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第 4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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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秀珍卻不去看魚簍,而是抬手摸了摸她的額頭,再摸了摸自己的,皺眉道:「怎麼還有點燙。」
「我一路從海邊走回來,熱的。」
前兩天,蘇雅落水發燒,身上沒有一點力氣,現在明顯好多了,只是因為走了很遠的路,所以有點熱。
劉秀珍不滿的癟嘴:「你這丫頭就是不聽話,不舒服就好好躺著,又跑到海邊幹什麼。家裡現在有吃的了,你就不要再冒險下海去,這些東西腥死了,有什麼好吃啊,啊呸,呸……」
因為蘇爸爸早逝,所以老蘇家對於死字很忌諱,這次蘇雅落水險些溺死。劉秀珍勒令全家都不許說死字,現在自己倒說了出來,怕給閨女帶來晦氣,接連的呸了三口。
蘇雅卻是完全不在意:「我一會做好了,你就知道多好吃了。」
這時海鮮還沒有盛行,因為沒有什麼佐料,也不會處理和烹制海鮮。加上運輸不便,只有螃蟹和蝦,魚類比較受歡迎,這些鮮貝類和海蠣子什麼的卻是無人問津。
海邊的漁民大多下海去打撈魚,有餓的很了也會去撿拾這些貝類,只是不會收拾,做出來腥味很重。
海邊的漁民大多下海去打撈魚,有餓的很了也會去撿拾這些貝類,只是不會收拾,做出來腥味很重。
劉秀珍還是有些不放心:「你真沒事了。」
蘇雅還沒有答話,二姐蘇娥卻已經從廚房跑了出來:「媽,妹妹都在家歇幾天了,既然她要做飯,你就給她個機會嗎?這幾天,我可累壞了,我去歇一會。」
蘇娥性格啰嗦愛計較,小時候可沒少欺負妹妹,此時蘇雅的記憶都冒了出來。現在妹妹落水剛好,她就想要偷懶,把做飯的活扔給自己,蘇雅頓時不幹了,便裝作懊悔的樣子道:「我應該裝作有事的樣子,躺床上再偷懶兩天。」
劉秀珍氣的揚起手就打她,手高高揚起輕輕落下。蘇雅卻驚天動地的叫喚,惹的劉秀珍發笑,追著她打:「你個臭丫頭,還學會裝模作樣了啊,看我不打你……」
劉秀珍的巴掌落在身上跟撓痒痒似的,蘇雅確切的感受到了什麼是,打是親罵是愛了,也深刻的感受到什麼是親情,也不躲避,只笑著和她周旋。
蘇娥還在旁邊火上澆油的叫喊助陣,一家子正笑鬧的時候,低矮的牆頭上忽然露出了一個人頭。
雖然聖井村距離海邊很遠,但也經常颳風,地基和院牆都是石頭壘的,低矮但很是堅固。
隔壁鄰居王嬸就趴在牆頭上,一邊納鞋底子,一邊撇嘴譏笑:「又打閨女吶,小雅落水好不容易討個活命,你這做娘的真狠心,還打她。」
王嬸叫王桂枝,和劉秀珍前後腳嫁到了聖井村,兩人鄰居多年,免不了經常攀比,摩擦不斷,如今聽見動靜又在牆頭那邊冷嘲熱諷的。
見到她,劉秀珍慌忙拉了拉衣襟,把有補丁的一角拉到了後面。今天下地,她換了一身舊衣服,深藍色的偏襟盤扣上衣,深藍色的褲子,上面都是補丁,怕王桂枝看見了笑話。劉秀珍慌忙把衣襟上的補丁藏了起來,可是褲子上的就掖不住了。
但此刻她也顧不得了,停住手沒好氣的道:「我那有打孩子,你別胡說八道。」
王桂枝提高了聲音,笑道:「哎吆,莫非是我看走眼了,你是在給閨女撓痒痒吶。」
劉秀珍的動作,蘇雅自然看的清清楚楚,不禁一陣心酸,便抱住她的手臂笑眯眯的道:「王嬸,我媽就是給我撓痒痒的,她怎麼捨得打我,怕我身子不舒服,都不捨得讓我下地吶。」
王桂枝挑眉:「你就護著這個糊塗娘吧,你這孩子燒了兩天了,身子肯定沒什麼力氣,嗯,嬸子蒸的窩窩,你先吃兩個墊墊。」她說著,把手絹包的兩個窩窩頭放在了院牆上。
蘇雅有些看不懂兩人,明明整天斗的烏眼雞似的,但老蘇家有什麼事,王桂枝卻是跑的最快的。家裡的孩子要是有個頭疼腦熱的,王桂枝比劉秀珍都緊張,經常罵她沒有照顧好自己的孩子。兩人整天吵的不可開交,但有什麼事,王桂枝卻還是毫不猶豫的跑過來幫忙。
蘇雅看著母親,等著她示下,老蘇家已經是習慣成自然了,什麼事都聽劉秀珍的,她沒發話,蘇雅是不敢去接窩窩頭的。
劉秀珍裂開嘴,扯出一絲僵硬的笑容來:「接著,不拿白不拿。」
蘇雅聽話的走過去,接過了窩窩頭,給王桂枝道謝。這年頭,缺吃少穿的,窩窩頭平常也是吃不到的。
王桂枝把窩窩遞給蘇雅,手絹甩了甩又裝了起來,一邊不滿的撇嘴道:「我是心疼孩子,要是換了你落水,餓死我也不管你。」
劉秀珍不甘示弱:「我餓死也不會吃你家的東西。」
兩人又開始了每天例行的唇槍舌劍,互相攻擊,蘇雅嘆氣:「媽,我餓了。」
一句話成功的打斷了兩人,劉秀珍還沒來得及說話,王桂枝卻搶先道:「你媽就是個糊塗蟲,不會照顧孩子。孩子都病了好幾天,也不捨得做點好吃的,整天摳死摳活的,攢著錢做棺材板啊。」
劉秀珍硬著脖子道:「誰說的,娥,去上屋挖點玉米面。」猶豫了一下又接道:「再挖半瓢白面。」
蘇娥的眼睛頓時亮了:「媽,小雅病剛好,再拿兩個雞蛋給她補補吧。」
分田到地政策好了,不再限制養殖雞鴨的數量,劉秀珍就多餵了幾隻雞。但攢下的雞蛋要用來換油鹽醬醋的,平時哪裡捨得吃,只有家裡幾個孩子過生日的時候,給煮一個就是大餐了。
蘇雅在她身邊坐下,訕訕的道:「這被面都糟了,一碰就破了。」
「那你就不能輕點,弄壞了,咱家可沒錢給你裝新被子,冬天你就凍著吧。」
想想冬天還要蓋這麼硬,這麼薄的被子,蘇雅就不寒而慄,不行,要趕緊掙錢,不能讓家裡的人再受欺負,不能讓母親再勞累,不能把生活的重擔都壓在蘇晨一個人的身上。
蘇雅就一邊幫著拿線,一邊問道:「二姐,咱家離縣城有多遠啊。」
蘇娥一邊穿針引線,一邊思索道:「我也記不太清了,還是小時候跟著咱爹去過一次,反正走好遠的路,走的我腿都疼了。」
蘇雅驚訝的挑眉:「要步行去。」
「那你想怎麼去,飛著去啊,坐車到縣城要五毛錢吶。」
「就……就沒別的辦法。」
蘇晨一個月的工資不到三十塊,可見五毛錢現在還是很值錢的,那客車要五毛錢的車票,路途肯定不會近了,一路走去,蘇雅不敢想象。
「有啊,劉大驢子每天趕車去縣城,一個來回才二毛錢,就這咱媽都不捨得讓我去縣城玩一趟吶。」
蘇雅屏蔽她埋怨的話,只撿有用的問:「他趕的什麼車啊,這麼便宜。」
「架子車唄,用驢拉著,不出什麼力氣,價錢就便宜。不過他每天要是多拉幾個人,也能掙一塊多錢吶,除了驢子吃的,也能落塊把錢,一個月下來也不老少了……」
蘇娥喋喋不休的說著,縫好了就用牙把線咬斷,她說的口乾舌燥,蘇雅卻沒回話。
蘇娥抬頭見她獃獃的不知在想什麼,還以為她的病沒好,就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道:「還是有點燙,你還是再躺一會吧。」她說著起身離開,走到門口的時候忽然又回頭道:「你可小心點,睡覺的時候不老實,再把被子弄破,我就告訴咱媽,到時候她打你我可不管。」
蘇雅伸長了舌頭扮鬼臉,蘇娥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出去了,蘇雅卻沒心思繼續去睡,就跑到隔壁王桂枝家陪她嘮嗑,暗中打聽蘇廣志和蘇明武晚上收工的時間。
雖然王桂枝和自己的母親不對盤,但蘇雅感覺的出,王桂枝心眼不壞,只是嘴毒。見曹玲去自己家搶東西吃,就趕緊跑去找蘇廣志來給他們一家撐腰,可見是個刀子嘴豆腐心的主。
劉秀珍一家,王桂枝最喜歡的就是蘇雅,這孩子通透懂事,不管自己和她媽怎麼鬧,對她還是一如既往。何況中午吃了紅棗玉米發糕,她是真的喜歡,見蘇雅過來,很是高興,還把不捨得吃的花生抓了一把給她吃。
花生可是稀罕東西,但遍嘗美食的蘇雅自然是看不在眼裡,但在八零年代,這真的是好東西啊。
蘇雅就適當的表示了感謝,一邊和王桂枝嘮嗑,一邊把花生剝了,把剝乾淨的花生米裝進了口袋裡。
王桂枝見了就笑道:「真是個好孩子,從來不吃獨食,比你二姐強多了。」
「我二姐也有她的好處,她的針線活好。」
蘇雅把被子撕破了那麼大的口子,蘇娥卻給她縫補的整整齊齊,蘇雅仔細看了,她的被子爛了好幾處,都縫好了,針腳綿密整齊,可見都是蘇娥的功勞。
「也是,你二姐的針線活是不錯,前年給我縫的那個枕套可好了,現在還用著吶……」
兩人說著話,蘇雅也自然問出了蘇廣志和蘇明武收工的時間,等他們快從壩上回來的時候,她就跑到了蘇明偉的墳上。
雖然蘇雅腦海中有以前的記憶,但她對路不熟悉,找了半天才找到蘇明偉的墳墓。蘇明偉的墳就在村外自家的地里,周圍還有好幾座高低不平的墳墓。
夕陽西下,一望無際的田野上空無一人,只有幾座骨零零的墳墓,橘紅色的餘暉籠罩在天地間,更添了幾分陰森恐怖。
蘇雅有些害怕,但想起曹玲和蘇明芳的嘴臉,就是一陣氣悶,絕不能就這麼輕饒了她們。她們誣陷自家偷糧食,還把面要回去,自然會瞞著蘇廣志,怎麼也不能讓她們得逞。
蘇雅剛到墓地沒多久,就看見遠處過來了一群人,正是村裡在壩上幫工的那些人,蘇廣志和蘇明武都在人群中。
沒等他們走近,蘇雅就一屁股坐在了墳前,開始嚎啕大哭。她雖然不是演員,可是整天錄製美食視頻,在鏡頭前面裝傻賣萌什麼不會。
相比賣萌,哭起來雖然有些難度,但想想自己從現代化的二十一世紀,來到了這苦哈哈的年代。她一個資深吃貨,現在連肚子都吃不飽,這麼慘絕人寰的事,連情緒都不用醞釀,蘇雅就哭的撕心裂肺。
「爹啊,怎麼就沒把我淹死吶,淹死了我就能去找你,也不用吃這麼多的苦了。你不在了,我媽含辛茹苦的把我們養大,不知吃了多少苦,可是我四嬸和小姑不說幫忙就算了,還帶頭欺負我們。
咱家斷頓都沒東西吃的了,我四嬸還去咱家搶吃食,還抓傷了二姐。大哥知道了,要去和她理論,可我媽怕一家人鬧矛盾,讓別人看了笑話,死活按著。可是四嬸她卻不知好歹,還攛掇著奶奶和小姑來咱家鬧事,誣陷我大哥帶回來的糧食,是偷他們的,非要拿回去。
爹,這日子沒法過了,咱們一家都要餓死了,爹啊,你帶我走吧,我……我不想再繼續過這種日子了,爹啊……」
蘇雅邊說邊哭,唱作俱佳,雖然她很同情蘇明偉英年早逝,可是她畢竟沒有見過,沒什麼感情。但原主卻和父親感情深厚,哭了一會似乎引起原主心底深處的傷痛,哭的很是情真意切,痛徹心扉。
眾人越走越近,自然也聽到了蘇雅的哭訴,一群人目光閃爍的看著蘇廣志和蘇明武。
蘇雅雖然哭的肝腸寸斷,但吐字清晰,眾人聽的清清楚楚。但蘇家在村子里也算是大戶,他們家三個兒子,老大雖然沒了,但老三也是村子里少有的高中生,分配到了縣城工作。老四在家務農,沒什麼本事,但娶了村東頭老曹家的閨女,都是不好惹的主。
眾人誰也不敢得罪,但眼睛卻是遮掩不住內心的情緒,都戲謔的看著蘇家父子。蘇家老大沒有了,孤兒寡母的不容易,現在自家都欺負到頭上了,外人誰還會顧忌。
蘇廣志自然也考慮到了這點,還在想該怎麼處理的時候,蘇明武卻搶先快步走了過去喝道:「蘇雅,你在這裡做什麼?」
蘇雅慌慌張張地站起來,也顧不得去拍打身上的土,就先去擦臉上橫流的淚水,一邊結結巴巴的道:「沒……我什麼都沒幹,就……就是經過這裡。」
她戰戰兢兢的樣子,讓眾人更加確信,蘇明武一家平時肯定沒少欺負人,不然能把孩子嚇成這樣。
蘇雅臉上滿是淚,她剛才在墳前痛哭,手上也沾滿了泥土,現在混合了淚水把臉都摸花了,看著實在是凄慘的很。
眾人的目光更加的不恥,蘇明武自然也注意到了他們的神色,訕訕的不知該如何是好。
蘇廣志只得上前問道:「小雅,怎麼回事,爺爺不是已經警告過你四嬸,讓她以後不要去你們家嗎,難道她這麼快就好了傷疤忘了疼,又跑去鬧事。」
蘇廣志這麼說,無非是彪炳已經懲罰過曹玲了,若是因為這個就不要多說,免得惹外人笑話。
若是原主恐怕不敢和爺爺作對,更不敢家醜外揚,但蘇雅卻沒有絲毫這方面的顧慮,面子,名聲能吃嗎?她才不會為了這狗屁玩意,讓一家人受委屈,還不敢聲張。
蘇雅就握緊了雙手,好似猶豫了很久,才下定了決心,支支吾吾的說道:「中午爺爺剛走,我……我大哥就回來了,他聽說我落水,就知道家裡沒吃的。便借了工友的錢,買了糧食回來,可……可是我四嬸攛掇著奶奶和小姑來鬧事,說那糧食是我們偷的,非要拿回去。」蘇雅結結巴巴的說著,眼淚就沒停過,跟斷了線的珠子似的往下掉,那模樣別提多委屈了。
蘇廣志越聽臉就越黑,沉聲道:「回家。」
蘇雅知道,蘇廣志是一家之主,雖然對他們家很照顧。但他們這代人要面子,不想家醜外揚,平時就和稀泥。曹玲去他們家搶吃的,他寧願自己掏錢安撫他們,也不想事情鬧大。
帶著吃食來飯店吃飯,那人以為蘇雅他們是來搗亂的,便開口攆人。這邊的動靜驚動了作飯的大廚,他把鍋端到一邊,走了過來。看見蘇雅帶來的蝦,便拿起一個剝開吃了,他吃蝦的手法很嫻熟,不用蘇雅解說就把蝦仁完整的剝了出來。
海蝦個大,帶殼一般很難入味,可這個蝦肉質卻香辣爽口,鮮嫩無比,那大師傅放下手中的蝦殼問道:「小姑娘這海蝦做的不錯,你是要……」
「大叔,你好,這麻辣海蝦是我自己做的,我們在市場上賣五毛錢一斤,還剩了幾斤,就算三毛錢一斤賣給你們行嗎?」
那大廚沉吟了一會開口道:「這些蝦,我算你一塊錢一斤,我們飯店收了。」
蘇浩大喜過望,他們在外面市場上只賣五毛,而且剩下的要是賣不出去就會壞掉。現在他們要一塊錢收購,那真是太好了。
相比蘇浩的喜出望外,蘇雅卻很是平靜,微微笑道:「大叔要一塊錢收我們的蝦,有什麼條件嗎?」
大廚淡淡的笑了笑:「小姑娘很機靈啊,這蝦吶我一塊錢一斤收了,但是你要告訴我這蝦是怎麼做的。」
蘇雅思索了一下就點頭答應了:「我可以把麻辣龍蝦的做法告訴你,但是我也有一個條件。」
旁邊的二廚有些生氣:「小姑娘,一塊錢收購這些蝦,不便宜了,你還要討價還價啊。」
大廚卻是微微含笑:「你說,要什麼條件。」
蘇雅不好意思的撓著頭道:「我們姐弟兩個早上沒有吃飯,一直餓到現在,我們沒錢,也沒有糧票,大叔,你能不能管我們一頓飯啊。」
大廚有些意外,愣了一下便失聲笑道:「行。」
廚師們也被蘇雅小小年紀,就淡定自如的和他們談價錢,談條件很是驚奇。等蘇雅進來,熟練的操作著廚具,給他們講解麻辣海蝦的做法,就更加的驚訝。
蘇雅把做法一一解說清楚,還把需要的香料也寫了下來交給了他們,那些廚師也很講信用。等學會了麻辣海蝦的做法,把他們帶來的海蝦稱了,結算了錢,還給他們做了兩碗刀削麵。
做面的廚師把做好的麵糰按實在一塊木板上,然後把木板卡在肩頭,雙手拿著兩柄小刀,左右開弓。那削下來的麵條粗細均勻,跟長了眼似的,都很準確的落進了鍋里。