瑞娜旁邊傳來一聲輕笑,阿娜絲塔西婭和目光一轉,就看見了滿臉幸災樂禍的克里斯汀娜。

克里絲汀娜將自己那頭艷麗的紅髮一撩,紅唇勾起,露出一副略帶嘲諷的微笑:

「伯爵夫人病得可真湊巧啊~可憐的斯塔夏,你要不要向伽米爾大人祈禱一下?」

相當明顯的嘲諷和挑釁。

聽克里斯汀娜提到天使長伽米爾,周圍過來看熱鬧的那幫貴族小姐就都以羽扇遮臉發出一聲輕笑,她們彼此之間還交換了眼神,露出心照不宣的神情。

阿娜絲塔西婭知道她們肯定是想起了瑪格麗特女士課堂上,克里斯汀娜的那句發言。

————【她還說,就天使長伽米爾大人那樣的就行。】

阿娜絲塔西婭無話可說,對著克里斯汀娜,她也露出貴族小姐專屬的那種矜貴挑釁式笑容:

「我就先祝願你能夠找到理想中的暗夜貴族情人吧,只希望他不要把你當成一塊點心才好~」

說完這句挑釁的話,阿娜絲塔西婭便將車窗關上,也不等克里斯汀娜回話,就讓埃爾文駕車走了。

·

神學院里就坐落在王都附近,斯圖爾特伯爵的住址就在王都中,埃爾文駕車的技術十分純熟,只不過半天的光景,他們便已經進入了斯圖爾特伯爵家的後花園里。

埃爾文首先跳下來馬車,然後叫來女僕替阿娜絲塔西婭整理了下儀容,在推開建築的大門時,他向阿娜絲塔西婭囑咐了一句:

「夫人在二樓,她十分生氣。」

阿娜絲塔西婭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然後便深吸了一口氣,提起裙擺進了大廳。

此刻,螺旋式的樓梯上剛好下來一人。棕發碧眼,黑色綴著金邊的禮服,白娟做領飾品,他俊美的面容與阿娜絲塔西婭的容貌有五分相似。

來人是塞德里克,她名義上的弟弟。為什麼說是名義上呢?因為塞德里克是斯圖爾特伯爵和他親妹妹偷情誕下的私生子,然而對外宣稱卻是斯圖爾特伯爵夫人所生。為了認下這個私生子,阿娜絲塔西婭敢肯定她那位父親沒少給她這位母親好處。

「斯塔夏回來了啊~」

見她回來,塞德里克對她揚起迷人的微笑,略微挑起的眉顯得有幾分輕佻。

「母親收到了瑪格麗特女士的信,她很生氣。」

他向前踏了一步,然後低頭在阿娜絲塔西婭耳邊輕語。因為離得極盡,以他的呼吸打在阿娜絲塔西婭的耳朵上,讓她忍不住後退了幾步。

塞德里克抬起臉看著她,面帶微笑,碧色的眼裡透著幾分曖昧:

「斯塔夏真是勇敢……」

他拉起阿娜絲塔西婭的手放到唇邊曖昧的摩擦:

「比起聖潔到無法靠近的天使,血脈相連的戀人不是更人動心嗎?」

阿娜絲塔西婭努力抽回自己的手,然後抬手想給他一巴掌,然而卻被逗弄似的抓住了,那力道她完全沒法掙扎開來。

塞德里克碧色的眼眸別有深意的看著她,在她的臉上輕輕落下一吻,然後輕笑著離開了。

阿娜絲塔西婭站在螺旋樣的樓梯口,抬手使勁擦著臉,她的臉氣得發白,卻也無可奈何。這就是她不喜歡回來的原因之一。

塞德里克是個變態。

或者說斯圖爾特家的血脈都是變態,他們對血脈相連的異性有著莫大的興趣。

…………

阿娜絲塔西婭站在二樓的房門后,努力平息了情緒后才走進了房間。

斯圖爾特伯爵夫人正持著羽扇半躺在榻上,華麗的裙擺鋪滿了整張榻,她是個少見的美人,性格卻是傲慢自我的,也許還有些嚴厲。

「斯塔夏,你應該明白我為什麼會讓你回來。」

阿娜絲塔西婭安靜的站在房中,低垂著眼,沉默的聽著訓斥。

「想找情人了?」

伯爵夫人從榻上做起,拿著羽扇輕扇,畫著精緻妝容的臉上浮現出一抹貴族式冷淡笑容:

「我記得我告誡過你,在西瑞爾王子見你之前最好不要傳出什麼不好的消息。」

如今的國王有三子,大王子先天身體不好,三王子太過年幼,最合適的繼承人只有在教廷學習的二王子西瑞爾。

為了爭奪王后之位,各個有女的貴族間都拼盡了全力,有權如奧德里克公爵,以權示好;有錢如貝琳達女爵,以錢示好;而權勢中等,又沒有驚天財富的斯圖爾特伯爵家……只能努力為自己的女兒造勢,經營個好名聲,以圖在各個貴族小姐之間顯出不同。

阿娜絲塔西婭覺得斯圖爾特伯爵家簡直是異想天開,這個世界,貴族式聯姻,不是重血統就是重利益。拼權,上有奧德里克公爵;拼財,下有貝琳達女爵;拼血統,各個貴族小姐之間不相上下。

沒有重權也沒有巨財,斯圖爾特家族拼什麼?難不成拼真愛?

這話別說阿娜絲塔西婭不信,她估計自己這位身為伯爵夫人的母親都是不信的。畢竟這裡又不是童話故事,年輕的國王森林裡偶遇美麗少女,墜入愛河后將少女帶回王都做王后什麼的……

那伯爵和伯爵夫人為什麼還是對她的名聲這麼看重?很簡單,撈不到王后和其他家族聯姻時也能更好一點,畢竟奇貨可居。這麼苦心經營的純潔高貴優雅形象,不賣個好價錢怎麼行呢?

伯爵和伯爵夫人之間是利益的結合體,所以這並不是一個正常的家庭。阿娜絲塔西婭自然也沒有將這裡當成家。

她討厭貴族間這些虛偽,也討厭這個規則扭曲的世界。想要什麼樣的未來呢?世界如此,她連半分期待都沒有。

她的未來大概也是嫁給某個貴族子弟,孕育血統高貴的後代,然後各玩各的,互不干擾吧。

…………

見阿娜絲塔西婭久不出聲,伯爵夫人也只是冷淡的皺了下眉,然後道:

「你去莊園上住幾天,好好想一想吧。」

阿娜絲塔西婭輕聲應了,然後打算轉身離去,然而伯爵夫人又叫住了她:

「對了,褻瀆神恩的心思,你最好也打消了。我會讓溫蒂好好看著你每天的禱告。」

溫蒂就是那個莊園上又老又聾的女僕,交流不行,但對於命令倒是嚴格執行的一根筋。

聽完伯爵夫人的話,阿娜絲塔西婭臉上的表情又變了幾分,她心裡簡直快把克里斯汀娜祖宗十八代問候了個遍。

當天下午,阿娜絲塔西婭就被送去了王都外的莊園上,送她的還是那位面色嚴肅的管家埃爾文。

身穿莊重主教服的主教從教廷的馬車上下來,黑色滾著金邊的衣袍下端輕輕的掃過馬車的底端,他懷抱著一本聖典徑直走過斯圖爾特伯爵府的大廳,走到了斯圖爾特伯爵夫人和阿娜絲塔西婭的面前,微笑著行了個教會的禮儀:

「日安,斯圖爾特夫人。日安,斯塔夏小姐。」

「日安,艾伯特主教。」

在斯圖爾特伯爵夫人的目光中,阿娜絲塔西婭微笑著提起裙擺,向那位主教先生行了個淑女禮。

艾伯特主教有著教廷一貫推崇的金髮碧眼,笑容溫柔而祥和,相貌也不差,看上去算是個知性的美青年。然而阿娜絲塔西婭並不敢肯定他的年齡,因為從她有記憶以來,這位主教先生的樣貌就沒發生多大的改變,頂多是頭髮的長短偶爾變一下罷了。

雖然十分明白伯爵夫人並沒有生病,但艾伯特主教卻也沒有拆穿,他帶著一貫溫和的笑容照舊對伯爵夫人進行了祝福,並沒有多問什麼。

祝福完伯爵夫人後,他也順帶對阿娜絲塔西婭進行了祝福。

他面對阿娜絲塔西婭,做著禱告的手勢,明明已經見過了很多遍,但阿娜絲塔西婭此刻總會想起她昨晚那個關於第三紀元聖戰的夢,想起那些絕望到主動獻祭自身的白袍主教,他們為大眾進行治癒祝福時也是艾伯特此時的手勢。

阿娜絲塔西婭記得夢中那些主教祝福時,手上飛出的微光,所以此刻她就仔細的盯著她面前主教先生的手勢,試圖從他的手上看出些什麼來。

她盯得太過專註,連眼睛都忘記了眨,不過一小會兒,眼睛便感覺有些乾澀了。在眨眼之時她似乎看見了一些朦朧的光暈,它們像螢火蟲一般正從主教的手中飛出。待她想看個清楚之時,那些光暈又不見了,彷彿是她的幻覺一樣。

艾伯特主教的祝福完畢,阿娜絲塔西婭和過去一樣,依舊沒有任何的感覺。艾伯特主教也不說什麼,常年為斯圖爾特伯爵家祝福的他早就看開了:斯圖爾特伯爵家的阿娜絲塔西婭小姐是個奇怪的人,教廷的神術對她沒有半點效果。神賜予的靈光靠近她身邊便如沉入大海的石頭一般,沒有任何反應了。

如果說一開始在阿娜絲塔西婭還年幼時,面對阿娜絲塔西婭那懷疑的目光,艾伯特還想較勁的弄清楚原因,讓他相信自己的水平沒有任何問題,到後來……艾伯特主教就看開了,面對這位斯圖爾特伯爵家這位奇特的小姐,他臉上永遠維持著教廷出品的端莊溫和式微笑,並不言語。

愛信不信,反正他神術水平絕對沒有任何問題。

問題只出在這位小姐自己身上。

在回教廷和王都的其他兩位主教討論之後,他們一致認為斯圖爾特伯爵小姐這是特殊的體質,對神術的親和度幾乎為零。

自此之後,艾伯特在去往斯圖爾特伯爵家祝福時也不較勁了,他維持著相當平和的心態,對阿娜絲塔西婭祝福時也就意思意思一下做做樣子了,反正無論給這位小姐多少靈光,都不會有任何反應,還不如給自己省點力氣。

…………

艾伯特發現,今天他為斯圖爾特家的這位小姐祝福時,她格外的專註,目光全程沒有離開過他的手。這是以前從未有過的現象,想到近日裡王都中關於這位小姐的傳聞,艾伯特只感覺心下一沉。

·

阿娜絲塔西婭發現,今天的主教先生有些奇怪。因為他祝福后竟然沒有立刻轉身離開,他停在她面前,那雙有如天空般蔚藍的眸子滿懷包容和悲憫的看著她。

阿娜絲塔西婭感覺心裡有點毛毛的,她覺得主教先生似乎有話想對她說。

還不等她開口詢問,主教先生就似乎下定決心一樣先她一步開口了:

「斯塔夏小姐,我們都已解到了您對吾主的虔誠。只要信仰堅定,無論在地方,無論是什麼身份,祈禱的效果都是一樣的。」

這些主教說話總是遮遮掩掩的,還視之為語言的藝術,阿娜絲塔西婭實在領會不了艾伯特主教話中的意思。

也許是阿娜絲塔西婭那疑惑的目光太過明顯了,艾伯特無奈之下決定再說清楚點:

「斯塔夏小姐不必對教廷太過執著。」

語畢,他向伯爵夫人行了禮,也不看阿娜絲塔西婭的反應,就轉身離去了。

留阿娜絲塔西婭在原地依舊搞不懂為什麼。

·

奧德里奇公爵夫人舉辦的宴會時間將近,管家埃爾文已在斯圖爾特伯爵府門前備好了馬車。伯爵夫人在房中認真的梳妝打扮,阿娜絲塔西婭當然也不例外,她也在自己的房中打扮。伯爵夫人早就準備好了她的禮服,正是當下最流行的款式。

阿娜絲塔西婭打開房間中的衣櫃,和身邊的女僕一同在那一大堆華服中翻找著,然而這其中並沒有那件禮服。

「我去莊園的那段時間,有誰進我房間了?」

阿娜絲塔西婭穿著柔軟的淺色長裙,披散著頭髮,沒有笑容的臉看上去有些許不悅。

女僕低下了頭,輕聲應答:

「塞德里克少爺。」

阿娜絲塔西婭只感覺有些頭痛。

「斯塔夏是在找這條裙子嗎?」

恰逢此時,房門被人敲響,塞德里克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不等阿娜絲塔西婭說我們,女僕便走過去打開了門。

已換好禮服的貴族少年站在門口朝她微笑,他拍了拍戴著手套的手,他身後的僕人走進了阿娜絲塔西婭的房間,然後將手中那件禮服放在了阿娜絲塔西婭的床上。

「禮服邊角處的飾品掉了一個,我送去修補了。」

塞德里克同時解釋道。

對於塞德里克的說法,阿娜絲塔西婭並不太相信,但她也沒說什麼,只是接過了禮服開始趕人。

僕人們順勢走出了房間,然而塞德里克卻坐在了她床邊看著她,沒有半點要出去的意思。

「斯塔夏,我們應是最親密的人,你不用避開我。」

他面帶微笑,話語一本正經,看不出也聽不出什麼有什麼其他的想法。

阿娜絲塔西婭抱著禮服站在鏡子面前遲遲沒有動,她是瘋了才會在塞德里克的面前脫禮服。所以她回過頭,同樣回以笑容,卻帶著幾分羞怒:

「塞德里克,身為一個紳士,你是否應該去門口等候呢?」

棕發少年朝她揚了揚眉,然後上前拉起她的手,行了個吻手禮,然後才向著門口走去:

「斯塔夏,你遲早會明白的,我們彼此血脈相連,我會是這個世界上最愛你的人。」

他走出了房門,房門在次被關上,阿娜絲塔西婭厭惡的拿過手絹擦拭著被塞德里克吻過的手背。

……真令人討厭。

有時候,阿娜絲塔西婭的心裡也會升起十分陰暗的想法。她偶爾會很想斯圖爾特伯爵再給塞德里克生個妹妹,好去吸引他的目光。

…………

塞德里克出去后,阿娜絲塔西婭不敢耽誤時間,她開門喊了女僕進來,幫她迅速穿好了禮服,並打理好了妝容。

戴好黑色的蕾絲手套,阿娜絲塔西婭在鏡子面前旋轉一圈,沒看出不妥之處后,邁著邁著步子出了房門。

塞德里克在一樓的大廳處等她,見她下來便帶著迷人微笑迎了上來:

「這身很合適,母親的品味一向是不錯的。」

他照例誇讚了一下阿娜絲塔西婭的形象,然後從一旁站著的僕人手中的托盤裡拿出了一條項鏈:

「我昨天新買的這條項鏈更適合你。」

那是一條精美藍鑽石的銀項鏈,主墜的藍鑽石旁還用兩顆水晶作為輔助裝飾。

塞德里克靠近阿娜絲塔西婭,伸手摘下了她原本的項鏈,為她換上了這條心項鏈。

阿娜絲塔西婭看見了樓梯口那片華麗的裙擺,所以她沒有動,順從了塞德里克的動作。而且正如塞德里克所言,他新買的這條項鏈確實更適合這身禮服。

盛裝打扮的斯圖爾特伯爵夫人優雅的從螺旋樓梯上下來,然後領著阿娜絲塔西婭一起上了埃爾文駕駛的馬車。

身為男士的塞德里克上了由他僕人駕駛的另一輛馬車。

·

愛得拉初次出席貴族間的宴會,被那些或愛慕或嫉妒的目光打量,她有些不習慣的別過了臉,然而她剛打算找個角落躲著的時候,她的耳邊傳來菲爾德夫人安撫的話語:

「抬起臉來,愛得拉,你要自信一點,作為菲爾德公爵之女,你天生就該如此閃耀。」

菲爾德夫人安撫之後,愛得拉內心果然平靜了許多。她隱秘而好奇的打量著裝飾華美的大廳,打量那些看向她的貴族男女,不由得有些憧憬:這就是她未來要生活的圈子了。

菲爾德夫人說過,如果她願意,在西瑞爾王子回國后,能讓她與王子殿下多交流。

想到那位傳聞中各方面都完美無缺的王子殿下,愛得拉不禁有些羞澀。

而她這不同於其他貴族少女的神態確實引起了不少人的興趣。克里斯汀娜不出席,卡瑞娜和阿娜絲塔西婭又在一旁不接受邀舞,這些人就盯上了新來的這位愛得拉小姐。

然而這群貴族少年中沒有能夠讓她心動的存在,菲爾德夫人又輕聲提醒她:

「愛得拉,要矜持一點。」

所以她也沒有接受任何人的邀舞,穿著那身仿聖女制式的白裙,似乎就和教廷的聖女一般純凈溫和卻又不易接近。

然而這般做派又與阿娜絲塔西婭相仿了。

·

卡瑞娜放下紅酒杯,被紅酒潤過的唇似鮮血般艷紅,她看著那邊那位被人簇擁著的菲爾德小姐,面上的笑容越加冷淡:

「以為穿上仿聖女的裙子,自己就是聖女了嗎?」

「廣為人知的伊文捷琳聖女可是向神奉獻了自身,想做聖女也要看她是不是那個靈魂。」

阿娜絲塔西婭也不喜歡這位刻意以同人設來壓她的菲爾德小姐,但是卡瑞娜的反應倒是讓她有些許不解:

「卡瑞娜,你今天似乎有些不對?」

雖然卡瑞娜平常也會相當坦誠和她表現不喜歡某個人,但今天這樣尖銳的態度倒是頭一回。

「沒什麼?只是看著她那身教會式的白裙,太不順眼了。」

卡瑞娜微不可查的皺了皺眉,轉而又舉起紅酒杯,遮掩住臉上的情緒。

離覺醒日越來越近了,她的喜好已經出現了明顯的改變,看著那身仿教會制式的白裙,下意識的就激起了她內心的厭惡。

姑母告訴過她,影響喜惡是覺星期的初期反應,算是一種自我保護,讓她遠離教廷相關的事物。覺醒日之後,這種影響就會降低。

「斯塔夏,難道你喜歡她?」

阿娜絲塔西婭微微搖了搖頭,然後微笑著說起了另外一件事:

「等之後的露天舞會吧,畢竟最近流行的裙子是星空款。」

貴族間服飾的流行也是有原因的,因為最近都流行在花園裡開露天舞會,借月光和燭光來營造朦朧的美感。所以最近都不流行純色系的裙子,多是漸變裝點著亮粉的裙子,因為只有這一類裙子才不至於在夜色中失去光彩。

…………

夜空中的圓月升到了合適的位置,早在花園布置好一切的僕人趕回大廳通知奧德里奇夫人,然後由奧德里奇夫人引領眾人去了花園的露天舞池。

菲爾德夫人站在人群后輕聲詢問身邊的白裙少女:

「愛得拉累了嗎?要不要先回去休息?」

然而那白裙少女並未領會到菲爾德夫人話中的深意,她搖了搖頭表示:

「我想陪著夫人到宴會結束。」

走在她們身邊的菲爾德少爺也出聲道:

「愛得拉第一次出席宴會,不全程出席是否有些失禮?」

菲爾德夫人的目光掃過他們,片刻后,唇邊才再次展開微笑:

「那便晚點辭行吧。」

她已經給出了勸誡,然而愛得拉並沒有領會到她話中的意思。這樣不聰明的女人……她是否應該再換一個人培養?

·

在抵達舞池后,還是有些許不死心的人上前邀請卡瑞娜與阿娜絲塔西婭,但她們都拒絕了。卡瑞娜笑著對阿娜絲塔西婭道:

「你再這樣下去,那些人可都去圍著那位菲爾德小姐了~」

阿娜絲塔西婭無所謂的笑了笑,反正斯圖爾特伯爵夫人給她的定位就是這樣。既類似於少年心中的伊文捷琳聖女,卻又透著幾分優雅禮貌的疏離,斯圖爾特伯爵夫人深知那些貴族少年的內心,用她的話來說就是:

————斯塔夏,你得是那天邊的明月,讓人捧著你,愛著你,然後忘不掉你。

「我還以為你打算應邀,好壓壓那位菲爾德小姐的風頭。」

卡瑞娜調整了下發上的黑紗小禮帽的位置,讓那黑紗半遮住了一隻眼,她黑紗下的眼眸透著迷離的風情,她看著阿娜絲塔西婭,色澤艷麗的唇角微微勾起,露出一個迷人的笑。

「我確實打算下場跳舞。」

阿娜絲塔西婭看了看那邊尋了個角落待著的白裙少女一眼,然後以手中羽扇半遮臉:

「我學了那麼多年的宮廷舞,不展示豈不是太浪費了?」

「說起來我都沒有見過你跳舞,不知道今晚上會便宜誰呢?」

帶著黑紗小禮帽的金髮美人故作遺憾的嘆了口氣,她目光一掃,忽然注意到那個朝她們這邊走來的俊美少年:

「你家的小少爺走過來了哦,看來是想邀你跳舞~你打算應他的邀請嗎?」

聽卡瑞娜這樣說,阿娜絲塔西婭臉上的笑容瞬間就沒了,她沒有回頭,怕剛好對上塞德里克的目光,這樣就不好裝沒看見了。看著卡瑞娜刻意的調侃目光,她也不打算賣關子了,直接拉起卡瑞娜的手道:

「便宜你啊,你不是想看我跳舞嗎?還不快邀請我?」

卡瑞娜愣了愣,然後也感覺有意思的拉著她的手入了舞池中央。

「我還沒試過這樣跳舞呢~我只會跳一種舞,親愛的斯塔夏,你是知道的,」

卡瑞娜將手摟向了阿娜絲塔西婭的腰部,然後向她眨了眨眼:

「所以,我們誰跳男步?」

「你不是已經在跳男步了嗎?」

阿娜絲塔西婭連忙將手搭在卡瑞娜的肩上,隨著卡瑞娜的舞步開始了舞蹈。卡瑞娜的身量比她高,所以卡瑞娜跳男步確實比她合適。

從夜空中傾斜而下的月光成了她們最好的裝點。

很少下場跳舞的阿娜絲塔西婭這番舉動,吸引住了眾人的目光。說實話,比起一男一女的傳統宮廷舞,兩個美人一起跳舞確實要更吸引人的目光一點。

卡瑞娜與阿娜絲塔西婭,一嫵媚艷麗,一純凈疏離,兩種完全不同的氣質相互交融,借著月光變成了這夜色里一道美麗的風景。

卡瑞娜那條紅色的裙子隨著舞步展開,裙子上的晶粉閃閃發亮,像一朵帶著露珠迎著月色盛放的玫瑰;舞步迴轉,阿娜絲塔西婭踮起腳尖,裙擺旋轉展開,裙子上的晶粉迎著月光,如星空般璀璨……

剛才稱讚過愛得拉的那位聖女控少爺繼續發出讚歎:

「果然還是斯圖爾特小姐和卡瑞娜小姐更為迷人啊~簡直就是我心中的月之女神!」

他的話自然被卡瑞娜聽見了,卡瑞娜一邊跳著舞,一邊為阿娜絲塔西婭實時轉播,同時還評價道:

「牆頭草,立場真不堅定。」

阿娜絲塔西婭倒是無所謂的笑了笑,小聲的和卡瑞娜繼續聊著八卦:

「不都是一樣嗎?女性鐘意更閃亮的寶石,男性鐘意更耀眼的女性。」

「不不不,不一樣。」

卡瑞娜牽手將剛旋轉過的阿娜絲塔西婭引入懷中:

「如果是真愛的話,那就是不一樣的了。」

阿娜絲塔西婭笑了笑,不置可否。

「親愛的,你今晚可真迷人~」

風頭搶過了,心裡感覺舒服多了的卡瑞娜又開始日常調戲阿娜絲塔西婭了:

「我敢保證,就是天國的伽米爾天使長,也會為今夜的你墮天的~」

卡瑞娜的老毛病又犯了,無論男女她都喜歡調戲,當然最常被她調戲的就是阿娜絲塔西婭。誰讓她們經常待在一起呢?阿娜絲塔西婭就不懂了,明明卡瑞娜自己也是個風情萬種的美人,又是大眾審美所推崇的金髮,她怎麼就那麼喜歡調戲人呢?卡瑞娜對她的解釋就是:總不能讓我自己逗我自己玩吧?

阿娜絲塔西婭發現,自從上次克里斯汀娜坑她之後,卡瑞娜就愛拿伽米爾天使長來開她的玩笑了。

對此,阿娜絲塔西婭表示冷漠:

「當心我去教廷告發你,到時候也落一個褻瀆神恩的名號。」

卡瑞娜一副無所謂的表情,朝她嫵媚的笑了笑,故作勾引的模樣:

「你會嗎?我可是你的小妖精~」

阿娜絲塔西婭看了看她胸前,嫌棄道:

「得了吧,你不小了。」

而後兩人又都笑了起來,也只有在彼此面前,她們才敢開這種玩笑話。

·

剛才那位大出風頭的菲爾德小姐已經被冷落在了一旁,無人問津。在燈火通明的大廳,這條白裙能最大的發揮她的魅力,然而到了這燈火暗淡的夜色中,白紗下的金色綉文難以辨認,整條裙子看上去就和素白沒有半分裝點的睡裙一般,失去了原有的光彩,在夜色里這一身白倒是讓她有幾分像幽靈。

愛得拉獨坐在一旁,望著舞池中央那一對耀眼的美人,心生羨慕的同時也有幾分失落:

如果什麼時候她也能像她們一樣耀眼就好了。

那位像母親一樣對待她的菲爾德夫人一定會更喜歡她的。

可惜她的宮廷舞還未學到位,菲爾德夫人不讓她下場跳舞,不然她一定能像那樣閃耀,為菲爾德夫人爭光的。

…………

忽然間,兩個身影擋住了愛得拉的視線。

愛得拉抬頭看去,兩位穿著華服,畫著精緻妝容的貴族小姐拿著羽扇,站在了她的面前。

愛得拉下意識展開禮貌而友好的微笑。

然而那兩位貴族少女相互對視了一眼,然後對她露出了虛偽的笑容,她們目光中的輕視毫不掩飾:

「菲爾德公爵之女?我們之前為什麼沒有見過你?」

「我之前……」在莊園上養病。

愛得拉想說出菲爾德夫人為她想好的那些理由。

然而她的話卻被另一位貴族少女打斷了,她展開手中的羽扇,半遮面,俯視她,目光譏諷:

「怕是哪位村姑偽裝的吧?」

先開口的那位貴族少女配合的發出嘲諷的輕笑聲,一唱一和道:

「以為穿上仿教廷的白裙就能成為伊文捷琳聖女了嗎?」

被克里斯汀娜她們壓了這麼多年也就罷了,這個不知道從哪裡跑出來的「菲爾德小姐」也想壓她們?簡直是笑話。

愛得拉氣憤的站了起來,然而她看到又有貴族打扮的少女朝她這邊圍了過來,她們和站在她面前的這兩人一養,都目露嘲諷,透著看戲的幸災樂禍。

愛得拉從沒有今天這樣難堪過,那些人的行為只透露了一個意思:

她們看不起她,不接受她。

終於,愛得拉難以忍受的推開攔在她面前的貴族少女,提起裙子跑出了奧德里奇公爵府。

「卡西歐,我與你同在。」

黑髮紅眸的男子在那片聖光中艱難的轉過身,再次向騰空的那位女性天使伸出手去。那片柔和的光灼燒著他的身體,消磨著他的生命,淡淡的灰煙從他的身體上升騰而起,他就彷彿一捆正在烈火中燃燒的枯柴,灰煙散盡,他的生命也就抵達了盡頭。他也抬頭仰望空中的那位裁決天使,忘卻了恐懼:

「母神賦予我們相愛的權利。」

女性天使的手還未能與那吸血鬼男子的手相接觸,一束強光便穿透了那男子的身體。那位吸血鬼的身體像是被火焰燃燒的紙張一般,瞬間就化為了煙塵,煙塵隨著夜風散去,什麼都沒有留下。

那位吸血鬼剛才站立的地方,那片聖光里只留下了一把十字劍,劍身極細,刻著美麗繁複的花紋。

阿娜絲塔西婭看見那位女性天使睜大了瞳孔,她的的表情變得極度悲哀絕望,痛苦的表情使她失去了天使原有的模樣,那雙冰藍的眼眸中似有什麼在燃燒,那雙眼眸在極致的痛苦中轉變成了斑駁的紫色,容顏未改,然而天使清透聖潔的氣質不存,只留下燃盡一切的瘋狂。

甘願為之背叛信仰的愛人永遠的離去了。

悲憤絕望的墮天使不顧一切的向昔日的同類發起了進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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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書)如何讓一位天使墮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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