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國藩的升遷之路》第五部分(24)
曾國藩道:「你即刻找刑部郎中洪大人開張傳票,速到順天府通判衙門,將通判齊磚岩的貼身戈什哈麻九傳到,不得有誤!」李保答應一聲,到文案處領了令簽,便匆匆走出去。曾國藩這時高喝一聲:「傳齊府的小姐到堂!」一個女子在一名丫環的陪侍下姍姍走了進來。那丫環一到堂前便悄然跪倒,低頭向曾國藩道了聲萬福,那名小姐到了堂前,只是兩眼愣愣地看來看去,不曉事的樣子。兩邊站班一齊喊:「跪下!」那小姐不僅沒跪,反倒忽然嘿嘿冷笑起來。曾國藩冷冷地問那丫環:「你家小姐如何這般模樣?」丫環低頭答道:「回大人話,我家小姐有心瘋病,請大人明察。」曾國藩問:「你在齊府幾年了?」丫環答:「小奴婢十三歲被賣進齊府,如今已五年了。」曾國藩問:「你一直侍候小姐嗎?」丫環答:「小奴婢一直侍候老夫人來著,半年前才侍候小姐。——不久就發生了那件事。」曾國藩問:「你家小姐以前也這樣嗎?」丫環答:「小奴婢以前沒有見過小姐。——小奴婢一直在老夫人身邊,不大到別的房去!」曾國藩問:「你如實回答本部堂,你家小姐出事的那天,你一直在她身邊嗎?」丫環答:「回大人話,小姐出事的那天,小奴婢正巧被老夫人打發到廚房煎藥去了。等煎藥回來,才知道小姐已被人給糟蹋了。」曾國藩想了想,道:「來人,傳宋司獄來見。」宋司獄就候在堂外,一聽傳見,急忙上堂。禮畢,曾國藩道:「宋司獄,聽洪大人講,小姐和丫環一直住在你的家裡?」宋司獄道:「回大人話,正是。」曾國藩問:「這二人住得可還安靜?」宋司獄道:「回大人話,丫環倒是安靜。可那小姐卻不省心,一眼照看不及,她便脫個全身赤光往外闖,又總嘿嘿地傻笑,卑職的家裡已是被她鬧得不成樣子。大人哪,卑職情願出上幾兩銀子,還是讓這二人住到別處吧。」曾國藩嘆一口氣道:「宋司獄,難為你了。——你先下去,本部堂自有安排。」宋司獄道:「謝大人,卑職告退。」曾國藩讓人沏上壺茶來,邊喝邊等著李保。一壺茶喝完,隨侍左右的差官又續了水,還不見李保回來,曾國藩已是餓得把持不住。曾國藩只好吩咐一聲:「將王正夫暫且押進大牢用飯,宋司獄也暫且把齊府小姐與丫環帶回家裡用飯,下午再接著升堂審案。退堂!」走出大堂之外,又對值事官道:「李保回來,讓他立刻到飯廳見我。」到了飯廳,用餐的人早已散去,大廳空空如也。飯廳的差官一見曾國藩進來,趕忙陪著笑臉道:「大人哪,您老咋到這個時辰才來用飯?——只剩了一個火燒一碗豆腐湯,已是很涼了,大人如何下咽?——大人稍候片刻,奴才這就著人去外面給大人買碗米飯再買包豬雜碎如何?」曾國藩道:「就火燒豆腐湯吧。——本部堂今日是真真餓了!」差官只好歉意地把火燒和豆腐湯端上,曾國藩狼吞虎咽地吃起來。吃完火燒,豆腐湯才只喝了半碗,李保便匆匆闖進來。李保一見曾國藩便道:「稟大人,麻九沒有提到。——卑職趕到通判衙門時,麻九已被別駕大人差遣出去辦差去了。」曾國藩放下碗問:「到哪裡辦差去了?」李保道:「回大人話,齊大人說是去盛京將軍府辦私差。」曾國藩沖飯廳差官點了點頭,便帶上李保走出去。到了刑部,曾國藩對李保道:「你讓洪大人給盛京將軍府出張傳麻九到刑部的文書,你帶著文書連夜騎快馬去盛京將軍府,多多稟明將軍大人,麻九干係甚大,傳不到麻九此案不能了結。你去吧。」李保答應一聲,邁步找洪祥去了。曾國藩到了刑部大堂,告訴值事官,暫且休堂,何時升堂,視麻九到堂情況而定。值事官立刻吩咐下去。曾國藩回到辦事房,又把劉橫傳來,對劉橫道:「你著普通衣服連夜到宛平縣走一趟,替本部堂訪一訪順天府齊別駕的情況。齊別駕的府邸在宛平,你著意察訪一下齊大人究竟有幾個兒女。訪問明白即刻回來,萬不可驚動官府。」曾國藩當日回到府邸,正巧李鴻章來訪。李鴻章此時已是從六品的光祿寺署正,最近人傳聞,說李鴻章近期有可能外放河南。李鴻章一見恩師回府,急忙迎出門去攙扶。曾國藩見李鴻章紅光滿面,不由笑道:「聽吏部的人說,少荃要外放?」李鴻章道:「還不是看恩師的面子。——說是要外放河南。可門生並不想去。」「你怎麼倒不想去了?」曾國藩邊走邊問,「大家都巴不得外放呢!」李鴻章先跨前一步把書房的門打開,才道:「門生是希望一輩子侍候恩師呢!」曾國藩先在心裡讚歎一句:「這李鴻章是越來越會說話了。」這才臉掛笑容抬腿進了書房。坐下后,曾國藩道:「少荃哪,你萬不要因一時的小念頭而誤了自己的前程,有需要本部堂做的你只管言明好了。——不過,讓本部堂給督、撫寫信這種事,本部堂卻是干不來的。」李鴻章道:「恩師說的哪裡話!——門生外放的事還沒影呢?門生今日來是要跟恩師說一件事的。——恩師不知道嗎?都察院的一名御史最近給皇上上了道摺子,是關於湘鄉府上的。」「什麼?」曾國藩一愣,「湘鄉府上怎麼惹上御史了?——難道湘鄉府上背著我做了什麼不法的事嗎?——摺子怎麼說?」李鴻章道:「原也都是些放屁的話,說家中的老太爺仗著恩師的勢力欺壓鄉鄰,恐嚇官府,替人包打訴訟!」「哦!」曾國藩長出一口氣:「果然是捕風捉影了。——不過,這倒也給本部堂提了個醒兒。——本部堂飯後就給湘鄉縣衙門寫一封信,詢問一下曾家大小有沒有難為官府的地方。」李鴻章道:「恩師,您老又何必如此呢?——聽人說,好像這件事主要是針對恩師的。聽內廷的人講,參折中好像有『曾侍郎獨對屬官要求頗嚴,卻放任自家父、弟、子、侄、族親、好友胡作非為;曾侍郎所為,不獨湖南人知,天下人盡知』這樣的屁話。——別人不知恩師,門生還不知嗎?——好像上頭也沒有當回事。上頭不問,恩師權當沒這回事。有些御史,真真是吃飽了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