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三章:各取所需
顧世安是在熟睡中被驚醒過來的。迷迷濛蒙的睜開眼,朦朧的燈光里陳效正在穿衣下床。這時候起來必定是出了什麼事的,她那還處於空白中的腦子一下子就驚醒了過來,也跟著翻身坐了下來,問道:「怎麼了?」
陳效的嘴唇抿得緊緊的,說道:「他好像不舒服,我送去醫院。外面冷,不用起來。」他這會兒已經穿好了衣服,大步的就往外邊兒走去。
顧世安這會兒哪兒還睡得著,隨便的套了一件厚羽絨外套便爬了起來。急急的跟著去了陳正康呆的房間。
她過去時陳效正扶著陳正康從屋子裡出來,他是疼得厲害的,臉色一片慘白,豆大的汗珠從他那張胖胖的臉上滾了下來。
顧世安心裡還在想陳正康會不會有什麼幺蛾子,見他這樣子知道不是裝的,立即就說道:「我去開車。」
她說著便下樓急急的往車庫。
車子很快開了出來,陳效扶著陳正康上了車。葉青是跟在兩人的身後的,也跟著要上車。陳效這下便說道:「您在家裡就行,不用那麼多人過去。」
他說著便對著顧世安說道:「你也進去,別感冒了。」
他說著拉開駕駛座的車門就上了車。他獨自一個人過去必定是手忙腳亂的,顧世安也拉開了車門上了車,說道:「我也去,我穿得暖和,不會感冒的。」
陳效沉默了一下,到底還是未說話,發動了車子。
陳正康疼得厲害,陳效一路都闖著紅燈。顧世安則是打著電話聯繫醫院那邊。
過來是得差不多一個小時的路程的,陳效只用了二十分鐘便到了醫院。車子一路開得飛快。
不想引起注意,醫生是在後門等著的。車子一停下,自有醫生和助手過來接手。
陳正康痛得厲害,醫生一邊詢問著他的癥狀,一邊安排著檢查。
最後檢查出來的結果是闌尾炎,需要動手術。陳效的臉色稍稍的緩了些,沉默著隨著醫生去簽字。
顧世安這下也跟著鬆了口氣兒。簽了字之後人很快便被送進了手術室。
孫助理是陳正康進手術室後半個小時過來的,見著他陳效就站了起來,對顧世安說道:「走吧,我送你回去。」
陳正康現在還在手術室里,怎麼能現在就走了。
顧世安往手術室的方向看了看,說道:「都已經醒了,這會兒回去也睡不著了。」而且這一來一回,陳效再趕過來那已經是天亮了。
陳效像是知道她在想什麼似的,抬腕看了看時間,說道:「還有三個小時才天亮。對面就有酒店,先去那邊休息一下,明早再回去。」
他這是並不想顧世安在醫院裡。
顧世安還想說什麼的,但終究還是什麼都沒有說,應了一聲好,乖巧的站了起來。
兩人一路出了醫院,陳效並沒有說話。等到到了醫院外邊兒手機響了起來,他這才接了起來,叫了一聲葉姨。
葉青是打電話來問陳正康的情況的,畢竟他那時候疼得是嚇人的。
陳效這下便淡淡的說沒什麼事,只是闌尾炎,得做一個小手術,讓葉青不必擔心,好好休息。
電話那邊的葉青不知道說了些什麼,他應了好,然後掛了電話。
打電話的這會讓兩人已經走到了酒店,陳效開了房。只留了孫助理一個人守在那邊顯然是不妥當的,見開好了房,顧世安這下便說道:「你回去吧,我自己上去就行。」
陳效卻並不說話,拿過了門卡,說了句走吧就率先往電梯那邊走去。
電梯里是空蕩蕩的,只有他們兩人。陳效一直並未說話,摁了電梯之後便閉目養神,等著電梯停下了,稍稍的等了等顧世安,這才出去。
待到開了門,顧世安便說道:「過去吧,我一個人在這邊就行。有事我會給你打電話的。」
陳效並沒有走,讓她去隨便的洗漱一下。等著顧世安躺在床上了,他這才離開。
他今晚的事兒是多的,陳正康這突如其來的闌尾炎是打亂了他的計劃的。估計要不了多久,陳洵那邊就會得到陳正康在醫院的消息。
陳效出了酒店,在冷風站了片刻,這才大步的往對面的酒店走去。
這一夜註定是讓人壓抑的一夜,顧世安躺在床上幾乎沒有睡著。第二天天一亮早早的就爬了起來。
她是打算去醫院那邊的,但才剛下樓,就見孫助理等在大廳里,她這下不由得愣了一下,快步的走了過去。
孫助理顯然已經在這兒等了有一段時間了,見著顧世安就站了起來,說道:「陳總讓我送您回去。」
陳正康動了手術,她既然是在這邊,那就得去看看的。她這下遲疑了一下,剛要說話,孫助理就低低的說道:「這邊已經不安全了,人已經送走了。」
是了,要是再繼續呆在這邊,陳洵那邊肯定會很快就順藤摸瓜的摸了過來。
顧世安這下不再多說話了,隨著他一起走出了酒店。
車子就是停在外邊兒的,上了車,顧世安這才問道:「手術還好嗎?」
孫助理這下點了點頭,說道:「都挺好的。不是什麼大手術,駱醫生那邊說了只要輸幾天消炎藥,好好修養不會有什麼事。」
顧世安也點了點頭,這下就沒說話了。
她是擔心著陳洵那邊找過來的,沉默了片刻,問道:「那邊打算怎麼辦?」
她會問起這些來這是正常的,孫助理並不驚訝,說道:「您不用擔心,陳總都會處理好。他們暫時還不敢輕舉妄動。您好好休息,就別再擔心這些。陳總今天有事,應該要晚上才能回去,老宅里那邊,還麻煩您說一聲。」
昨晚葉青雖是打過電話了,但在這樣的情況下她必定是會擔心的。都是需要顧世安安撫的。
顧世安這下便簡單的應了一聲好。
孫助理還有事要忙,送了顧世安到了老宅門口便離開了。這時候還在,老宅里是安安靜靜的。
進了客廳顧世安才發現葉青果然是早就起來了的,看見顧世安進來立即便站了起來,快步的走向了她,問道:「怎麼樣了?」
昨晚並不見齊詩韻,這會兒顧世安才發現她竟然也是在的。
她這下就擠出了笑容來,說道:「沒事。闌尾炎,已經做手術了。過不了多久就能出院了。」
葉青這下鬆了口氣兒,說道:「那我去煲點兒湯,待會兒送過去。」
陳正康雖然再不是人,那也是老太太的親生兒子。而且,他現在已經和那對母子鬧翻了。怎麼都是不能不管的。
顧世安這下便攔住了她,低聲的說道:「不用了葉姨,送過去……不太方便。」
她這話雖是說得隱諱,但葉青卻是聽懂了的。她拍了拍頭,說道:「對,我差點兒忘了。」
差點兒忘了陳正康暫時是見不得人的。更何況還有一個陳洵的眼線在這邊。自然是得多加小心的。
等著顧世安葉青說完了話,齊詩韻這才站了起來,說道:「跟我來。」
她說著便往樓上走去。才走到樓梯口,就見晚上回去的阿姨過來了。
齊詩韻的視線落在她的身上好幾十秒,在那阿姨看過來之前轉身上了樓。
齊詩韻直接帶了顧世安去了書房,伸手將門給關上,這才問道:「人現在送到哪兒去了?」
不得不說,她的腦子從來都是拎得清的。不用顧世安說她就知道人現在已經不在醫院了。
顧世安這下便說道:「不知道,孫助理沒說。」
齊詩韻這下便不再說話了,過了會兒,這才開口說道:「回去休息吧。」
顧世安一晚上都沒怎麼睡,臉色是不太好的。雖是睡不著,但也是得回去洗漱換身衣服的。顧世安和齊詩韻打了招呼,這才回房間里。
顧世安這邊洗漱,而一夜未睡的陳效坐在了一間房間里,手撐在眉心上。他對面坐著的是駱莐,正快速的寫著處方。
這地兒是駱莐的地兒,相對安全。隔壁的屋子裡時不時的傳來陳正康的呻吟聲,從麻藥藥效過後他便一直在呻吟。不知道是確實痛得厲害還是怕死。
聽了一段時間駱莐已經聽得麻木了,邊寫著邊抬頭看了陳效一眼,說道:「你要是有事就去忙你的。這邊我會照看著。正好我今天是晚班,晚點兒會把要配齊過來。」
陳正康的那呻吟無疑是讓人煩躁的,陳效伸手揉了一下眉心,說道:「就不能給他用點兒葯?」
駱莐看了他一眼,說到:「我以為你希望他多受點兒苦。」
陳效這下就不說話了。
駱莐寫完,將筆丟到了一旁,說道:「該怎麼用藥我會看著辦。你現在打算怎麼辦?」
他抬頭看向了陳效。以肖四的能力,要想查到陳正康在這邊是用不了多久的。到時候,他們必定會用些極端的手段。
「他們不會敢動。」陳效拿出了一支煙來抽了起來。
駱莐這下沒有說話,隔了會兒,才開口說道:「那位功利心強,一心想著往上爬。只怕他到時候為了功勞更大……」
他說到這兒沉吟了下來。
陳效這下嗤了一聲,漫不經心的說道:「你覺得我像是軟柿子嗎?」
駱莐這下便不說話了。他知道,陳效的事兒他是摻和不了的,說道:「去休息一下換一身衣服,這邊有我。我雖是挺討厭他的,但也只會頂多讓他多吃點兒苦頭。」
他和陳效的關係好,陳家的事兒他自然都是知道的。
說實話,陳正康這樣的人,他是同情不起來的。他有今天,完全是咎由自取。如果不是他的事兒那麼多,現在也不可能是那麼一副樣子。
陳效並不說話,點頭應了一聲好,起身走了。
他出去時孫助理是在外邊兒等著的,見他出去就拉開門讓他上車。待到重新坐到了車上,他才開口問道:「和那位預約的時間是下午五點。您現在是要回去休息一下嗎?」
陳效就那麼去赴宴顯然是不行的。他昨晚就一晚沒睡,今天怎麼都是得休息一下的。
陳效閉著眼睛,手指在座椅上敲了兩下,漫不經心的問道:「消息傳出去了嗎?」
陳洵這下點點頭,說道:「已經傳出去了。您今晚過去吃飯,那邊會碰巧遇見記者。消息不能見報,但傳到姓肖的耳朵里是沒事的。」
陳效這下便點了點頭。
肖四的耳目一向都是靈的,只有有點兒風吹草動,他都是會知道的。這也省的他們專人找人傳消息了。
「您是回老宅那邊還是……」孫助理看了看前方的道路,問道。
陳效伸手揉了一下眉心,說道:「去老房子那邊。」他是有那邊的鑰匙的,回去換衣服能休息上兩個小時。回老宅那邊是有些遠的。
前邊兒的孫助理就應了句是。
後面的陳效沒有再說話,閉上了眼睛養神。
陳洵和肖四的動作比想象的還要快些,陳效中午休息了兩個小時起床便接到了孫助理的電話,說是陳洵和肖四現在已經在四處找人了。
陳效的臉上的表情是淡淡的,說道:「讓人去老宅那邊。」
那邊是不能出現任何的閃失的。孫助理已經想到了,這下便說已經安排人過去了。
陳效一時沒有說話,隔了會兒,才開口說道:「我要見董事會的那幾個老頭子,去打聽一下他們最近的行蹤,越快越好。」
孫助理這下一愣,不過還是什麼都沒有問,點頭應了聲好,說道:「我馬上去安排。」
陳效並沒有再說話,直接便掛了電話。
他知道,他的這一步走得是有些急的。但現在,是由不得他慢慢來了的。
陳效很快便回過神來,換上了正裝。
顧世安是在下午的時候接到駱莐的電話的。駱莐也不和她繞彎子,說道:「你現在在哪兒?這位在這邊怕人毒死他不肯吃東西,你能不能過來一下。」
他是知道今晚陳效有事的,所以便直接的將電話打給了顧世安。
顧世安這下便說了句沒事,讓他給自己地址,自己馬上過去。
駱莐卻並沒有給她地址,讓她收拾些陳正康的隨身衣物,他一會兒會過來接她。
他應該是在路上打的電話,車子沒多時便停在了老宅的門口。他並沒有驚動齊詩韻和葉青的打算,並沒有進老宅。是顧世安出去的。
陳正康被安排在駱莐的公寓里,大抵是職業病的緣故,他的屋子裡的色調是單色的,入目幾乎都是白色。東西擺放得整整齊齊的,不見一點兒雜亂。
在這邊的顯然只有駱莐一個人,才打開門,就聽到了陳正康那誇張的哀嚎聲。
駱莐聳聳肩,說道:「一整天都沒吃東西還能那麼能嚎,我也挺佩服的。」
他雖是醫生,但卻從未見像陳正康這樣的。一個小小的闌尾炎手術能幹嚎一天。
他說著便將手中的便當遞給顧世安,說道:「這是給他的。才剛動完手術,吃清淡點兒比較好。他嚎了半天還沒吃東西。要是吃了東西還是疼,我再給他用止痛藥。」
他是不待見陳正康的,說完直接便回房間去了。直接便關上了門。
他是做飯吃的,碗洗得整整齊齊的放著。顧世安拿了一個小碗將便當里的粥分了些出來,這才端著去陳正康呆的房間。
顧世安一直是乾嚎著的,原本以為進去的是駱莐呻吟的更大聲了些。見到是顧世安,他的聲音小了下來,哼哼著問道:「這兒是哪兒?我要回老宅那邊。」
他現在的心理是敏感的,總害怕別人會對他不利。駱莐對著他時一張臉是冷冰冰的,他是有些害怕的。
「您放心呆著,這邊很安全……」
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陳正康給打斷,他看向了顧世安,說道:「你們是不是不想讓我再回老宅那邊了?」
他這人從來都是吃硬不吃軟的。顧世安抬起頭看向了他,這下便說道:「您想多了。您現在要是想回去也行。昨晚鬧出了那麼大的動靜來,他們應該是很快就會找到那邊。」
陳正康是知道陳洵今非昔比的,這下不再說話了。悶了會兒,才開口說道:「重新給我找個地兒。」
顧世安這下便認認真真的說道:「駱醫生很專業,您住這邊有什麼不舒服的他都會幫您。您現在身上還帶著傷口,要是搬去了其他地方,要是有哪兒不舒服就沒那麼方便了。」
可不是,他現在是不敢去醫院的。在這邊有駱莐,確實是要方便許多的。
陳正康是分得清楚孰輕孰重的,問道:「陳效什麼時候過來?」
「他處理完事情就會過來。」顧世安回答。說完拿了枕頭塞在了陳正康的背後,說道:「您先吃點兒東西。」
她前邊兒的話就跟沒說似的的,陳正康難得的沒有打破砂鍋問到底。坐起來接過她手裡的粥慢慢的吃了起來。
駱莐得值夜半,到了傍晚交代了些顧世安注意事項便離開了。
他晚上是不回來的,告訴顧世安書房那邊可以住。被子床單他都已經換成了乾淨的,讓她不必客氣。
他對陳正康是冷冰冰的,但對顧世安確實客客氣氣的。
顧世安連連的說打擾他了,他也擺手讓顧世安不用客氣,告訴她陳效知道她在這邊會晚些時候過來,便關上門走了。
陳效回來已經是深夜了,他人雖是清醒的,但身上卻是一股子的酒味。是孫助理送他過來的。
駱莐已經告訴了他顧世安在這邊的,他見著顧世安並不驚訝,低聲的問陳正康今天怎麼樣。
顧世安便低低的說已經睡著了。
陳正康自從她來了之後就沒再乾嚎了,給他弄的吃的東西他也吃了,安靜了許多。
陳效伸手摟住了她,隔了許久,低低的說道:「辛苦你了。」
顧世安搖搖頭,輕輕的說道:「先去洗澡吧。我熬了粥,給你盛出來。」
喝了那麼多的酒,肯定是沒有吃飯的。
陳效這下鬆開了她,應了一聲好,往浴室去了。
駱莐是備有他用的東西的,他這邊熟悉,自己拿了東西便去洗澡去了。
等著出來時顧世安已經盛好了粥擺好了小菜了。駱莐對吃的是講究的,家裡的腌的開胃小菜也有好幾種。
酒喝得太多是沒胃口的,但陳效仍是吃了一小碗粥。顧世安要去收拾他也不讓她收拾,自個起身收拾。
事兒雖是不多,顧世安哪兒能看著他一人做。也跟著端了小菜,然後問道:「今天都去哪兒了?」
陳效這下便說道:「去見了一客戶。」
兩人睡的是駱莐家裡的書房,好在書房裡的床並不窄,躺兩個人綽綽有餘。陳效對顧世安的問題有問必答,等著顧世安睡了過去,他這才閉上眼睛。
顧世安睡著了,但他卻是睡不著的。
他今天晚上是去見那位大人物了,如駱莐所說,那位的功利心是重的。肖四在臨城這邊盤桓了多年,要是真拿下了他,完全就是大功一件。
這大功那位是鐵了心的想要一個人吞。他的話說得雖是好聽,但事實上,他們之間的關係,也不過是彼此利用。
他利用的他手中的權利。而他,則是利用他替他找到肖四的突破口。
陳效的腦海里服下出今天飯局上的畫面來,輕輕的挪開了些身體,拿了一支煙走出了房間。
他的面容是冷漠的,站在客廳的陽台上久久的沒有動。
他在陽台上站了沒多大會兒,手機里便有簡訊的提示音響起。是孫助理髮來的,裡頭是那幾位的行程,以及最近可能會去的地方。還有今晚和那位見面的消息已經傳出的事兒。
陳效拿起手機來看了那麼半響,便將手機丟到了一邊。
他站在陽台上抽完了一支煙,這才回身往客廳裡邊兒走。走到一半時的腳步頓了頓,朝著陳正康呆的那間房間走去。
門是沒有鎖的,他卻沒有開門。靜靜地在門外站了幾分鐘,這才回書房那邊去。輕輕的關上了門,閉上眼睛躺在了床的另一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